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汴水寒
许是时候不对的缘故，同无情在园中呆了半日，林轩也没从她身上再见到师傅的影子。
或许那日只是两人心神激荡，方才有了亲密举动。
如今冷静下来的无情，却是谨守礼数，不肯再有逾矩之举。
虽然脸上又恢复了同以往一般的冷淡，可那不时流露出来的浅笑，却总能让林轩惊艳。
“反正自己也不能把人放跑，现在冷漠一点，以后温柔不就好了？”脸上笑嘻嘻，心里啦啦啦的林轩这般安慰着自己。
看着林轩脸上又浮现出了一种不是很好的神色，无情忽地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
淡淡地说道：“林公子，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不好的事了。”
感受到周围骤然变化的气氛，林轩连忙正色道：“怎么会呢，我刚在是在想这祸乱天下的假币案。”
神色正直的叫人不忍怀疑，若不是知道他到底什么样子，怕是无情也会被他骗过去。
“明明长了那样一张正直的脸，行事却总像个泼皮无赖一般，真是……”无情无奈地想着。
明明他比她要大，可相处起来，倒是他更像个孩子。
却见林轩看着她问道：“对了崖余，方才你从那姬瑶花身上感受到什么了吗？”
“嗯？怎么，她不对劲吗？”见他如此发问，无情不禁奇道，人不是他自己带来的吗？
林轩却是收起了之前的玩笑神色，点头说道：“几乎可以肯定，姬瑶花便是对头安插在六扇门的内奸。只是不知她有没有同伙。”
听他这般确定，无情皱眉说道：“对陌生人，我的感知是会开放的。可刚才，我并没有从她的情绪中发现不对。”
说罢，微微抬头看着林轩，也不再说话，就是盯着他。
看无情难得如此小女儿作态，林轩不禁笑道：“我当然相信你，我家崖余怎么会错呢。”
听他如此说，无情又迅速把头扭过去，可那微红的面颊仍然隐约可见。
微嗔道：“登徒子，谁是你家的。”
微微一笑，也不理她的傲娇，林轩思索道：“这么说，她是真想来找冷血的，所以才没有表现出对神侯府的敌意。”
“卧底却对敌人产生感情？”想着姬瑶花对冷血的种种态度，林轩略带怀疑地先定下了这个结论。
这般想着，林轩无奈地说着，“那安世耿到底是有多自信，能派这种人来当卧底。”
随即对着无情说道：“崖余，你回去之后切记，要让神侯小心安世耿，此人绝不简单。”
“尤其是他可能会用的西域秘法，定要小心提防。”
“好，你……也要小心。”听倒林轩难得正经的嘱咐，无情定定地看着他，也缓缓说到。
林轩却是笑道：“放心吧，我想走，没人留得下。更何况……”
“何况什么？”见他忽然停住，无情奇道。
“更何况，我的夫人还没答应同我回家呢。”说着，直接提身跃起，略过水面，向外隐去。留在原地的，只剩他那爽朗的笑声。
无情听后，却是并未像前次一般恼怒。
而是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轻声呢喃道：“是啊，你可千万要小心。我还在等我的夫君来迎娶我……”
……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自那日林轩三人从神侯府中归来，也已过了两日。
这段时间，得到林轩报告的捕神着人严加看管郭灏，等了近三天，终于有所收获。
六扇门大堂中，除韩龙外的所有六扇门捕头尽皆汇聚于此，捕神柳岸则是端坐中央。
“这三日以来，那郭灏始终呆在钱监衙门中，也不回家。倒是他贴身小厮时常进出。”正说着话的便是那一直在外办差，极少露面的六扇门第四大神捕雷一鸣。
观其面容倒是颇为俊秀，年纪约到二十五，一身捕头装干练着身。
听他所说的情况，柳岸也不说话，只是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亲自跟踪那个小厮，整整三日，他每天下午申时三刻都会准时到城外汴河边的一座木楼呆上一刻钟，然后才会返回。”
听到这里，柳岸忽地打断他道：“你可探清哪里情况？”
却见雷一鸣出列躬身说道：“禀大人，在下已将木楼围住，并未行动。”
“可那木楼似是有地道，前日我曾亲眼见有数十名民工进入，可知道现在也未出现。怕是已被转移。”
捕神点点头，说道：“你做的不错，想来那些人就是他们制造假币的劳工。”
说着，站起了身，朗声道：“如今天下太平，恶徒却仍不思安定，企图颠覆社稷，祸乱百姓。我六扇门既受皇命，也为黎民，当铲除毒瘤，还这汴梁朗朗乾坤。”
