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不称子言

“四殿下……”沐子言声音幽幽，语气幽幽，眼神亦幽幽……

“怎么了？”君洛姬眉头微动，唇角翘起，他怎么觉得这丫头没安好心呢，还叫起‘殿下’了！

不光君洛姬觉得沐子言没安好心，在场另外三人都被沐子言突然间的转口弄的有点晕，前一刻还在理直气壮气势汹汹的与人争论，这下一刻怎就一副受了委屈小媳妇的模样？

不管别人怎么想，沐子言撇了撇嘴，神色间委屈之色更甚“我是叫梓言吧！”

这是什么问题？竟然问别人自己的名字！

眸光淡淡扫过坐在对面恢复清雅入莲的沐子晴，然后落在沐子言溢满委屈的小脸上，唇角翘的更高了，抬手这次却是轻柔的将沐子言落在额前的碎发捋至耳后“嗯，你是梓言，只有你是！”轻柔的声音分外好听，带着丝丝笑意。

听到此话，沐子言顿时笑了，委屈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眉眼弯弯“君洛姬，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还有沐家主在呢，你俩是否需要收敛一些？”药离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自然知道这两人是故意气沐子晴的，可是，看着沐子言对君洛姬撒娇笑的灿烂，他就忍不住心头发酸，记忆中丫头好像还没有这样对他呢……

“咳咳，无碍，年轻人之间难免会亲密些！”沐聆轩唇畔一如初见的浅笑，很温和亲近，带着丝丝风流洒脱，很淡很淡的笑容，仿若之前发生的所有事都不曾入他的眼，不对，不是仿若，是事实，好似除了对沐子晴那真挚的父爱，他的眼中虽有笑意，却是什么都不曾存在，仿若从那瞳眸中能够看到那颗早已空了的心。

“确沐家主所说，本殿与丫头好不容易才相聚，所以偶有失礼之处还望沐家主见谅，只是，刚刚丫头的话大家也都听到了，她是梓言，所以，还望沐小姐以后说话能够注意些，本殿不想丫头为这些小事不开心。”君洛姬只当药离筠因为自己忽视了沐聆轩而忍不住提醒他，而一时不察那浅淡的失落，因沐子言而出现的失落。

“子言不懂殿下何意，还望殿下能够明示！”沐子晴贝齿紧咬着菱唇，白纱下的娇躯微微颤抖，双眸丝丝盯着君洛姬，她不相信，殿下不会那般对她的，一定不是她所想的那般。

“不懂？”君洛姬挑眉“那我便再说清楚了，在本殿面前，只有一个子言，沐小姐日后见了本殿还是不要自称子言的好，免得我一不小心把你错认了丫头，这般对大家都好！”

看着君洛姬邪魅俊美的面庞，耳中回荡着那清清浅浅的声音，沐子言再也忍不住白了面容，整张菱唇没有一丝血色。不可置信的看着君洛姬，似不敢相信他真的将这话说出了口，他怎么能？

“沐小姐好似不太舒服啊，不过话还是能够听明白吧？”沐子言勾唇，看着沐子晴的模样心中冷笑不已，她说过，沐子晴夺了她的，她都要一点不剩的讨回来，子言，这个原本属于她的名字，她就要让沐子晴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无法使用这个名字。这一刻，沐子言真心觉得尊主给了她一个好名字。

“言儿！”沐聆轩有些担忧的看着沐子晴，他自是知道沐子晴是为何如此，他也觉得君洛姬此番话确有过分，可是，他仍然不打算插手。因为，有些事只有亲身经历了才能看的明白，他总不能时刻护着她。

“爹，言儿没事，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头晕，想先下去休息了！”深吸一口气，颤着身躯起身，沐子晴强忍着没有再去看君洛姬一眼，在沐聆轩担忧的点头中转身离去，虽然颤抖，却是身姿傲然，宛若迎风而放的寒梅，独有一份透彻骨的美丽。

看着沐子晴的背影，沐子言微微眯了眼，好一个沐子晴，此刻不回答便离去，他人纵然再在君洛姬面前自称子言，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若是她此刻再出口，或者让君洛姬找她要一个肯定的答复，便显得她过于咄咄逼人了。

在沐聆轩面前，沐子言并不想做的太过分，毕竟在沐聆轩眼中，沐子晴是她最宠爱的女儿。所以，沐子言只是看着沐子晴离去，并未再说什么，因为，她不急，她有的是时间与沐子晴慢慢玩！

唇角的笑容浅淡可爱，那瞳眸却是一片冰冷，果不其然，在沐子晴到达门口转身时朝她淡淡扫了一眼，那其中的恨意，当真是让她觉得有点好笑呢。

沐子晴走了，在药离筠目光一再的示意下，君洛姬终于转向沐聆轩“沐家主可是觉得本殿做的过分？毕竟那是沐家主宠在手心的千金。”

