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京华池
落在醉月楼顶，林轩看向了六扇门诸人所去之地，便是汴河于京城中所形成的京华池。
今日春祭初启，游人如织。
但凡是京中富贵官宦人家公子，大多是寻一画舫。
一是为求风雅，赏月作诗；而则是为求得偶遇贵人赏识。
是以这京华池今日当真可以说是人潮密布。
而之前在林轩身前通过的六扇门一队人，则是将整个京华池东岸围了个水泄不通。
其他几个方向，仔细看去，也早有众多捕快与兵马司士兵维持。
扫视一圈，见北岸带队头领是徐峰。林轩便纵身滑落，来到徐峰身边。
许久未去六扇门，林轩自然也不会在今日没事找事地穿上捕快服。
仍是同往常一般，身上穿着最喜的月白色袍子，腰间却是带了一翠绿色玉笛。
出门前倒是挨了无情好几个白眼，不过林轩向来光棍，谁说不会吹笛子就不能带了？
还不让人装一下？对吧。
话说回来，徐峰正看着京华池中的一艘游船。忽然听到身后有人以轻功过来。
匆忙间，眼角只看到一道白影。
高度紧张下已经抽出了腰刀，却没想到又被人轻轻按下。
这时他才看清到来之人是林轩。无奈地舒了口气，“你就不能好好过来？”
“这是怎么了，有大人物？”没理徐峰的抱怨。林轩挤到他身前，也向吸引了众人目光的游船看去。
早习惯了林轩的性格，徐峰指着游船对他说道：“圣上够不够大？”
林轩本来还漫不经心的双眼陡然放大，低声惊呼：“圣上？！”
徐峰无语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看那艘游船舱内。
林轩依言看去，只见那船舱中共有两人。
其中一个作小厮状，在旁侍候。另一个年轻公子，却是穿了件富贵员外装。看来颇为怪异。
然而林轩却是一眼就认出，那年轻公子正是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当今圣上，赵煦。
神色也不由得严肃起来，低声问道：“怎么回事，圣上怎么会在这？”
可徐峰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今日上午，突然传来圣上出宫的消息。我等皆是受命来此。”
轻轻点了点头，林轩正要继续监视。忽听得徐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自你走后，六扇门中新加入了许多生面孔。全是蔡相与姬瑶花一手安排。”
林轩听后，眉头微皱，思索片刻，轻声说道：“准备了这么多，此次又赶上圣上出宫，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加强戒备，圣上绝不能出意外。”
说罢，一跃跳到京华池边的石亭上，站在高处看着池边诸人。
环视四周，却见得一艘小船正缓缓靠向皇帝所乘小船。
定睛看去，船首之人却是闻讯赶来的八王爷。其身侧则是两个身着王府卫士府的武人。
八王爷座下小船渐渐向赵煦所乘之船靠拢，跟随赵煦一同出宫的陈公公识得八王爷。
连忙来到赵煦身旁，附耳低声说道：“圣上，八王爷来了。”
正看着湖边华灯溢彩的赵煦闻言，挥了挥手，说道：“快请。”
伸出手撩开挡在舱前的锦帘，赵煦就看到了一身常服的八王爷。
“臣听闻圣上出宫巡游，便前来伴驾。”八王爷双手作揖，恭敬地放在身前，对赵煦说道。
见眼前之人真是自己的皇叔，赵煦倒也不摆架子，连忙招手说道：“皇叔切勿多礼，来朕这，正逢今日春祭大典。皇叔也同朕一起看看这汴梁景色。”
“谢圣上。”站起身来，八王爷从已经靠到一起的船沿走到赵煦船上，进得舱内。
湖中所发生的事，自然被岸边的百姓发现。虽然平常他们无法见到皇上，但八王爷却是不时出现在人前。
是以认识八王爷的人还是很多。而今见八王爷竟然对船中之人躬身执礼，不由得做出猜测。
而这时，人群中不知谁又喊了句，“哎，你们看！船里的好像是皇上。”
此话一出，却是如同泛起千层浪般，一下引得岸边百姓纷纷向池边涌去。企图看看这位当今天子。
见场面逐渐复杂，徐峰岑冲等六扇门中人精神也更加紧绷。
而此刻，正在高处俯瞰诸人的林轩却突然发现，由八王爷带来的一个护卫似乎是在缓慢向皇上游船移动。
林轩正要动手，却忽然发现，岸上百姓在有心人的带动下，竟是都跪了下来。口中齐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许是被高太皇太后与蔡京压制已久，赵煦此刻听到百姓的请安，竟然是无比舒畅。
同朝中那群阳奉阴违的冗官不同，眼前百姓的跪拜，才是真正对皇权的尊敬与畏惧。
