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我有儿子

“药离筠，既然沐家主不愿意说自然有他的原因，我们又何须一定要知道？有时在别人看来或许是很痛的伤口，却不知在当事人眼中却是一种刻骨铭心的记忆，一辈子也不愿舍弃的记忆。”说这话时沐子言笑看着沐聆轩，当看到沐聆轩僵硬这面庞看着她，眸中的冰寒破碎时，不由松了口气。

无论为了什么，她不愿意看到爹爹生气，她喜欢的是那个温柔对她笑，一脸宠溺看着她的爹爹……

喜欢……当脑海中闪现这个词，沐子言笑容缓缓收回，垂了眼眸，瞳眸中开始出现沉思之色。

喜欢，脑海中为何会出现这个词，喜欢，是什么感觉呢？这一刻沐子言心中涌现迷茫，那是一种好似十分陌生却又万分熟悉的东西，就仿若她想要记住，可是却在一点点忘却的东西。

突然有了丝丝恐慌，开始担忧，具体担忧什么，她却是不知道。

纵然不是十分清楚地知道，沐子言也能够猜测到喜欢定是情感中的一种，因为，她无心，所以，注定无情，因而，她所拥有的情感都开始一点点流逝……可流逝的是什么，已经逝去的是什么，她却是不知道了。

手指紧抓着自己的衣袖，对面，是那恢复温和的容颜，那藏在很深记忆中的容颜，瞳眸中清楚的印着他的倒影。

就算，就算没有了情感，她也会知道他是自己的爹爹，是吗？

爹爹，爹爹，她不会忘，她不能忘的，不能忘啊，可是，她能控制的住吗？

沐子晴！恨意翻涌，若非沐子晴，她怎会没有心脏，怎会没有情感，怎会忘记对爹爹的情感，可是，对爹爹是怎样的情感呢……

沐聆轩此时微微动容的看着沐子言，他实在没有想到这般一个小女孩却用一句话说出了他所有的心思。亦晨是他永生都不愿意忘记的，纵然思念着，伤痛着，更多的却是幸福着。

就连药离筠与君洛姬都扭头看着沐子言，那样的话，若非亲身经历，又怎么会说的出？

这一刻，君洛姬想到了沐子言的仇恨，而药离筠亦想到了沐子言曾经遭受的痛苦，两人心中同时一叹，这丫头的确让人怜惜。

感受到几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沐子言收起眸中的迷茫，笑着抬头“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沐家主之前不是说找君洛姬有事，不知是何事？”该逝去的终会逝去，只要仇恨存在，她无需深究。

经沐子言如此一提，三人都收回了视线，沐聆轩先笑着开口“我确有一事相求殿下，还望殿下能够相助！”说话间沐聆轩眸光再次扫过沐子言带着纯真笑容的小脸，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丫头有什么在吸引着他，素来平静的心，多年不曾如今日这般心绪动荡了，可是这丫头一句话竟然让他所有的怒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难道只是因为她说了那一句话吗？

“有什么事沐家主尽管讲，洛姬，一定尽己所能！”这次，君洛姬用的不再是本殿，而自称洛姬，这是一种保证。若是别人，让他帮忙，他还真需要看心情，可是沐聆轩不同，既然是药离筠的父亲，他无论如何都要尽力去做的，因为，就算他不去做，药离筠也会去做的。

君洛姬突然的态度转变，让沐聆轩不解，转瞬却是笑了“殿下答应的如此痛快，难道不再担忧我是让殿下在云天学院对小女多多照顾？”

君洛姬笑了“之前洛姬便说过，希望沐家主要说的事不要让洛姬不愉快，洛姬也相信沐家主一定会知道何事会让洛姬不愉快，所以，沐家主此时仍然要说，君洛姬想定不会是照顾沐小姐之事了！”往后靠在椅子上，姿态慵懒“当然，若是沐家主当真要说的是此事，洛姬既然已经答应，自也不会推迟。”

听到君洛姬如此回答，沐聆轩赞许地点了点头“若真留在天启，当真是委屈了殿下了！小女已经长大了，护了她这么多年，她总要学会自己飞翔了，她的路需要她自己去走，我又何须插手？不过我今日所求虽不是为小女，却是为了儿子。”

“儿子？”君洛姬眼皮一抖，扫过瞬间僵了身子的药离筠，状似不解的开口“洛姬竟是不知沐家主还有个儿子？”自从沐子晴走了，君洛姬在沐聆轩面前便一直自称洛姬了。

“是啊！我的儿子，皓儿，沐子皓，他已经离家整整十八年了，十八年……”说着沐聆轩不由红了眼眶，他在想，十八年过去了，他的儿子长大了，会怎样呢？是胖是廋，身体是否健康，想家的时候会不会难过……

