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春祭日
赵煦，神宗第六子。
此时正值元祐四年，赵煦并未得到亲政机会。朝权仍由高太后把持。
如今朝中的重臣，便是那先帝早年提拔的司马光与蔡京。
司马光是旧党元老，自先帝去后，太后掌权，便大肆提拔旧党，打压新党。
他也因此得以一跃，步入一品，但因为神宗时期奉行新党改革。所以司马光的势力，在短短几年之内并未积累太多。
朝中真正掌握大权，私下操控近半数朝臣，且更得太后信任的，则是另一位宰相——蔡京。
蔡京此人，若是深究的话，却是与那新党更为亲近。
早年间，他外放扬州为官，正是得了新党领袖王安石的青眼。才被保举入京，任开封府尹，逐渐步入权力中心。
但在神宗驾崩后，此人又迅速向高太后投诚，因此并未同王安石、章惇等人般被远贬。
反而更进一步，踏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崇高地位。
再加上他十余年来在朝中的经营，可谓是哲宗一朝最大权臣。
不论是昏君还是明君，都不会愿意朝中有势力庞大的权臣。尤其是当这个权臣还不听命于自己时。
如今的赵煦就面临这样一种情况，在后宫中，有他的祖母高太后压制，不得自由。
前朝还有蔡京及其党羽，处处设卡，简直是不给他一丝自由。
再加上他小时一直是由神宗皇帝亲自抚养，深受其革新理念影响，又不愿意向司马光等旧党人物求援。
所以，才落得如今这样。环视朝野，八方尽敌。
更重要的是，蔡京，是赵煦的亲舅舅。其母钦成皇后蔡氏，乃是蔡京的同族妹妹。
思绪翻飞，回到文德殿长阶前。
赵煦如今不过十六岁，又先天不足，却是比同龄人都矮了几分。一身寻常富商打扮，显然是为出宫之事做了许多打算。
身上虽隐隐有皇族气势，但转眼又消弭于积弱的身体里。
反观低两级而立的蔡京，却是身长八尺，身体健硕，面色红润。
文德殿阶梯足有二十余米，数百级之高。但他一路走来却丝毫不见难色，显然同朝中那些不通五谷的老顽固不同。
方才又大声呵斥护卫，却丝毫不见脸色变化。只这一点，便不知比眼前的赵煦强上多少。
“蔡相请起吧，不知今日入宫，又所为何事？”
不去看蔡京锐利的双眼，赵煦强作镇定的问道。
却见蔡京毫无畏惧之色，带着笑容回道：“陛下这是要出宫？”
在看不到的袖下，赵煦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回道：“朕是要去微服私巡，去看看这京中百姓，到底对我有何意见。”
眼角上扬，蔡京颇为惊奇地说道：“哦？那不知，圣上可要我调些护卫给你啊。”
脸色一沉，赵煦回道：“不劳舅舅费心了，不用了。”
勾起嘴角，蔡京略弯下腰，嘴里说道：“那微臣恭送圣上。”
将头扬起的赵煦，瞥了他一眼，也未再言语。
从蔡京拨开的护卫通道中穿过，快步走了出去。
身后的老太监见状，急忙跟上。一边小步疾跑，一边对身后的众位宿老喊着。
“快通知王爷，通知六扇门！”
背对皇帝离去的蔡京，见到此刻众人的反应。不禁嗤笑一声，低下头，阴阳怪气地说道：“六扇门，哼……”
未过半刻钟，便见皇城内午门前尘烟飞扬。数十名宫中侍卫驾驭奔马扬长而去，皇城中也开始弥漫起紧张的气氛。
……
自捕神“走”后，得益于安家与蔡京之故，姬瑶花一举掌控了六扇门下大小事务。
虽然徐峰、雷一鸣等人心中多有不服。但囿于林轩本人并没有什么反对，因此也就暂时未动。
是故，六扇门中何方力量暂时达成了某种平衡。
一个时辰后，六扇门中。
漆黑的大堂中，只燃起了桌旁的数根烛火。
姬瑶花居主位，其麾下女捕头居右位，而岑冲等人居左侧。
至于林轩，则以为柳岸守灵为由，一直待在柳府中，不至六扇门。
此刻，众人皆是一脸凝重神色。
忽然，只见一黑衣捕快自大堂门口奔入。
行至诸人面前，单膝跪地说道：“报，圣上移驾已到城中，伍公公请我们护驾。”
岑冲同雷一鸣对视一眼，便起身欲动。倒是徐峰看了眼坐于主位的姬瑶花，见她神色并无何变化。
见几人欲行，欣荧高声喝道：“慢着，姬大人让你们动了吗？”
闻言，雷一鸣回头看了看座上诸人，哼了一声，也未作答，径直离去。
随后，岑冲徐峰也依次离开。
欣荧正要发作，却见姬瑶花抬起手。
提起斜靠在椅子上的腰刀，起身离开。
众女见她动身，也不敢再有迟疑，也纷纷随其而动。
……
先帝神宗在位期间，对内推行熙宁变法，施行新政。对外，则前有熙河开边，后又任用狄青之子狄咏大破西夏。可谓一代中兴明君。
