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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司马昭之心


后罩房里如今只住着曲清如和陆辞寒,空置了不少屋子,所以稍有动静,俩人便能及时察觉。

曲清如如今用完膳就犯困,所以和花青临道别之后便回屋睡觉了。

陆辞寒在树荫下的石桌边坐着,琢磨班头的去向。

赫连大将军跟他交换过消息,当初他佯装亲自带兵来救援汐州城时,确实有另一支东瀛兵袭击了泙州,但是被守株待兔的赫连大将军歼灭了大半,但还是有少量东瀛兵逃了。

经审讯才得知,他们为了一举捣毁赫连大将军的大本营,竟悄然屠了泙州内的一个村庄!再佯装成村民,继续潜伏在泙州境内。

那个村子的里长一家人逃过一劫,但里长为了一家老小的安危,便被迫助纣为虐,一直帮着那群东瀛人遮掩真相。这也是那两千东瀛精兵一直能藏得很好的缘由。

如今东瀛人的阴谋失败,按照陆辞寒对他们的了解,那些人定然不会轻易回东瀛受死的。定会继续潜伏在大梵朝境内,伺机将功赎罪。

他正想得入神,便听到小厮们从后院往这边搬东西的声音。

抬眸一看,没有戴面具的赫连玦精神奕奕地走近,朝他作揖:“姐夫。”

陆辞寒听得如鲠在喉,这小子倒是能屈能伸,如今叫得很是顺口。

起身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陆辞寒看向那些下人:“这是?”

有壁橱,有罗汉床,有桌案,显然不是为曲清如添置的。

陆辞寒极有自知之明,这些定然不会是给他添置的。

下一刻,赫连玦便指着曲清如隔壁那间屋子道:“后罩房的屋子小,姐夫和阿姐住一起挤得慌,我想着姐夫是读书人,特意为你清理出一间做书房。读书不可废,祝姐夫明年春闱高中。”

陆辞寒被迫收下了这份好意,随意和赫连玦寒暄起来。

赫连玦听闻曲清如在小憩,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陆辞寒谈天说地。

陆辞寒的余光一直在观察着那群小厮,待瞥到他们又搬来一张罗汉床时,眼皮抽了抽:“书房不大,怎得又搬来一张罗汉床?”

“哦,这是我用的,我从今日开始,搬来后罩房住。”

“哦……嗯?”陆辞寒从心不在焉中打起精神,“你要搬来这里住?为何?”

赫连玦:“我娘要回泽州,不放心我自己在这里养伤,叫人把这个宅子加固一下,免得日后再出现贼人翻墙这等祸事。”

“加固宅子,你又为何要搬来这里?”

赫连玦敛起此前的客套:“我不搬来这里,住哪里?加固宅子,可不仅仅只是加高院墙,屋子自然也要修葺得更牢固。”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赫连玦刚刚才向陆辞寒示好过,陆辞寒确实没理由不让他住自家的后罩房。

搬东西的动静到底吵醒了曲清如,她打着哈欠走出来,朝陆辞寒和赫连玦递了个疑惑的眼神。

赫连玦咧嘴笑起来,露出洁白的贝齿,热情地朝曲清如走过去,走路时腰胯扭动十分显眼,以至于挂在腰间的荷包一晃一晃的。正是此前曲清如帮他绣的荷包,是玄青色的瑞兽纹缂丝荷包,奢华大气,叫人不注意都不行。

陆辞寒自然也看到了,眼睛针扎一样地难受。

呵,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他这是养的什么伤,过的什么鬼日子。

“阿姐,我娘先回泽州跟我爹报平安去了,特意差人来给我们加固宅子,我暂时不想出去,所以打算先搬来后罩房……”

赫连玦说着垂下脑袋,上半张脸的狰狞毫无掩饰地刺激着曲清如的双眼。

她自然知道赫连玦为何不肯出门,笑道:“这本就是你的宅子,想怎么住便怎么住,我们只是客人,你不必跟我说这么多的。”

“阿姐可不是客人,你是我阿姐!”赫连玦强调着她的重要性,言行举止和儿时一样天真无邪。

曲清如笑了:“我知道了。不过阿玦,待会儿我想去一趟府衙,看看沈东家和周娘子到底怎么判决的,如今他们应该可以洗脱罪名了。”

赫连玦沉吟道:“我陪阿姐一起去。”

“好。”曲清如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一来让赫连玦坦然走出宅子——戴着面具也好,重要的是走出去;二来,好绣坊里还有那么多绣娘等着沈东山回去呢,他本就是被冤枉的,不能出事。

陆辞寒听他们二人聊得热火朝天的,酸溜溜地走过去:“骄骄有事,为何不让我陪同前往?”

曲清如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没吭声。

赫连玦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二人之间生了罅隙,立马护犊子地把曲清如护在身后,质问道:“姐夫欺负我阿姐了?”

“你阿姐?”陆辞寒气笑了。

赫连玦口口声声很有分寸,可泾渭分明地把曲清如划分成他家的人,真真是叫人不爽。

很不爽,比花青临那个阴阳怪还叫人不爽。

“不是我阿姐,难不成是你的?阿姐,姐夫这人怎得如此小气,不会连我们之间的姐弟情都要喝飞醋吧?”赫连玦直言不讳。

他如今确确实实打算把曲清如当亲姐那般呵护的,他做不到抢夺别人的妻子。

何况曲清如根本不喜欢他,倘若喜欢,他是可以将这些底线再往下放一放的。

陆辞寒冷笑:“司马昭之心。”

曲清如剜他一眼:“你有完没完?就你这半死不活的模样,怎么跟我出去?再说,大娘子已经跟汐州城的官绅打过招呼,所以阿玦在这里行事自然比你便利,你别无理取闹。”

陆辞寒缓缓抬头,墨黑的眸子在阳光下迎着金辉,绽出别样的风采,此时此刻,这股风采里闪着脆弱不堪的光,似乎眨动一下,那光便要碎掉。

陆辞寒心头憋屈,却又不愿让曲清如为难,所以他什么都没说。

可他心里苦。

他的骄骄竟然向着一个外人,不向着他。

他似一个怨夫似的,把自家娘子和其他男子一起送出门,然后幽怨地站在门口瞪了半晌,直到再也看不见马车。

路人看见的是这样一幅幽怨的画面,可实际上,陆辞寒却一直在用余光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就在他准备黯然的转身回去时,在巷子拐角处看到一双熟悉的眼。

很好,班头果然还在汐州城,只是为何会盯梢着他?

陆辞寒思忖片刻,很快便想好了瓮中捉鳖的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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