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结局上~谁主沉浮
从冷夜轩房里出来的时候，慕筝脑子里一片空白，许多事，原来如此，她想得太投入，差点撞到了柱子上，幸得妖琴梧扶了她一把。
“谢谢你，”妖琴梧莞尔一笑，正欲走，却被慕筝拉了回来。“看得出你很爱他，加油。”
笑定格在妖琴梧脸上，眼底泛起一丝无奈，加油？这鼓励听起来倒显得有些讽刺了，倘若没有平仓国一行，没有那个丧心病狂的平仓王，她或许会全力以赴。可现在，她的身子被三个变态玷污过，她已经不再完美，只求能留在他身边就够了。
雪后天晴，灿烂的阳光照在身上没有半点热量。不知是阳光刺眼还是情绪使然，慕筝竟然哭了出来。那泪水就这样静静流着，带走她最后一抹心痛。
“解心姐，我累了。重黎，我们回家吧。”
可是接下来她还有另外的安排的，胡解心有些为难，皱着眉心虚的看着慕筝。
“我现在不想见他。”真是万万没想到，冷夜轩告诉她的事实颠覆了她的三观，权势的诱惑真的那么大吗？他看起来是那么的风清云淡，却不料还是落入俗世尘寰。
“慕筝，你想知道我现在还活着的原因吗？因为我没有伤害你，所以我得到了回报。”冷夜轩的话还回荡在耳边，她很难理解，冷夜轩活着跟她有什么关系，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我以为洛天忠心对我，却不料他隐藏得这么深。当初你哥没直接杀了他我还以为是不屑呢，原来只是怜悯。”
是啊，洛天从来只忠心夜璃阁而已。这么多年深入敌人内部，全心全意为了夜璃阁，为了慕笙。
慕笙，夜璃阁当家，他才是平仓国流落民间的皇子，而现在他已经是这个世界的王。
至于慕筝，她从来都只是一颗棋子。
或许最不甘心的要属冷夜庭了吧，他也许从来不曾料想，自己辛辛苦苦的经营，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他千辛万苦守护的江山，在短短十天之内就拱手送了他人。
夜璃阁是暗杀组织，谁曾料想，他们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不敢去想冷夜庭死时有多震惊，做了那么多年皇帝，竟然只是傀儡。他最终输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里。也不敢去想当平仓王穆野看到那枚真正的，属于平仓王的玉玺时是有多绝望。谋朝篡位，他最终没落得个好下场。
这才是真正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原来最人真的不可貌相，心计最深的，往往是最单纯的。
三个月后。
夜溟国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虽然慕筝不想再见，但圣旨已经降到了将军府，该来的始终要来，她不得不面对。
“筝儿，你真的打算一个人去？”司徒重黎实在有些不放心。慕筝最近心情抑郁，身体状况也每况愈下。慕筝已经同他讲了她的状况，虽然已经做好了随时失去她的准备，但又怎么能不担心？
“无妨，去去就回。”
马车缓缓驶入宫门，与宫中的载歌载舞相比，车上的人显得有些抑郁寡欢。
拾阶而上，莲步轻移，最终停在了御书房门前，想当日，他们还曾在这间屋子里为彼此求情。原来，这些都是无谓的笑话而已。
门被打开，慕筝抬眼望了进去，那个熟悉的背影负手而立，若不是那身刺眼的龙袍，那份淡然一如往日。
见到慕筝到来，慕笙挥手摒退了所有人，好看的眉头紧锁着，眼底浮上一层复杂的神色。
“筝儿，你来了。”
“民女慕筝，参见皇上。”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已经是他们的王了。虽然自己不是真的慕筝，说起来也没必要这般纠结，可每每想起过往的种种，她真的心有余悸。
“……你还是叫我哥哥吧。”皇上？真生疏。
“民女不敢逾矩。”
“……”话里的生疏，目光流露出的淡淡的忧伤，慕笙不由自嘲，自己这是怎么了？她从来不过只是一颗棋子而已，有什么好愧疚的？
“……你，想不想见见家人？”
“爹吗？”慕筝疑惑了，她在这个世界何曾有过家人，“不了。没什么必要。”
“再怎么说，他也养育我们十几年。”
“真正的慕筝已经死了，何况，他真的是我爹吗？哥哥，事已至此，你把所有事讲给我听吧，这样死之前我也安心了。”慕筝面无表情的、愣愣盯着地面，她已经准备好接受一切了，为真正的慕筝活个完整。
“……”
是时候了，慕笙兀自轻笑，默默转过身，良久才缓缓开口，将过往的一切娓娓道来。
时光恍惚间回到了十五年前，那个时候，慕筝三岁，还是个懵懂不知的小叫花子，跟在自己快要病死的母亲身边，有一顿没一顿，饱受饥寒。
那是慕笙第一次见她，只觉得这个小叫花子闪亮的眼睛很美，于是他求着爹收留了她，自然，这个爹也不过是养父而已。
五岁的时候，慕笙八岁，将她拉到自己房中，并讲了一个所谓的关于她身世的故事：平仓王室。孩提时的慕筝对王室的概念还不清楚，只觉得那是好高贵的人生。洗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每天重复的暗示，抹去了她之前的记忆，最后慕筝真的信以为真，并且一直感激着收养她的一家。
随着慕筝一天天长大，她真的变得高贵端庄，骨子里透着一股傲气。看着自己的杰作，慕笙暗自告诫自己报仇的时候到了。
送她参军，不过是掩人耳目，转移平仓王的注意力罢了。这样，他也就有更多时间处理自己的事情。夜璃阁是他一手创立的组织，一步步成长起来，直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些被暗杀的异党，多被威逼利诱，最后沦为了他复仇的工具。
