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不顾我的意愿，便不是为我好
曲清如离开的一幕被松鹤堂的丫鬟看到了，等陆辞寒开门出来时，丫鬟便如实告知了陆母。
陆辞寒闻言，眉心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她听到了。”
陆母尴尬道：“寒哥儿，我……”
伺候陆母的张嬷嬷怒斥丫鬟：“大奶奶来了，你们也不知通传一声？这点规矩都不知道了？”
“是大奶奶让我们不要惊扰长公主。”丫鬟们喊冤。
张嬷嬷歉疚地朝陆辞寒道：“大爷莫怪，长公主待人和善，把她们都纵得无法无天了。老奴日后定会严加管教，再不让她们丢礼数。”
陆辞寒不留情面道：“母亲是宫里长大的，最重规矩，没有母亲事先提醒，她们怎么不通传？”
陆母眼神闪烁了下，没有出声辩解。
“母亲故意与儿子说那番话，便是想让骄骄听到。母亲也是女子，年轻时受尽了父亲三心二意的苦，如今我跟骄骄成亲才半年，母亲就着急忙慌地逼着我三心二意，母亲可有想过骄骄心里会有多苦？”
张嬷嬷变了脸色：“大爷，长公主都是为了您好。”
陆辞寒冷嘲：“不顾我的意愿，便不是为我好。母亲大可用您自己不能受气这一点来逼迫我，来逼迫骄骄，兴许我们为了孝道，会被迫点头。”
“寒哥儿……”陆母无力辩解。
她承认，得知曲清如不能生，她寝食难安，迫不及待地便想给陆辞寒纳妾，全然没有考虑曲清如的感受。
陆辞寒这番话虽有些大逆不道，却让她瞬间回想起年轻时的自己。
“儿子如此直言，是不想和母亲之间生猜忌、生隔阂，望母亲见谅。”陆辞寒朝陆母作了个揖，坦坦荡荡。
陆母羞愧不已：“寒哥儿说得对，是我做得不妥。我陪你回归云苑，我亲自跟她道歉。”
张嬷嬷有些心疼长公主，不满地拉下脸。
哪有婆母跟儿媳妇道歉的，何况她家主子还贵为长公主？
陆辞寒摆手：“母亲不必如此，既然回了府，好好歇息吧。二弟的事情，母亲再仔细考虑一下，倘若母亲还是想将他救出来，儿子便亲自跑一趟大理寺。”
离开松鹤堂后，陆辞寒直奔归云苑。
找了一圈，都没看到曲清如的身影。
问了不知多少个丫鬟后，陆辞寒找去前院——曲清如处理庶务的抱夏厅。
紫苏和麦冬守在屋外，愁眉苦脸的。
看到陆辞寒，紫苏明显地表露出了敌意，拦住他的去路：“大爷恕罪，大奶奶吩咐了，谁都不许进去打搅她。”
麦冬点头：“是啊，大奶奶连小账册都不让我帮着看了，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来。”
陆辞寒点头：“麦子，你在这里伺候着，紫……”忘了，他一时顿住。
“麦冬，我叫麦冬。”
“紫苏。”
两个丫鬟异口同声地自报名字。
陆辞寒朝紫苏努努下巴：“你随我来。”
紫苏不情不愿地跟过去，虽然不高兴，但她明白，大奶奶心里的苦需要大爷来消除。主子不开心，她做奴婢的纵使再跟着愤愤不平，也该想法子帮忙解决。
走到拐角处，陆辞寒问她刚才是否听到了他和陆母的谈话。
紫苏直言不讳：“是听到了……”
她一五一十地复述一遍：“大奶奶刚从曲宅回来，曲大娘一味偏心自个女儿，大奶奶已是伤透了心，回来还要听到大爷一年后要纳妾……”
她替曲清如委屈，说着说着便泪如雨下。
陆辞寒不耐烦曲清如意外的女子在他跟前哭，但紫苏如此，他除了皱皱眉头，也没多说什么。
他家骄骄，确实不容易。
但他实在束手无策了，努力至今，总感觉她还是无法真正向他交心，他不明白为什么。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陆辞寒恍然想起此前的怀疑。
莫不是，她当真也是重生的，因着前世种种，对他始终防备一手？
前世他有错，但她对他误会颇深，倘若真和前世有关，他会另想法子求她谅解。
看来，他必须想法子试探一下了。
陆辞寒仔细回想前世发生过，而这一世却没发生的事……
陆母不知道曲清如和江绾已经换了，她不喜大儿媳，离开侯府前就不喜。
一朝回府，她先去探望了下陆老夫人。
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眼泪汪汪的，直念叨陆祈年可怜，让她劝劝陆辞寒，尽快把陆祈年救出来。
陆母安抚了一阵，又去霜华院看望二儿媳。
许久不见，江绾瘦了一圈，两腮都凹进去了。
陆母看她如此憔悴，不由得大惊：“绾绾这是怎么了？”
江绾知道陆母并非在关心她，而是在关心曲清如，不过她不在乎，只要受益者是她便好
所以她抱住陆母的胳膊，眼泪夺眶而出：“母亲，我担心二爷担心得寝食难安。”
陆母是跟二媳妇一起经历过不少事情的，想起当初二媳妇把陆祈年教得亲自给她侍疾，她就一阵阵心疼。
江绾看她不说话，半个身子都靠进她怀里：“母亲，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二爷以前确实荒唐过，如今不是改过自新了吗？为何要因为以前的不懂事，惩罚如今懂事的他呢？”
这番话说得陆母心头一震。
陆祈年到底是她一手养大的，倾注了太多心血，她舍不得就此放弃这个儿子。
正沉思着，外面传来丫鬟的吵嚷声。
陆母皱眉看向张嬷嬷，张嬷嬷便出去看了看，片刻之后又折回来了：“是听雨楼的张姨娘，据说有要事禀报夫人。”
“听雨楼？张姨娘？我记得年哥儿的张姨娘不是住在瑶光阁吗？”
江绾心虚地闪了下眼神，干笑一声，避重就轻道：“唐姨娘住回瑶光阁了，张姨娘搬去了听雨楼。”
提起唐沐瑶，陆母不无嫌弃道：“她如今身子重，一个人住瑶光阁也好。”
霜华院的丫鬟们纷纷变了脸色，陆母见状，疑惑道：“怎么了？”
“唐姨娘小、小产了。”被陆母盯着的丫鬟，结结巴巴回话。
陆母顿时感觉头皮发紧，心口又开始发闷。
恰在这时，外院传话说楚大夫来给陆母看诊了。
她压下心头躁意，学着楚渊教的法子深深吸了几口气，将突如其来的情绪压下。
她牵住江绾的手道：“绾绾随我一起过去，请楚大夫帮忙把个脉，你如此憔悴下去，我怎么放得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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