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灰色真相(二)
帝王之位,至高无上的位置,却还是高处不胜寒。
有多大的高度,就要担着多大的风险。
当年有了这个抱负的他们,岂知终有一日,会因为这个位置而明争暗斗,血流成河?
皇宫之中,暗潮汹涌,黑暗来临之际,那一股压抑,涌向每一处。
王府中,即墨瑜的悲痛,人人可见。痛是真痛,伤是真伤。可除了那一抹,会有遗憾么?
“你去吧,我想一个人陪着父亲待一会……”时间静的可怕,他以为一坐就到了第二日,又或者可以回到多年前。
回到多年前去,告诉曾经的自己,这个决策虽然走的不错,可是要背弃的太多了。
魏雨然并不能继续打扰,便离开了这里。
离开前,不经意的瞥见他那眼角的一行泪。这番手段和狠心,也是多年的培植而来,儿时的他,何尝是这个模样?
离了这里,便记起暗牢中的筠琦,转身绕路,去了那里。
“魏公子。”守卫仍是一如既往的守在门口。
今日送了璞王尸首而来,不知这些守卫有无在筠琦面前闲聊聊到这些。
循例一问,也不知是希望有异还是无异的好:“今日可有异常?”
守卫的回答也是一如既往,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回公子,并无。”
魏雨然甚是安心,不是因为无人发现筠琦被关在这里,而是,想见的时候,她还在。
“怎么又陪我来了?”许是听见了守卫的声音,他一走进那里,筠琦便是站着迎他的。
吩咐人将锁开了,请了她出来:“没什么,怕你一个人觉得无聊。”
魏雨然想着,像她这样的女子,应是最怕无聊的吧。
筠琦果然一副知我者,非他莫属的表情,坐在了外面:“的确是有点,待在这里都有些闷了,不如你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今日,有一阵时间,这些看守者很是躁动,听他们七嘴八舌议论过,仿佛是璞王的遗体给送回来了。
按照他们事先说好的计划,不会在没有知会她的情况下,便将璞王的死讯传开,唯一的可能就是改变计划了。
或者是,师兄开始怀疑她的失踪。
不过魏雨然也不笨,人多眼杂,这个关键时刻,怎可能将她带上去?“你知道的,我的能力,最多将你带出这么远的距离了。”
魏雨然还算委婉,表达了他不能同意的意思。时机问题,即便是现在璞王没有被送回来,也不可能轻易让她出去的。
筠琦表示很无辜,不过就是出去散散心罢了,竟然这都不能同意?“大哥哥,我不过就是觉得这里实在是闷,你若是不放心,大可让他们都跟着,反正我也不会武功,逃不了的。”
悄悄的走近了些,一脸的无辜和委屈,瞧得魏雨然都心疼不已。
“你啊,就是喊我亲哥哥都没有用知否?”魏雨然点了点她的脑袋,叫她趁早放弃这个念头,从这里活着离开,只能等即墨瑜什么时候不想杀她才行。
筠琦戏谑,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是么?亲哥哥?”
魏雨然竟无语凝噎,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呢。
“那,你能不能……”突然间,趁他不注意凑了脸去,“帮我准备我沐浴的东西,毕竟我这……”
也是没有距离,也是男女有别,魏雨然一下子便脸红到耳根了:“这……”
筠琦还以为他又犹豫了,蹙眉盯着他看:“女为悦己者容,我怎么可以这么邋遢?
大哥哥,我不管,你想办法。”
女为悦己者容,她这个年纪会真的理解这其中的含义么?
她知,为的又不是魏雨然,是另一个人……
“人小鬼大……”无奈,这要求的确合理,“来人,去准备东西给姑娘沐浴。
话说回来,你只能在这里沐浴。”
“无所谓啊,反正我又不怕你看。不过我不要花瓣,你加点红花进去。”歪着脑袋貌似很是天真无知。
魏雨然那一脸茫然,可真是惊之又惊。“好。”
浩浩荡荡,好几个人带着木桶热水,一盒红花,忙乎了一阵子,终于将这地方布置好了。用屏风遮住了牢笼四处,又将这里的人全部遣去外面,只留下魏雨然一人留守。
“你把眼睛蒙上,不怕你看,可是师傅说过,男女有别,总要做做样子的。”
筠琦倒是显得极其认真,伸手抬起将白布蒙在他脸上。魏雨然也不拒绝,就背对着坐在那里,任凭她这么折腾。
“好了,我要脱了,你不许再回头了。”将浴桶旁放着新衣裳,心情果然舒畅。
魏雨然轻轻的答应了一声:“嗯。”
本是阴湿的暗牢,空气中都是污浊的味道,然而从她的热水一被端进去的时候,红花里淡淡的味道,好似让暗牢中的潮湿去了一些。
她将旧衣裳放在地上,一脚伸入了浴桶之中,那温度果然正好。希望,师兄会注意到她的这个举动,还有下一个提示。
另一个小脚踏入的瞬间,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许久没有这么享受了,今夜,也许是最后一夜待在这里了。
明日,会是如何的明日呢?如果即墨瑜的阴谋败露,那么魏雨然又会何去何从呢?