见状，下首所坐诸人亦纷纷站起，拱手齐道：“在下谨遵大人令。”
接着，便听柳岸吩咐道：“徐峰、岑冲，你二人随我去钱监抓捕郭灏。林轩、雷一鸣、姬瑶花，你三人去城外，调集我六扇门捕快，务必将木屋中人一网打尽。”
“诺！”众人齐声应道。随后便各自下去准备，不再赘言。
……
过得半个时辰，汴梁城西，汴河沿岸。
穿林而过的河流自西流入，横穿汴梁而过。而此时薄雪尚未消融，汴河中仍不时有来自上游的冰块随水而下，倒是让河流凭添几分寒冷。
看着一片寂静的木楼，林轩毫不怀疑，其中定然有埋伏在等待着他们。
至于是谁透露的消息，林轩微瞥了一眼旁边的姬瑶花，内心不禁呵呵，这还用说吗？
众人此时便是隐藏在一旁的树林中，静待时机。
眼见天色渐渐昏暗，又看了看旁边不慌不忙的姬瑶花，林轩深知，今日怕是难有收获。
但事已至此，若不发动，则必然会引起姬瑶花与安世耿的怀疑。以后再想找到这般机会怕是难上加难。
林轩正思索着，忽听得雷一鸣低声疾呼道：“林捕头，你看那木楼！”
林轩闻言，抬眼细看。却见一阵若隐若现的紫色烟雾从木楼中飘出。
想到之前在韩龙身上嗅到的夺命兰气味，他依稀记得，从前他在师傅那里了解到这夺命兰焚烧生成的便是一种奇怪的紫色薄雾。
想到夺命兰，林轩当即下令，随行普通捕快撤到百步之外设阵防御。
而他则当先冲向木楼，口中提醒二人道：“屏住气息，这紫雾有毒！”
夺命兰燃烧所生成紫雾，剧毒，普通人吸入些许便会腐蚀内脏，不到片刻，华佗难医。
未提腰间佩刀，横提右手，聚真气于一掌，骤然挥出。
此时他聚那木屋尚有近九丈远，却见那木屋仿佛受到了某种巨大冲击一般，正面被开出了一个巨大的入口，碎屑纷飞。
雷一鸣和姬瑶花见他这一手，俱是一惊。
不过雷一鸣是惊中略带几分无奈，而那姬瑶花便是显而易见的忌惮。
雷一鸣进得六扇门也不过五年时光，以他的年纪来说，当然也算的是天纵之才。但林轩，却是他永远跨不过的山峰。
若是从前他还有不服嫉妒之意，那现在，在见了林轩这真气外放之功后，便再无嫉妒之感。
当你与某些人的差距足够大时，他便不会再将你当作对手去超越，而是一座山峰来仰望。
心思转动许多，可他动作却也丝毫不慢，也屏气纵身跟在林轩身后。一旁的姬瑶花也不敢落后，见了林轩的功力后，她也有些担忧，这楼中的布置到底能不能留下林轩。
入得楼中，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两堆将要燃尽的灰烬。而在火堆旁边，却是倚柱立着四口黑桐木棺材。
奇怪的是本应钉死的棺材板却并未合严，而是略有空隙的错开了角度。
林轩踱步向里探去，却见这木楼的确是作坊状，旁边的巨大熔炉与黄泥墙也昭示了这里的作用。
“看来，之前汴梁流通的假币便是有相当部分来自于此了。”环视完毕后，林轩盯着其中一个陶泥缸说到。
却见那缸中忽然闪出一道黑色身影，伴随着一阵晦涩的笑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林捕头，这你却是说错了。其实这座木楼产出了如今全部的假币。说来我们也没想到，六扇门居然这么久才发现，真是枉费我家主人一番思量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形，以及那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眼睛。
看着曲金那嘲讽的笑容，林轩却是难得的冷下脸，缓缓说道：“你可知，在这里燃夺命兰会有多么可怕的后果吗。”
若不是今日风向不对，这毒雾又怎么会吹向他们，若是直接乘风入汴梁，怕是……
“嘿嘿嘿，倒是没想到林捕头还知道夺命兰。看来许多事情怕是你早就知道了？”曲金脸色也渐渐阴沉，谁知道林轩竟知道这夺命兰。若是放其离开，怕是会坏了大事。
想到此，曲金又说道：“不过林捕头，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方一拍手，便见楼上忽然坠下四道冰蓝色身影，正将林轩围在中间。
林轩临危不乱，将手移到腰间露凝刀，紧握刀柄。
他深知，回京以来最为惊险一战，便在今日。
除了这四个神兵，他还要在曲金逃跑之前结果他，其中凶险，唯其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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