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同志，您吃了吗？
那送来送去的桥段，不是因为两人之间的情，只是因为自己一个人的怕，沈宝山想想都绝望，满心觉得自己作为男人很是丢脸，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听着走在前面的陶桃问怎么想到做花卷的，徐艳艳说听她在外当过兵的老爹说的，说着说着两人又说起了别的能做的买卖，沈宝山的沉默再加一层。
沈宝山以前觉得是自己引领着徐艳艳向前，如今看来好像不是了，有什么正在悄悄的发生着改变，而自己无力也没有理由阻挠。
就这么陶桃和徐艳艳在前说说笑笑，沈宝山沉默垫后当劳力加保镖，三人很快到了供销社。
徐艳艳拉着陶桃准备放开了逛，可一路接收到审视眼神的陶桃知道，徐艳艳和沈宝山两人定是有要一起买的东西。
笑着让徐艳艳先同沈宝山买，自己不逛一楼，先去二楼卖布的柜台看看。
徐艳艳只能作罢，看着陶桃上了楼，便开始忙“代购”事业。
沈宝山对陶桃的行为表示满意，臭屁的翘起兰花指想要点评，余光看着低头翻小本子看买啥的徐艳艳，又赶紧缩了回来。
放下兰花指，立地成男人！
沈宝山咬牙切齿，从小犯糊涂学什么女气样，家里不还是让结婚娶媳妇？
学学学，现在好了，真想娶媳妇了，跟学结巴似的，学会了改都改不过来！
沈宝山心里的怄气，徐艳艳是一点也不知道，她现在只想买买买，赚赚赚。
沈宝山看着徐艳艳认真劲儿，沉下心开始主导第二次赚钱的采购。
买完一楼上二楼，陶桃见两人已经买满的一个篓也不多问，只就扯哪块布征求徐艳艳的意见。
沈宝山的满意加一，对未来媳妇的好友考核表示通过。
供销社买完，黑市买。
这会儿就要和陶桃分开了，徐艳艳问陶桃想在哪儿呆着，陶桃思考了会儿，说出了让徐艳艳诧异的几个字——废品收购站。
废品收购站是很多年代文都有的东西，原小说中，陶桃也确实去那儿淘过东西，但那是两年后，1977年的事啊。
是陶桃在经历了几件历史大事之后，确定未来还是那个未来，便想提前重新学习，为高考做充足的准备，这才去废品收购站淘书的。
而现在，命运的车轱辘滚滚向前，此时的陶桃就坚定想法了？
也不知是谁触碰了哪知蝴蝶的翅膀，但总归是好的方向。
徐艳艳点头，问了沈宝山线路。
陶桃听完表示很好记，也很好走，一个劲儿不让徐艳艳他们送，叫他们只管忙他们的。
废品收购站确实离这儿近的很，转几个弯就到，又都是大路，徐艳艳也放心些，见陶桃很是坚持，才道，“行，那咱们一会在那儿遇齐。”
说着三人分开行动，徐艳艳跟着沈宝山再次奔赴那个诡异的巷子。
再次换装，一个胸前被背篓的妇人，一胸前背后都有篓的老叟。
老叟沈宝山交钱，二人顺利进入。
神奇的是这次的观感不一样了，许是天气热了，大家的衣衫变薄，没什么东西遮掩容貌，大家都开始在脸上下功夫了。
巷子里男同志多，女同志少，当然也不排除有女扮男装的，影视作品看了不老少的徐艳艳一眼扫过，就有不少怀疑对象。
大家之前的肤色主打一个黄，现在是一个比一个黑，还有那脸上长痦子的、一字眉的，皮肤皱皱巴巴一看就是粘了什么的，非常拙劣的伪装。
但这巷子里不是偷着来买东西的，就是偷着来卖东西的，说白了，都是一条道上的，谁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嘲笑谁。
伪装只是为了伪装，不是为了搞谍战，只要下次素面朝天，没有“同行”或是“顾客”认得出来就行。
到这会儿，沈宝山得意的心又冒了出来，转头瞄一眼被木炭画了脸的徐艳艳，心中为自己的聪明拍案叫绝，虽然那额头、眼尾、嘴角的皱纹假得可怕。
完全忘记了刚刚拿炭笔的手，一不小心挨上徐艳艳脸上皮肤时，心脏怦怦乱跳的感受。
徐艳艳一抬头，正好撞上沈宝山侧过来的脸。
与沈宝山微妙的高兴不同，徐艳艳感到害怕，想到沈宝山塞了木炭让自己随便画，自己抖着手，也不知肚子里哪个鬼点子那会儿发邪，给画下一大王八。
虽然等沈宝山洗掉肯定没人认出他，毕竟王八占满了整张脸，还带纹路的那种。
但，他洗掉时要是去照镜子可怎么办？
脑袋一抽的事儿干时一时爽，干完才惊觉副作用是火葬场。
阿弥陀佛，宝山原谅我！
沈宝山暗自乐完，迈着自信的步伐开始寻找上次做过生意联络人。
徐艳艳深吸一口气，放下惹火宝山的后果，开始卖还热乎的花卷。
看着年纪大的女同志直接放弃，徐艳艳感觉这类女同志应该都掌管着一家人的吃喝用度，比较会精打细算，对于花卷，一般不舍得，二般没必要。
愁眉苦脸的也排除，来这种地方除了像徐艳艳一样想赚钱的，也有急等着用钱的。
徐艳艳第一步选择了衣服补丁少，质感看起来还行，多少面善些的人。
她这东西藏是藏不了的，早卖早结束，别人早买还能趁热吃，说不定还能成为回头客。
暗语不会，上次光顾怕了，没学到。
这次徐艳艳主打一个实诚的直球攻击，粗着嗓子，压低声音，友好询问，“同志您好，您吃了吗？”
天真无邪，如同《城南旧事》里英子问蹲在草丛里的小偷……
算了，反正，在这个年代，这是一句贴心而真诚的人间问候。
有人摆手她就走，有人接茬或是摇了头，她就小声的明码标价说出口。
“您吃花卷吗？新鲜吃食，有肉有油水有白面，比肉包子还好吃，送人都有面儿，这会儿正热乎，不要票，1毛钱一个，有辣的和不辣的可选，您要单买一个尝试试吗？”
羞？
不怕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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