第一百六十九章 动摇
“父亲去护国寺祈福，乃陛下的口谕，祖母想团聚，当进宫去。”
不等曲清如开口，陆辞寒来了。
唐沐瑶和青莲刚离开瑶光阁，海棠便去外书房通风报信了。
此前她父亲病了，始终不见好，最后偷偷求到大奶奶跟前，大奶奶便让府医随她回家给父亲看诊，这才逐渐好转。
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从那以后一直在偷偷地向大房冰雹唐沐瑶的行踪。
唐沐瑶看陆辞寒来了，心下一沉，强颜欢笑道：“大爷，我只是给老夫人传个话。”
“如今侯府祖母最年长，最有威望，她真想团聚便先去宫里求旨让父亲回来，到时我们可一起去大理寺见见二弟，如此也算是团聚了。”
陆辞寒嘴角微微扬着，笑意不达眼底，如阴冷的毒蛇，一举一动都让唐沐瑶惊骇得不敢回半个字。她感觉只要她敢忤逆半句，毒蛇的毒牙便会刺进她的血肉，让她尸骨无存。
曲清如撩起眼皮看一眼陆辞寒，冲青莲道：“你家姨娘身子虚，大热的天让她跑来跑去不累吗？你安的什么心？”
青莲忽然被点名，吓得连连摆手。
她是想当姨娘，却也不是替代唐姨娘的位置啊，张姨娘不是占了一个吗？
唐沐瑶皱眉，瞟了青莲一眼。
青莲哭丧着脸:“姨娘，我没有，我不敢的！”
“不敢而已，还是想过的。”曲清如补了一刀。
青莲不敢再怂恿半句，扯了扯唐沐瑶的袖口。
唐沐瑶青着脸走了。
曲清如看一眼紫苏，紫苏立马很伶俐道：“我去给大爷备些点心。”说着让周围的丫鬟管事们都退了出去。
等人退下，曲清如责备道：“寒郎此举不妥，快要秋闱了，若传出去你对二房苛刻，只怕……”
“前怕狼后怕虎，这不是你的作风。骄骄如今如此为我着想，我很是高兴。”
曲清如气笑了：“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是为我自己。”
“我刚才来这里之前，发现丢了一块砚台，是曹国公家的小郎君送的，已经让人在府里搜寻，应该很快便会找去瑶光阁了。”
曲清如抬眸：“你想做什么？”
“侯府出了贼，日后自然要严格些，一些无关紧要之人便无需四处走动了。”
曲清如明白了，他这是要软禁二房的人，好好待在她们的一亩三分地里，若是再闹妖蛾子，后果便不止于此了。
她不禁蹙眉：“陆祈年在大理寺里，短期内出不来，二房的人不会就此甘心的。我倒不是怕她，我只是想等你秋闱之后再收拾。”
陆辞寒回归侯府没多久，二房相继被收拾干净，传出去总归不好。
官场比内宅更加复杂，搞不好便有小人暗中作祟。
等陆辞寒三元及第后，再一点点解决唐沐瑶这些心术不正的，对陆辞寒的仕途而言才是最稳妥的。
陆辞寒用指腹揉揉曲清如的眉心，将她的眉头舒展开：“不喜欢她，尽管出手，烂摊子自有为夫收拾，不用担心给我添麻烦。”
曲清如心里似涌出一股温泉，半干的心田重新被滋润。
那头，唐沐瑶刚离开抱夏厅，便侧眸瞪青莲。
青莲吓得连连表衷心：“姨娘千万别怀疑我，我能开脸都是姨娘抬举，姨娘就是我的恩人，我怎么可能对姨娘不忠呢？”
唐姨娘嫌恶道：“你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把‘开脸’这种事挂在嘴上？侯府如今谁不知你开过脸？怎么，在我跟前也要炫耀？”
青莲白了脸，赶紧摇头。
“让我兄长想法子传话给那位舞姬，就说大奶奶不能生，倘若她当真想和大爷有点儿什么，定会抓住这个机会的。”
青莲大惊：“大奶奶居然不能生吗？”
唐沐瑶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我怎得知道？”
“那姨娘刚刚说……”
“大奶奶和大爷成亲也有小半年了，半点喜讯都无，管她能不能生，传出去自然会有人信。”
青莲恍然大悟：“还是姨娘聪明！”
“还不快去办！”
青莲忙不迭跑开了，唐沐瑶只身一人往瑶光阁去了，刚回去不多时，便有婆子带着小丫鬟们来找砚台。
唐沐瑶暗暗心惊，庆幸自己刚才当机立断，及时将青莲赶去传递消息，倘若再晚一步，她们便都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真姬美子是第二天从食客那里听说的，陆辞寒的妻子竟然不能生孩子。
她当日便叫人给曲母递了口信，让曲母去见她。
曲母欢喜不已，带着日夜赶制为她做的衣裳，巴巴地赶过去。
看到真姬美子，她拿出那件襦裙：“妞妞，我也不知你的身量尺寸，自己估摸着缝的，你快试试看，能不能穿。”
真姬美子嫌弃地看了一眼：“难看死了。”
曲母的笑容凝在脸上，为难地顿在原地，犹豫半晌还是央道：“试试看吧，你喜欢什么花色和我说，我下次给你做你喜欢的。”
她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披到真姬美子肩头，见她没有甩开，立马乐开了花，继续帮她试穿。
这衣服是大梵朝的款式，比真姬美子寻常穿的舞衣料子多，该遮住的都遮了，真姬美子只感觉浑身有一种难言的束缚，勒得她难受。
不等曲母系绦带，她便烦躁地将襦裙脱了：“真麻烦，哪有我自己的便利。”
“你那衣服是跳舞时穿的，平日里不当那么穿。”曲母讪讪。
真姬美子抬眸，嘴角往上扬起：“娘。”
曲母狠狠一颤：“嗳！妞妞你终于肯叫我娘了！”
“娘，我听说一件事。”
曲母欢喜得热泪盈眶，顺着她道：“你说，娘听着。”
“我听说妹妹不能生孩子呢，你说武阳侯府那么大一个侯府，能允许未来的侯爷不纳妾不生子吗？”
曲母的笑容僵在脸上：“你别胡……你从哪里听来的？骄骄身子康健得很，怎会不能生？”
真姬美子冷下脸：“你是说我在造谣？”
曲母摇头：“不是，骄骄跟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不能跟着外人一起瞎说的。”
“哼，我看她才是你女儿。”真姬美子走去拉开门扇，“你快去找你那个女儿吧，何必在我这里浪费工夫。”
“妞妞，娘不是这个意思。”曲母被她突如其来的变脸，折腾得心力交瘁。
真姬美子反手又把门合上：“你若不信我说的，只管亲自问她去。既然她不能生，那未来的侯爷迟早会纳妾，与其纳别人，为何不纳我？娘也说了，我们都是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这一回，曲母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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