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有爹爹在

房间中，沐子言看着对面的沐聆轩，目光平静。

她被君洛姬抱回房间后便醒来了，对于之前的事情她隐隐还是有些印象的，却是不清晰，她只知道她原本是想要带走萧阙的，然后看到君洛姬了，她清楚地记得自己竟然拦在了君洛姬面前，不让他去伤萧阙。

最后的记忆是君洛姬因为强行收回攻击而吐血，然后……然后便是回到墨家躺在了床上，醒来旁边守着君洛姬。

她心中自然是有疑惑的，可是君洛姬却是似乎并不想她知道，总之是相信君洛姬的，既然君洛姬不说，她自然也不会问。

这一次去找沐子晴，找到了幕后的柳如烟便是她此行最大的收获，有这点就够了。

当然，她的心中还是有些记挂着萧阙如何了，但是她并没有问君洛姬，君洛姬与萧阙之间的不合，纵然是她也是感觉的了。

所有事情，最让她意外的，却是沐聆轩。她离开前，他们还不知该去何处寻找他，却是不想转眼回来，他却是就已经站在了她的眼前。

对于沐聆轩，她的感觉是与别人不同的。

药离筠与楚亦晨都是她的亲人，对药离筠，因为这些日子的相处早已习惯，是否是哥哥，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对楚亦晨，虽然心中清楚的知道那是自己的母亲，可是却是不知该如何去对待，能做的只是沉默。

可是沐聆轩不同，他于她来说，并不是简单的爹爹。在地牢的最初几年，沐聆轩就是她心中唯一的支撑，是她坚持下来的力量，她一直坚持着，最初是坚持着，坚持着一定要逃出去，她坚信着，只要有爹爹在，只要她将沐子晴对她做的一切都告诉爹爹，爹爹一定会为她做主的。

可是后来，她知道了沐子晴伪装成她呆在了爹爹的身边，得到了爹爹无尽的宠爱，她只觉失去了一切的支撑，但是，她还是要坚持下去，要去告诉爹爹那个人不是她。

一直都想着只要能够逃出来救告诉爹爹，告诉他沐子晴的伪装，可是，当真的逃出来了，心中剩下的仅仅是报仇，再也不想让爹爹知道一切。

虽然，那时是那么的想认爹爹，但是，她不能。

爹爹对她的爱，她从未怀疑过，爹爹一直想要给她最好的一切，想要弥补她娘亲不在身边的缺憾，希望她快乐着。若是，若是她真的认了爹爹，告诉了爹爹一切，爹爹一定会难过的。

离开地牢，重获新生，除了报仇，她唯一牵挂，唯一在意的就是爹爹，她不想爹爹难过，哪怕是让爹爹永远都生活在沐子晴的谎言中也好，她只庆幸，沐子晴没有伤害爹爹。

她不能向爹爹袒露一切，所以，此刻看着眼前的人，她目光平静，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慌乱。

如今，她的身份已经不在是她一个人的秘密，在沐子晴不在的地方，她已经变回了沐子言，已经回到了自己亲人的身边。

药离筠知晓一切，她无需担忧，对于楚亦晨，与娘亲也不过相处几日，她相信只要没人说，楚亦晨就算能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也绝对不会怀疑她的身份的，

可是，唯独对沐聆轩，对自己的爹爹，她在担忧。

这么多年，沐子晴一直陪伴在沐聆轩的身边，在爹爹眼中的她就是沐子晴的模样，沐子晴与爹爹的相处模式又是如？就算有着相同的容颜，最为亲近的人，也还是能够发现异常的，可是，她不想让爹爹察觉到这份异常。

纵然是想在所有人面前揭露沐子晴的虚伪面目，可是，却是想在爹爹面前隐藏所有，她宁愿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替换掉沐子晴的位置，就如她从未离开过般，就如她就是沐子晴一般，呆在爹爹的身边，她只是爹爹的女儿。

她不想要爹爹发现，可是，她却是不知该如何去做，所以，只能用伪装出的平静去掩饰心中的慌张。

沐子言想着该怎样与自己的爹爹相处时，沐聆轩同样看着她，渐渐的，脸上涌现疑惑之色。

在这父女两开始对视时，在场的其他三人都不由自主的禀住了呼吸，他们同样是害怕沐聆轩发现了异样，他们都不想让他知道。

当看到沐子言脸上渐渐涌现的疑惑时，药离筠不由提了心，快步上前走到沐子言身边，很自然的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笑着开口，“丫头，见到爹爹太高兴了？怎么连话都不说了。”

