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碰到哑炮
山路修得很快。
正月初六开始,进去二月就绵延一千多米,整整二里地。
人群前面走过,后面的路又平又整。
宽六米多,并排走两辆卡车都不是问题。
群众的兴致空前高昂。
但很快,一个不幸忽然降临。
二毛又出来捣乱。
小娟离开以后,大家都听傻根的,指哪儿打哪儿,二毛很不服气。
必须霍霍他,不能让傻子这么嘚瑟。
可他找不到修理傻根的办法,急得团团转。
正在这时,机会来了。
“二毛!你去仓库里拿十个雷管出来!”不远处的柱子吩咐道。
“凭啥让老子去?不管!”二毛气急败坏。
“王八羔子滴!让你去咋了?不然老子就收拾你!”柱子冲他晃晃拳头。
“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指挥老子,没天理!”
尽管二毛不乐意,但还是走进帐篷的仓库,嘴巴里骂骂咧咧。
仓库里有工具,柴油,还有爆破炸药。
炸药放在箱子里。
拿出以后,他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脑筋一转,一个恶毒的念头从脑海里萌生。
奶奶个腿的,老子撒泡尿,把炮捻子弄湿!
让你们开山,开毛线去吧!
想到这儿,他解开裤腰带,在其中一枚雷管上撒了泡尿。
使劲甩干尿渍,这才大模大样走出。
山壁上,傻根跟小高又开十个炮眼。
用绳子将雷管吊上去,安装好,两个人再次顺着绳子出溜而下。
“可以了吗?”水生问。
“可以了,人群马上撤退!我们要爆破了!”
“撤退!人群退到安全的地方去!”水生冲大家呼喊。
傻根跟小高接线完毕,按下开关。
轰隆!轰隆!山谷里再次传出爆响。
傻根躲在石头后面仔细聆听,心里也默默念叨。
“一个,两个,三个……五个……八个,九个!”
十个炮眼安装十枚雷管,却只响了九个。
他跟小高同时傻眼。
“傻根,数目不对!”小高道。
“一定是碰到了哑炮!”
“那咋办?”
“等!什么时候响了才能过去!”
“好!”
大家一起等啊等,可足足等半个小时,最后一枚炮也没动静。
眼瞅着天色晌午,每家每户的女人都来送饭。
“大家先吃饭!谁都不准靠近悬崖!上面有哑炮,听到没有?”傻根冲大家吩咐。
“知道了!”
几十个人躲在远处的石头背后,吃着自家的饭菜。
大蓝嫂挺着大肚子也来给水生送饭,老远就呼喊。
“水生!你过来,俺不舒服!!”
风太大,水生没听清楚,于是大声问:“你说啥?咋了?!”
“俺肚子疼,下面好像出血了!”
“啊!”水生闻听吓得不轻。
妻子正在怀孕,身体出血,天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孩子?
他只好冲女人站立的方向奔跑。
大蓝嫂扶着石壁,远远瞧着男人。
傻根抬头一瞅,几乎吓懵。
因为水生想要靠近女人,必然经过哑炮下面。
他立刻大声制止:“水生哥!不准过去!回来!”
可水生没听到,反而担心大蓝的身体跟肚子里的孩子。
“水生哥!你不要命了!有哑炮!哑炮啊!”
不仅仅傻根,其他人也吓得不轻,同时呼喊。
就在这时,一个罪恶忽然在半空中炸响。
轰隆!
惊天动地,气壮山河。
头顶上的山壁被崩开,再次扬起一团烟尘。
巨大的石块跟红土倾斜而下。
水生的影子瞬间淹没在巨石跟泥土之中。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时间在这一刻停止,所有人全部惊呆。
大蓝嫂也呆立在哪儿,老半天没反应过来。
七八秒之后,石头跟泥土落尽,傻根一跺脚。
“水生哥——!”
“水生——!”
“大侄子——!”
“娃啊——!”
“快救人!!”
傻根手里的碗筷掉在地上,撒丫子直奔那边奔跑。
张大栓,柱子,小高还有在场的男女老少同时懵逼。
人群一窝蜂扑过去,大蓝也从那边趔趔趄趄跑来。
“撬棍!快拿撬棍!”
“绳子!快把石头移开!”
“大家快来啊!”
现场一片嘈杂,每个人的心全都提到嗓子眼上。
大蓝疯了似得,一边呼喊一边用力翻刨。
十根手指被抓破,鲜血淋漓也浑然不觉。
她嚎叫着,呐喊者,希望男人不要死,可以出现奇迹。
水生的身上最少被砸几块千斤巨石,还有数十吨的泥土。
傻根一边指挥人忙活,心里一边默念。
“哥,你不要有事啊,求你了!老天,一定要救救我哥!”
一块块石头被搬开,一推推泥土被移走。
足足二十多分钟,水生的尸体终于慢慢显露。
傻根一瞅,眼泪扑簌簌落下。
因为水生受伤非常严重,手脚断裂,肋骨也断裂,脑袋跟身上全都是血。
血液跟泥土混合在一起,变成泥巴死死黏在脸上。
“水生!俺的人啊!”大蓝嫂扑过去将丈夫抱在怀里。
“快!送他上车!去医院,快呀!”有人提醒到。
傻根二话不说,将大蓝嫂推开,抱上水生跳上马车。
几个青年也纷纷跃上去,鞭子一甩,骡子撒开蹄子奔跑。
傻根心里明白,水生已经没救。
被砸裂的不仅仅是他的骨头,还有五脏六腑。
因为水生的嘴巴在咕咕冒血,马车上一片鲜红。
“驾!驾!”鞭子不断在飞舞,前面的道路特别颠簸。
“水生哥,坚持一下,马上到医院了!”傻根流着泪安慰他。
离开工地五里地,水生竟然睁开眼,冲他挥挥手。
“傻根……停下……我有话……要说。”
“喻……!”傻根立刻勒住牲口,将水生抱在胸前。
“哥,你有话就说呗,弟弟听着呢……!”
水生抬手抓住傻根的手臂。
“弟,我不行了……帮我照顾你……嫂子,还有她肚子里的……娃!”
声音刚落,水生的手就无力地垂下,脑袋歪在旁边。
尸体也在傻根的怀里慢慢凉透。
“水生哥!水生哥——!!”旁边的柱子跟几个青年号啕大哭。
傻根都救不了人,谁都救不活。
去医院是障眼法,说白了也是骗自己。
傻根的手死死抱着水生,心如刀绞。
上天折损他一员大将,一条臂膀,也为剪子岭留下一个年轻的寡妇。
“啊——!”他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马车走出没多远就返回工地。
人死了,去医院也是白搭。
乡亲们全都冲过来。
当大蓝嫂再次瞅到丈夫的尸体,还有傻根沮丧的面庞,脑子里轰隆一声。
扑通!她跌倒在地上,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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