国法是不容侵犯的,想必他们当初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预见了现如今的下场。下场,不过如此。
当温热的水,漫过了心上,流淌在温柔的思念之中,便顾不上这些人了。
良久,她从那里走了出来。擦干了身子,穿上了新的衣裳。穿过屏风,悄悄的走到他面前:“我怎么觉得你的白布,要掉了?”
魏雨然身子微微一震,向后缩了缩,摇摇头:“我并没有,动过……”
筠琦偷偷的笑了笑,一手松开了他的白布,一脚装滑,跌进人家的怀中:“是么?
不过大哥哥,我有点冷,取个暖可否?”
抱得有点紧,刚刚洗完那身上的香气真真是扑鼻而来。他一时发懵,不知如何回答。又或者,这个拥抱的意义,是道别。
“冷了还是裹被子吧。”似是体会到了这一层含义,魏雨然也没有避嫌,站起将她抱着,抱着入了牢笼,将她放回新置的被褥之中。
谁能看清,谁是真心,浮华一生,前世钟灵。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是夜,监视着王府动向的人,发现了这一怪象。并及时汇报回了皇宫中的人。
黑夜,是降临罪恶的好时机。而白昼,却未必迎接光明。
墨国嘉禹十五年,十二月廿五。
正午时分,灏泽再次来到了怀济堂前,找人询问。恰好,王府的人,正在为筠琦买药。
“这,这有一味药,正好前面没有了,我需要到库房去抓,请二位在此稍等片刻。”前面负责抓药的,掌柜的吩咐过,如果璞王府要来抓药,和前面的药方但凡有所不同,一定不能即刻抓给对方,进来与他商量片刻。
所以前面机敏的应对,给了正在后堂的人很好的识别时间。
“今日的药方里加了人参,按照她的病情想来是用不到的,胡乱添药吃了之后想必九死一生。
如果没猜错,这姑娘大概是要殊死一搏了。”掌柜的很确定,这药其实很容易看出来,只不过来抓药的不懂罢了。
“殊死一搏……”这陌生的地,陌生的可怕。
不等再多解释,便带着一众人等离开了。不由分说,全部冲向了王府。
尚在睡梦中的筠琦,自然不知这里的情况。
昨夜守夜看见端着大大小小物件进进出出某个屋子的人,将路带了过来。
“昨夜看着便觉得奇怪,这里并没有女人入住,怎会准备浴桶?
后来抬出时桶里没有放着花瓣,却放了红花,很明显就是给女子用的。”
来人说话颇有条理,和灏泽等所考虑的也是丝毫不差。
与此同时,另一边皇宫之中,还有一只队伍浩浩荡荡的赶去了王府。
“走,冲进去救人!”灏泽不再犹豫,一声令下,只想着如何解救师妹。
那日一别,不想又是将师妹送入虎口,怎么能每次都让她身临险境?
见那屋子外正常的很,守卫也是巡逻那种,并不长时间逗留于此。
然而屋子里,还有重重关卡,防卫相当。
队伍分为三队,左中右三面包抄,一是钳制对方的人手,二是关注有无王府之人靠近,三是顺路潜入,找找筠琦的所在地。
这个进攻路线,果然很实用,很快就将暗牢的入口找到。
小心翼翼,而又极为谨慎。每走一步都怕别人发现,而要挟到筠琦的生命安全。
正在他们潜入的时刻,皇宫里的队伍也来到了这里。
很快,守卫发现了:“什么人!”
怒吼之下,唤得无数人倾巢出动,全部奔走前来围堵。
“如有反抗,杀!”这个时刻不容丁点的马虎,如有仁慈,死伤便不是那么简单了。
只当轰轰烈烈的一阵吵闹声,将她从梦中惊醒。
她趁着朦胧,张开了眸子:“谁啊?”
“筠琦?”一声叫喊,是那足够熟悉的快要忘记的声音。
是陆笙,竟然是师傅!
将她从乱糟糟的暗笼中抱起,抱出了这里。
“师傅不好,师傅来晚了。师傅答应你,以后绝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陆笙只见她仍然朦胧的眼神,怕是还没有回过神来,心疼不已。
如此,也不知受了多大的罪。
想着此前幻想如何相遇的场面,岂知是如今这个场面?
本以为解救自己的会是师兄,哪里算到师傅竟然回来了?师傅不仅没有责怪自己,还是愿意帮助自己的。
“师傅……”喊了一声,便忍不住泪如雨下。
将头深深的埋在陆笙的怀中,哭的潸然泪下,让人心疼极了。
不论外面是如何的刀光剑影,不论他们如何的血肉横飞,在众人的战斗中,陆笙抱着筠琦离开了这里。
一踏出此屋,还是被人全部包围的水泄不通。
“轩辕陆笙,你竟然来的挺快。
不过你可知,你这是死期到了?”站在对面中,即墨瑜十分显眼。
轩辕陆笙,只冷冷的笑着,并不以言语回答了。
日月更新,而朝代更替,只是未到时候的提前行动,都只会被扼杀在萌芽之中。
即墨瑜,便是那个野心勃勃却雄心不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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