可事情总是出乎人意料，他发现慕筝变了。本来随着时间推移，他已经不忍心让她代替他步入险境，在发现慕筝被人取而代之后，她的变化让他陷入了无尽的纠结中。
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告诉慕筝真相，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慕筝竟然爱上了司徒重黎。他是冷夜庭唯一的亲信，也是这盘棋里的最后一步。当时他正打算派人悄然解决掉他，可最终对慕筝的愧疚占据了上风，也因如此，司徒重黎才能活到现在。
他不想她很司徒重黎为难，所以让胡解心关了他们十天。十天后，他解决了一切，迎来了万象一新，却同样迎来了慕筝的失落。
十五年，好漫长的一段时间啊，那时的慕笙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怎么可以冷静睿智的编织一个这么长的复仇计划？突然，她觉得看不懂他了，不，应该说本来从来就没有看懂过。其实真的慕筝死了也好，至少不用知道这些残忍的真相，她是真的替她惋惜。
“筝儿，你恨我吗？”
呵，她没有这个资格吧？“如果慕筝知道这些，或许会恨吧，但是我不会。你我之间的亲情本来就少得可怜不是吗？”
“……你，”罢了，问这些不过是想寻点慰藉而已，斯人已逝，再悔不当初也是枉然。“以后有什么打算？就当做为对筝儿的补偿，你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不用了……”这些补偿她承受不起。“……你杀了冷夜庭吗？”
冷夜庭？！慕筝问这个干什么？“嗯。”
“那云风雅呢？”
“她死了。”
什么？！云风雅死了？！慕筝讶然，她还期望她能够代她陪在重黎身边呢，“……是你杀了她？”
“不是我，司徒重黎从大牢里救出你的那晚，那伽错手杀了她。”这个时候还关心云风雅？不，不对，她只是关心司徒重黎吧，慕筝，那个男人真能让你爱得如此委屈，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帮他找别的女人？
那伽杀的？！看来还真有好多事她不知道呢，“那伽呢？”
“他接替云风雅掌管了风雅堂，现在为我做事。”
好，没事就好。“那苏校尉呢？”
“大战之后就没了他的消息，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对了，我杀了那个乐儿，妖琴梧说，她给你的根本不是解药，是毒药，以毒攻毒却还是……”
“……”乐儿也死了，不管她当初给的是解药还是毒药，至少那一刻她是真的想救她的吧，慕筝默默吐了口气，“妖琴梧跟你什么关系？”她一直没给过好脸色给她，慕笙竟然还给了她一条活路？
“她是夜璃阁的人。”
好复杂，头好痛，怎么每个人看起来都不是表面那样？好累！
“那你决定怎么处置冷夜轩？”无可否认，这个男人现在牵扯在她心底了。
“你放心，我不会杀他，不过当日他为了救你，交出兵符又持剑自杀，你准备怎么回报这份恩情？”
回报？不，她回报不起，“哥哥替我好好照顾他吧。”
“他活不久了……”
“我知道……”慕筝默默流下一滴泪，兀自靠在了一边。
“筝儿，你的情况……”
“我没事，”胸口突然好压抑，慕筝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筝儿，留在我身边好不好？”慕笙扶着摇摇欲坠的她，感受到她微弱的脉搏，心一沉，慕筝毒发了，恐怕熬不过今晚。他慌忙从怀里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送到了慕筝嘴边，“筝儿，这是无极丹，爹练的，能解百毒，吃了可以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呵，仙药么？不过就是一颗麦栗素而已，慕筝强扯出一个笑容，迟疑了一会儿将它紧紧握在了手心，“皇上，我想回府……”
“好，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有车，让我自己回去吧。”慕筝艰难的支撑着虚弱的身子朝门口迈去，“另外，帮我跟冷夜轩说声对不起吧。”
门被打开了，望着门外的人，慕筝莞尔一笑，将手轻轻放在了司徒重黎掌心，“不是说了去去就回吗，怎么也跟来了？”
“接你回家，你忘了明日我们大婚呢。”慕筝脸色苍白，从她出来的时候司徒重黎就觉得不对劲，他轻轻将她搂进了怀里，感受着她渐渐散去的温度，鼻子一酸，一行热泪滚落了下来。
他抱着她急速走向了马车，将她轻轻放到座位上，车轴咕噜，缓缓驶出了巍峨的皇宫……
“重黎，我跟你说个笑话，从前，有个女人去参军，碰巧来了大姨妈，那个将军看到她胯下的血，以为她……”
“别说了筝儿，求求你……”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的心就像紧绷的弦容不得多一丝一毫的刺激。腿上传来一道力，司徒重黎愣愣看着强支撑起来的慕筝，却见对方含着泪将唇凑了过来。
那双唇是那样柔软，让他沉沦无法自拔，如今却……她浅尝则止，却将一个润滑的东西送入了他口中，他疑惑，却见慕筝缓缓一笑，那笑竟然是那样舒心，用尽所有力气，那笑也渐渐定格，“我爱你……”所以许你永远，如果慕笙的药真的可以使人永生的话，千年后，再续前缘。
肩上的手猛地松开，颓然垂了下来，顷刻，男子血红的双眼滚落了一行热泪……
是夜，于宫中观星的冷夜轩突然咳出一口血，八尺男儿含泪闭上了双眼，慕筝，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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