“看着言儿这般伤心，我确实心疼，毕竟从小到大我还真不曾让她受过此等委屈，”沐聆轩笑着摇头，似有无奈“但若说殿下做的过分，我沐聆轩虽老，却还不至于糊涂，殿下只不过是想帮言儿斩断那不该存在的情根罢了！”

“沐家主能够理解本殿一番苦心自是好的，”君洛姬轻抿了一口茶水，看着沐聆轩的满头白发，继续开口“只是不知沐家主口中之‘老’字又是从何而来？据本殿所知，沐家主今年不过四十有二，比之我父皇尚不如，又岂能耽得‘老’字？只是让本殿不解的事，沐家主这一头白发是从何而来？恰好药离筠他懂些医礼，或许能够帮助沐家主。”

君洛姬知道药离筠心中存此问，只是以药离筠此时的身份不好开口，所以他问。

君洛姬话落，药离筠与沐子言的目光再次一起落在了沐聆轩那根根白发上，心头发涩。

沐聆轩却是不想君洛姬突然会有此问，神色微僵，看着自己披散在胸前不曾束起的白发，唇畔的笑容消失，瞳眸中涌现深情。

抬手抚着自己的发丝，就像抚着恋人的面颊一般“这发丝，我很喜欢，谢殿下好意。”

由于沐聆轩此时低着头，无人看见他眸中此时的情感，君洛姬与药离筠都是不解，不想沐聆轩会是如此回答，尤其是药离筠，心中有了丝丝焦灼，只有知道沐聆轩的发丝为何而白，他才能对症下药，帮助他的啊，他只是想为爹爹做一些力所能力的事情。

却是沐子言在听到了沐聆轩的话后，笑了起来，是她从未有过的温暖笑容，甚至连眸子中的仇恨这一刻也尽数散去，只留下一抹沁人心脾的温柔。

爹爹怎会舍得他的白发？那发是为娘亲而白，与爹爹来说，那白发就仿若是娘亲在陪着他，守着他，永远不会离开他。

爹爹对娘亲的情感，她从未有一刻怀疑，即使过了这么多年，爹爹的感情不曾有丝毫淡却，反而更浓烈了。

“沐家主，离筠有把握能够将您的白发变回来，只要知道原因，离筠便能对症……”

“不必了，谢过药公子好意，只是公子好意沐聆轩受不起！”打断药离筠的话，沐聆轩抬起了眸，唇角的笑容完全消失，声音中带了丝丝冷意。

药离筠愣了，他不明白他说错了什么，让沐聆轩生气了，连君洛姬此刻也觉得意外，虽然与沐聆轩此前少有接触，但从他调查的资料也知沐聆轩是个脾气十分温和的人，十年如一日，无一人见他发火生气，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没脾气的，可是现在却因为药离筠的关心好意而生气？

药离筠与君洛姬不知道为什么，沐子言此刻却是想大声的笑，却也万分想哭，可是，她哭不出来，有泪，在心里，却是流不出来。

别人不知，她如何不知？爹爹淡雅温和，自从娘亲死后，爹爹的心便已经跟着死了，若不是牵挂着不知所踪的哥哥，还有着她的存在，爹爹一定早就随娘亲而去了，所以，无论是什么都激不起爹爹的情绪波动，因为，心中无物，又何来生气波动。

这一刻，感觉到沐聆轩终于生气了，这是沐子言记忆中沐聆轩第一次生气，她却万分开心，亦是万分心酸。除了对她会万分宠爱，除了提到哥哥时会牵挂自责，除了想起娘亲时会悲伤思念，原来，爹爹还是可以有其他的情感的。

而此刻沐子言才知道，爹爹会出现这其他的情感，亦如现在的生气，只是因为涉及到了娘亲，只有娘亲才能让心死的爹爹活过来……

爹爹对娘亲的情感有多深，沐子言不知道，因为，她总觉得自己所感受到了远远只是爹爹对娘亲深情的冰山一角，那份情感，沐子言想她永远也理解不了，任何人都理解不了，只有爹爹，只有娘亲，只有他们两人才能明白那份情感。

生死不是距离，因为，他们的心从未分离。

“沐家主若是……”药离筠想了想，觉得沐聆轩既然不愿意说一定是有原因的，他是本意并不是要惹爹爹生气，这一刻，他恨坦然的想要道歉，可是，坐在他身边的沐子言此刻却是误解了药离筠的意思，意见药离筠还是坚持，不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因为她知道，娘亲是爹爹的逆鳞，不能再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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