说来，林轩之字，便是柳岸所取。乃是盼林轩能同狄青一般，为国建功，驱除党项。
说来，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暂时不用它来水字数，对，就这样。
自神宗时起，大宋也渐有重武之风。而军队所需粮饷等物，自然是从田地劳作中来。
因此，自二十年前起，春祭大礼便愈发重要。
今天，正是汴梁持续三日庆典的第一日。
夜色初暗，街上便已涌上密布的人群。汴河沿岸，更是灯火通明，沿河画舫上，更是百花争艳，美不胜收。
推着无情走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林轩却丝毫不觉烦闷。
话说，自从那晚无情想通后，神侯府中的玲儿和大狼不知怎得也寻了过来。
柳府本就冷清，如今多了几人，倒也添了些生气。再加上似乎柳夫人很喜欢小姑娘。林轩也就把他们留在了府中。
今日，也都随着二人一同出来。
“你……不回六扇门？”
正走着，忽听得身前无情的声音传来。
轻笑道：“六扇门如今已然平稳，我若是回去，又会横生事端。莫不如待诸事皆了后，再回去。大家都省心。”
感觉到手下的轮椅突然向前，林轩疑惑地看向无情。
却见她已经转过身来，看着林轩说道：“对那安云山你可有对策。若是真如你所说那般，怕是世叔也不是他的对手。”
嘴角勾起，看着无情，林轩说道：“安世耿虽未说透。但安云山绝未到宗师之境。”
“只要他还不是宗师，就必败。”说着，眼中闪过精光。
见他这般自信，无情也是点了点头。正欲再说，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玲儿，无情姐还有林大哥，你们也出来了。”
寻声看去，却是留在神侯府中的叮当和大勇几人。
几日未见，玲儿自是也想念叮当。才一见人，就跳过去拉起叮当的手，来回摇晃。
“玲儿，好久没有看到你们了。你们不在，我们神侯府又冷清了。”叮当瘪了瘪嘴，说道。
玲儿听到，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拉着叮当的手，说道：“跟你说啊，无情姐说了，要带我们去大西北游历。”
说着，还娇憨地抬起了头，和叮当炫耀着。
而叮当听到玲儿的话，却是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说道：“啊？西北那么荒凉，你们去那干嘛呀。不得冷死你们呀。”
身后推着无情移动的林轩听到后，不禁轻咳两声，带着笑意俯下头靠近无情肩膀。
轻声说道：“我家的无情要去西北，我怎么不知道啊。”
感觉到脖子传来的温热，无情将头妞开。冷声说道“谁是你家的”
林轩却是备受打击的样子，低声呜咽一声，直起身来，做沉默不语状。
无情瞥了他一眼，无奈地摇头道：“不过是随口说来哄骗叮当的，你还在这闹。”
林轩却是勾起嘴角，低声说道：“我知道。”然后也不再说话，只是用无情能看到的角度，一直看着她。
知道林轩又在作弄她的无情也懒得理他，也不去管一旁叽叽喳喳的玲儿等人，自顾自地看着汴梁繁华的夜景。
好不容易哄住了有些当真的叮当，玲儿手里拿着方才买到的糖葫芦四处分发。
忽然见到远处街角竟奔来数十条人影，口中高呼“让开！”
硬是生生从拥挤的人群中开出了一条道路。
无情不禁皱眉问道：“这朝中又出现变故了？怕是你又得回去了。”
同样看向远去的捕快身影的林轩，听到无情话语后，也是低声回道：“看样子，事情还不小。你在这同大狼他们在一起，我去看看。”
转身欲行，临走时却又不放心的又叮嘱道：“你们就在这附近等着，如今局势不明，事端怕是不小。”
无情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
随后林轩也就不再迟疑，在人群中隐去身形，向六扇门众捕快处追去。
一旁玲儿见林轩突然离去，正想发问。
便见今晚难得开口的无情说道：“你们同我待在一起，不要乱走。”
还未见玲儿有何反应，倒是一旁的大狼兴奋道：“又有案子啦？”
不管被玲儿一拳打在头顶的大狼，无情缓缓闭上了双眼。长叹一口气，遂不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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