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看她向着谁
真姬美子离开舞姬班子，对外的说法不是赎身，而是从良。
离开明月楼时，她收拾自己的包裹时，其他舞姬有妒忌、有羡慕、有怨恨，没有一个不舍的。
真姬美子亦没有任何高兴之情。
离开前，她去了一趟班头的屋子，扭着腰肢再次往他身上蹭。
班头生不出任何旖旎心思，烦躁地、毫不留情地，甚至是发泄似的用力推开她。
真姬美子撞到身后的桌子，腰上撞得生疼，额头上当即渗出一层冷汗。不过她只是皱了下眉头，随即又风情地笑起来：“班头不会是舍不得我走吧？”
“原本能卖很多金子，这次一分钱没拿到！阴险狡诈的大梵人！”班头想到真姬美子也是大梵人，怨毒地瞪过去。
真姬美子心头一紧，却还是笑盈盈道：“来日方长嘛。”
说着，她主动探手进班头的衣裳，东掏西摸的。
班头毕竟上了年岁，不似以前轻易就能被勾出邪火，他厌烦地甩开她的手：“解药过两日再回来取！”
真姬美子娇躯一颤，脸上的笑容顿时维持不下去了：“可今日便是服用解药的日子，过两日……”
“死不了，怕什么？”班头剜她一眼，穿着靴子便倒头躺上床榻。
真姬美子抖了抖：“好，我过两日再回来找班头。”
片刻后，真姬美子跟曲清如碰面时，脸色很差。
曲清如打量了下她的衣着，扭头看紫苏：“衣服可买来了？伺候大姑娘换上。”
真姬美子这才正眼看她，讥诮道：“大姑娘？”
她可早就不是什么姑娘了，这是在挖苦谁呢？
曲清如不理会她的情绪，只道：“从今往后，你不是什么真姬美子，你叫曲妞妞。”
“难听死了，我才不要叫这个名字。”
“你若不喜欢，回去跟你阿娘商量一下，看看如何更改姓名，不必跟我阴阳怪气。把衣服换上，从今往后，你跟这个舞姬班子再无瓜葛。”曲清如懒得再搭理她，转身先回了马车。
刚刚她已经差人先去曲宅传话了，她还没用膳，不知道阿娘会不会做她喜欢吃的梅花糕。
等了半晌，真姬美子才换好衣裳。
上了马车，她四处打量马车内部，又毫不顾忌地打开固定在马车上的小柜子。
曲清如冷眼看着：“你如此很没礼数，日后说话行事应当顾及一下旁人的感受。”
“我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哪里会懂礼数？”真姬美子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赖皮样，最后颐指气使地让曲清如给她让个位，“我要坐你那儿，你那儿看着最舒坦。”
曲清如座下有软垫，后背靠着的车厢上也包了软垫。
曲清如没动，掀眸看去：“不给。”
真姬美子怔了下，撇撇嘴：“回头我跟我娘告状，看她向着谁。”
曲清如当她说着玩儿的，没想到一到曲宅，真姬美子就当着她的面，向曲母告了状。
曲母瞟向曲清如：“骄骄，你阿姐只是图新鲜，你让给她坐一会儿也没什么的。”
曲清如心头刺痛了下。
真姬美子得意地扬起下巴，挑衅地冲她笑。
曲清如回以微笑，眼神冷冰冰的：“凭什么要我让？”
曲母张了张嘴，看到曲清如带刺的眼神，不敢再说什么。骄骄是妹妹，她知道自己本不该要求妹妹让着姐姐的，可想到妞妞遭的罪，她实在忍不住，希望骄骄能和她一样心疼妞妞。
真姬美子冷哼一声。
曲母立马拉着她的手往屋里取：“妞妞，娘给你收拾了一间大屋子，还给你买了好多衣裳首饰。你还没吃过阿娘做的菜吧，我今儿特地做了你喜欢吃的。”
曲清如站在院子里，有种被遗忘的错觉。
心里有些微钝痛，她抬步跟进屋子。
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她不禁皱起眉头：“这肉看起来怎得是生的？”
曲母正邀功似的在和真姬美子说自己如何打听来东瀛人的饮食偏好，听到曲清如的话，她笑着解释：“我听说东瀛那边喜欢吃生的，这是鱼片，我不会切，不够薄。”
真姬美子欢喜道：“第一次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来大梵这么久，我已经许久不曾吃到这种地道的东瀛菜。”
曲清如蹙眉：“生的怎么吃？”
“你没尝过，怎得了解其美味。”真姬美子说着便兀自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蘸着酱料吃。
她享受地眯起眼，似在品味其鲜嫩：“这样的吃法才原汁原味，又鲜又嫩。”
曲母虽然觉得她的行为不妥，但还是跟着夹了一筷子，按照她的吃法也常了一片肉。
起初微微皱着眉，随即她舒展开眉心，惊喜道：“当真很嫩，原来鱼肉还能这样吃。只是这蘸料，我不得要领，随意做的，不知符不符合你的口味。”
真姬美子笑了：“挺好的。”
曲清如心道：这东瀛的习俗，怎得如此不开化？说难听点，像牲畜。
不过她嘴上并没有说什么，扫了一眼一大桌这样的菜肴，她皱眉告辞：“阿姐我送回来了，大梵朝的礼数规矩，阿娘慢慢教给她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骄骄！”曲母赶忙叫住她，“难得一家团聚，你不一起吃一顿团圆饭吗？”
曲清如摇头：“不了。”
“呵，娘看不出吗？她嫌弃这桌菜呢，哪有她侯府上的美味？”
曲母想到武阳侯府的佳肴，喉咙发紧，一个挽留的字都说不出来了。
曲清如深吸一口气，越过真姬美子咄咄逼人的视线，直勾勾看向曲母：“阿娘当真想听我说实话？”
曲母闻言，眼神瑟缩了下：“你有事，就先走吧。”
曲清如点点头，一个字都不愿意再多说，只是刚走出去没几步，又被真姬美子叫住了：“等等！听说曹国公府要办什么迎秋宴？你有没有法子让我去见见世面？”
又是见世面这个说辞。
曲清如皱眉，不是她看不起真姬美子的身份，只是她是要以武阳侯府大奶奶的身份带着两个庶妹去相看的，真姬美子跟着，会坏那两个姑娘的姻缘。
高门大户，哪个不看出身？
两个庶妹跟真姬美子走在一起，不认识的，自然也不会把她们往好了想。
真姬美子看她不出声，知道她不情愿，便阴阳怪气道：“怎么，你不乐意让你家那位娶我当平妻就算了，还要阻挠我找其他世家子弟当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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