赵煦的脸上也不自觉地带上了笑，双手向上托起。
随行的陈公公也高声喊道：“圣上有旨，众平身，戏班鼓乐继续。”
话音刚落，百姓中便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天边也升起五彩斑斓的烟火。
看着眼前的歌舞升平、百姓安乐，八王爷侧过头来对赵煦说道：“民心所向，可喜可贺。”
却见赵煦拿起身前的茶杯，笑着对八王爷回道：“是否民心所向，还要依赖众卿努力啊。”
看着天边璀璨绚烂的烟火，听着耳边百姓的欢呼雀跃。
赵煦此刻的心中，是前所未有过的雄心壮志。正规划着日后的行动，却听到一个异常洪亮的声音响起。
“保护陛下！”
正诧异着，从身侧的船舱外忽然传来巨大的冲击。
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与湖水袭来。
……
在百姓各自欢呼时，林轩也不由得分心看向岸边。
而那个护卫则趁着无人将注意力放在此处之机，迅速抽刀，刺死身前的“同僚”。
进而从袖中又掏出一个漆黑的铁球，握在手中。向赵煦的小船径直冲去。
绕是以林轩武功之高，也难以及时做出反应。只得用内力传出声音示警。
同时立刻向小船飞去，避免皇上与八王爷受到二次伤害。
自刺客出刀杀死护卫，到林轩动身，不过几息之间。
但无奈那刺客也并非凡手，行动迅速，出手果决。竟是存了必死之心。
见林轩来势极快，便直接在空中捏开手中的铁球。
只见那铁球竟似蕴藏了威力极大的火药般，突然炸裂，那刺客握住铁球的左手瞬间便消失。
整个人也变成了火球，无力的落向湖面。
而铁球带来的冲击力还远未消除，巨大的冲击打在小船上。未见丝毫迟滞，连同船夫在内，一共载着四人的小船竟是骤然翻转，沉入水下。
而面对迎面袭来的烈焰，林轩却毫不畏惧。将内力凝聚在身前，直接撞入爆炸中。
突如其来的袭击，显然给毫无准备的百姓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一瞬间岸上就陷入混乱。
而因为担心人群中混有刺客同党，姬瑶花之前下的命令就是看住湖边诸人。
因此，捕快们拦着每一条出去的街道。一时间，京华池边哭喊声、喝骂声不绝于耳，丝毫不见一刻钟前的繁华闲适。
待湖中水雾散去，徐峰等人只见林轩一人站在翻过去的船底，手中还拽着在爆炸中最后被波及的船夫。
林轩将船夫放下后，见水面上漂浮起一个褐色袍子，想起今日八王爷的装束。林轩来到船边，伸手拉起，果然是方才消失在爆炸中的八王爷。
挣扎着爬到了船上，见了眼前的林轩。八王爷不禁长叹一声，却也未说话，而是加入到了寻找皇上的人群中。
……
半个时辰后，京华池边的酒楼中。
圣上遇袭失踪，如此动摇大宋根基之事，自然不可能不告诉蔡相。
而同样得到叮当消息的诸葛正我，也是来到此处，一同处理案子。
此刻，众人便齐聚屋中，商讨对策。
坐在木椅上，衣角还在淌着水的八王爷低声说道：“引爆火器的，确是我的贴身护卫刘勇，我无话可说。”
话音刚落，便听得姬瑶花接道：“不是，我们刚刚在码头上发现了刘勇的尸体。他根本不可能跟圣上在船上。”
一旁的蔡相却似乎是对赵煦的失踪丝毫不担心，将手中的茶杯拿了放，放了拿。来回数次。
微微瞥了他一眼，徐峰接道：“是个蓬莱的凶手，精通易容术，根本就没想过活。他的目标是圣上，还有什么人比我们更早知道圣上移驾？”
听到此处，蔡京忽然将手中茶杯重重按在桌上。
看着徐峰，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说道：“我呀，我是最早知道圣上要出宫的，一定是我。”
“怎么，怀疑我吗？”
见蔡京似要发难，八王爷说道：“我有护驾不力之责，难辞其咎。”
诸葛正我见状，也说道：“王爷本身也身陷险境，请王爷不要太过自责。圣上洪福齐天，一定能化险为夷的。”
听到诸葛正我的话，蔡京却突然嗤笑一声，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说道：“哦？诸葛兄认为圣上洪福齐天吗？”
被蔡京夺走话锋，诸葛正我却微笑着看向蔡京说道：“难道相爷有异议吗？”
蔡京却是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没有异议，圣上一定洪福齐天。”
说罢，却是丝毫不收笑容，又把玩起眼前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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