闻言，沐子言方才醒悟一般抿唇一笑，如沐子晴的温婉模样，正打算开口，却是被沐聆轩给抢先了。

跨前一步，一把将药离筠放在沐子言发丝上的手打算，身子隔在药离筠与沐子言之间，一副老牛护犊的模样看着药离筠，“要摸去摸你家的梓言丫头去，不要对我家丫头动手动脚。”

“……”药离筠极度无语地看了自家老爹一眼，默默转身站到君洛姬身边，心中腹诽，我摸的可不就是我的梓言丫头……

看着沐聆轩，沐子言刚要出口的呼唤就这么噎在了喉咙间，上不得下不去，红唇却是抿抿，漆黑的眸中有异光流转。

“言儿，有没有想爹爹？”打发走了药离筠，沐聆轩立马转身眼巴巴地看着沐子言，一副生怕沐子言说不想他的模样。

“想，言儿很想很想爹爹……”红唇蠕动，沐子言不由自主伸手抱着眼前的人，只觉温暖，这个怀抱，时隔经年，依旧是记忆中不变的模样。

这是她的爹爹，不管沐子晴究竟是怎样与爹爹相处的，她此刻只想抱住他诉说着自己的想念。

想念，想了十多年了啊，她的爹爹，幼时喜欢抱着她转圈，喜欢把她举过头顶的爹爹，在她不开心时小心翼翼哄着她，那眼巴巴的模样，依旧未变。

沐子言突然的拥抱让沐聆轩愣了一下，转而用力回抱着她，眼眶微微酸涩，“丫头……”

一声丫头，带着他人难以理解的压抑情绪。

丫头，他宠在心间的小丫头，这一刻，他觉得她真的回来了，这一声丫头，终于又唤出了口。

在她小时，他便喜欢唤她为丫头，可是后来，他的丫头变了，他找不回他最初的丫头了，他一直都以为是因为那次跌落悬崖给丫头留下了心理阴影，所以他更是加倍的对她好，希望她忘掉以前的不快。

可是从那以后，他总觉得他的丫头不在了，他找不回他的丫头了。

他比以往更加的爱她宠她，给她所有最好的一切，可是，丫头再也没有如以前一般与他亲近了。

丫头不再让他抱，不再喜欢被他举起咯咯地笑，不再时刻都腻在他的身边……他的丫头长大了，渐渐变成了言儿。

“爹爹，言儿回来了。”是的，她回来了，终于回到了爹爹的身边，被沐子晴抢走的爹爹又属于她了。她终于又听到爹爹如以前一般唤她为丫头了，小时候爹爹从来不会唤她为言儿，只会唤她丫头，满是宠溺呵护，君洛姬与药离筠都会唤她为丫头，可是，那都没有爹爹所给的感觉。

沐子言一声回来了几乎是低不可闻，掺杂了太多不可说的情绪，却是清晰地落在沐聆轩耳中。

抱着沐子言的手臂不由一阵收紧，沐聆轩心中没由来的一阵酸涩，从小到大，他捧在手心的宝贝哪里离开过他这么长的时间，这一次，亲人都团聚了，他再也不要与他们分开了。

想着，沐聆轩忍住心中的酸涩，咧嘴一笑，“丫头，你可别又给我哭鼻子啊，是大丫头了，哭鼻子可丑了，你哥哥与娘亲可看着呢。”

说这话自然是打趣沐子言，想要缓解沐子言的情绪，可是他不知她这一句话让沐子言唇角的苦涩更甚。

她是没有眼泪的，又如何会哭鼻子？五岁前，呆在爹爹身边，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她都从来没有哭过，那时爹爹还曾怀疑她身体是不是有问题，告诉她若是难过了就哭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有时，她也是想哭的，可是她流不出泪。她没有眼泪，只有她自己与爹爹知道，听到沐聆轩此时的话，沐子言知道假扮成她的沐子晴曾经在沐聆轩面前哭过，只是不知那时的沐子晴又是如何解释不会流泪的她突然又流泪了呢？只是，无论沐子晴是怎么回答的，是怎么样让沐聆轩相信的，于现在的她来说，都没有关系了。

不仅仅是沐子言，一旁的君洛姬听到沐聆轩的话目光也是微变。如今，他已经确认沐子言就是莫凝泪了。莫凝泪是神界的墨泪女神，本体就是一滴泪，她是终身无泪的，当她流出了泪水，便是代表着她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而他，见过她流泪……雪地中，那滴五彩的泪滴，却是如烙在他的心间，满满的疼痛。他是君洛姬，但是那些似梦非梦的情景中，他知道，莫凝泪是为了君墨舍弃了生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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