看着沐聆轩的模样，药离筠手掌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将扶手按出了几个深深的指印却是不知，这一刻，他多想上前跪在沐聆轩面前叫声爹爹。

原来，爹爹从来都不曾忘了他……

同时，沐子言看着沐聆轩红着的眼眶，下意识的垂了眸不敢去看，她不知自己为何想要去逃避，她只是，只是觉得难受。

爹爹哭了，是在她四岁那年。

——

那日，是娘亲的忌日，爹爹抱着她坐在娘亲的陵墓前，泪水滴在她的脸上。

那是她第一次见风云压顶不动如色的爹爹哭的像个孩子，那一刻，她仿若觉得自己的天空塌陷，手忙脚乱的为爹爹擦着眼泪，却是怎么也擦不尽。

看着爹爹的眼泪，她什么都不懂，却是觉得万分恐慌，心脏哪里揪着般的疼痛，她也想陪着爹爹哭，可是，她做不到，只能傻傻的看着爹爹，任爹爹抱着自己。

“言儿，爹爹无用，爹爹找不到你的哥哥了，你娘亲会不会怪爹爹？”

“哥哥？言儿有哥哥吗？”

“言儿的哥哥叫沐子皓，言儿记住，你不止有爹爹，你还有哥哥。”

那是爹爹第一次对她提起哥哥，她尚不能完全明白哥哥的含义，但却大概理解了爹爹会哭是因为找不到哥哥了，是因为担心娘亲责怪。所以，她抬着胖嘟嘟的小手边擦着爹爹的眼泪，边信誓旦旦的保证。

“爹爹不哭，等言儿长大了就帮爹爹找回哥哥，那样娘亲就不会怪爹爹了！”

“言儿，爹爹想你娘亲，可是爹爹舍不得你，舍不得你哥哥，如果，如果爹爹有点忍不住去找你娘亲了，你记得一定要帮爹爹娘亲把哥哥找回来，好吗？”

“好，言儿一定一定会把哥哥找回来的。”她不懂爹爹的意思，只是告诉自己，一定要把哥哥找回来。

听了她的话，爹爹笑了，抱着她在娘亲陵墓前坐了很久，很久……

——

沐子言抬手捂着胸口的地方，那里空荡荡的难受，抬眸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沐子言看着沐聆轩“沐家主原来有儿子啊，可是为什么不见他呢？”

沐子言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因为她要知道更多关于哥哥的事情，除了四岁爹爹失控那一次，便再也没有向她提起过哥哥。她已经弄丢了她自己，她回不去了，但是她想帮爹爹把哥哥找回来，纵然她不再，至少还有哥哥陪着爹爹的。

听了沐子言此问，君洛姬与药离筠都盯着沐聆轩，他们不知道在沐聆轩心中自己的儿子，沐子皓，又是怎样呢，十八年都未曾寻找的儿子为何会突然提起，他们在等一个他们并不知晓的原因。

药离筠他们都在等待，沐聆轩此时的笑容却是苦涩万分，瞳眸中再次出现了沐子言与药离筠都曾见过的自责之色。

“我有儿子，可是，他不见了，所以，我想请殿下帮忙寻找，虽然，我不知他现在在哪里，可是当年带走他的人修为高强，不似一般国家之人，我猜测他可能出自云天学院，所以便恳请殿下能够在学院帮忙寻找，”神色间涌现一丝无奈，隐有痛苦“言儿她虽然此次也进了学院，可是她终究对那里是陌生的，如今言儿要离开了，我只想找到皓儿，知道他好不好……”若是找到儿子，儿子生活很好，他也就能够放心去找亦晨了……

后面的话沐聆轩并未说出口，若非是牵挂着孩子，他怎会行尸走肉般多活了这么多年？如今女儿长大了，唯一牵挂的儿子若能安好，他便了无牵挂了。

君洛姬沉默片刻，沐聆轩对沐子皓的感情，他看的真切，做不得假，可是，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然说之前便已经答应沐家主了，可是，此刻我想知道沐家主的儿子为何会不见，而又为何今日才想到让我帮忙寻找？”顿了顿，君洛姬神色间疑惑难掩“作为天启四皇子，从小到大为何我从未听闻沐家主有子之事？是有人可以隐瞒？”

“是我，是我一直隐瞒着……”沐聆轩眸光沉痛说出了这让沐子言他们同时震惊的话，是沐聆轩自己隐瞒的，他为何如此。

不等沐子言他们问出疑惑，沐聆轩却已经陷入回忆，开始细细讲述着一个孩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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