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初蝶

之后一段时日，我冠宠六宫，受尽椒房专宠。

没错，我不得不承认，有他这般爱着，我是高兴的。可是高兴过后，等待我的又将是什么？

我闭上眼，当初在答应刘彻的时候不就已经想好了么？

我要做的，只有安心。

“娘娘您看，皇上心里始终都是已娘娘为重的。这要是娘娘早些时日和皇上在一起，恐怕现在，娘娘早都有了小皇子了呢！”

听她提起小皇子，我开玩笑道：“这些天来，本宫好像真的觉得胃里有些不舒服，吃什么也吃不下，貌似，还愈发贪睡了呢！”

如月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奇：“真的？娘娘，您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怀孕的时候，应该有的表现啊，奴婢这就去请个太医给娘娘好好看看。”

正当我要阻拦她的时候，屏风后就传出了茶杯碎在地上的声音。如月闻声过去，她指责道：“初蝶，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连茶杯都不能好好拿了。”

初蝶跑进来，跪在我面前道：“对不起啊娘娘，惊吓到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我只当她是无心过失，却也想着要去戏弄一番：“你瞒不了本宫去的，本宫知道，这一定和你的心上人有关吧！”

初蝶此刻大惊失色，我见了，心里顿时起了疑心：“若你和本宫说了，本宫兴许就能饶你一饶，你说吧。”

“娘娘恕罪，奴婢知道奴婢本不该妄想，可是奴婢真的就不由自主的爱……奴婢喜欢上了皇上。”她红着脸，声细如蚊。

一语既出，我简直是不敢相信。初蝶同样也是跟了我这些年，我竟没有觉察出来，她喜欢的人是刘彻！

我凝她好一会儿，才缓缓问道：“初蝶，你当真是真心喜欢皇上？”

初蝶轻轻咬着下唇，像是做了极大的决定，终于看着我道：“是。”

“你何时喜欢上皇上的？”

初蝶沉思了好久，摇头道：“奴婢也不记得了。奴婢从小以为，帝王是最无情的，可是每当奴婢看到皇上对娘娘的神情，特别是有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可以皇上依旧站在甘泉宫门口。奴婢怎么让进，皇上都不愿，说是怕打扰到娘娘的好梦。”说到最后，她是泣不成声。

我惊讶：“你说什么？皇上经常夜里来本宫这儿？”

初蝶点头，我怒：“那你为何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本宫？还有她们，为何她们也从来没有和本宫讲过！”

“因为皇上从来不让我们说，皇上还说，要是我们谁敢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娘娘，轻者被打入慎刑司，重者直接处死。”

我紧蹙着眉，这样的事情，竟然没有一个人告诉过我。若，若刘彻真的在寒夜里受了凉，我又怎能安得下心来？我目光转向如月：“本宫素日最视你做姐妹，为何连你也要瞒着本宫？”

如月慌忙跪下道：“娘娘可真真儿是冤枉奴婢了啊！奴婢一直以来，都是守在娘娘身边的，很少到外面守夜，奴婢当真不知道，竟也有这样的事儿！”

一想也是这样，便拉起了如月。

初蝶恳求着我：“娘娘，奴婢是真心喜欢皇上，奴婢恳求娘娘，能够在皇上面前帮奴婢说上几句好话吧。奴婢不是图名分，奴婢只想做一个能和皇上光明正大在一起的女子，哪怕皇上不宠我不爱我，奴婢也毫无怨言。”

“你以为你成了皇上的嫔妃就能和皇上在一起了么？这么些年，想必你也不是不知道，皇上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既是有一天，你当上了美人、夫人，又有何用？你以为你就能见到皇上了么？白日，皇上要处理朝政，晚上，皇上又不喜欢不去看你，你就不想想，到那个时候，你该是怎样的孤苦伶仃么？”

我不知自己是怎样的心态，或许，就是不愿刘彻再多纳妃罢。可是我说得并不错，若她做了刘彻的妃子，定是不会有好日子去过的。

初蝶伤感道：“可是，可是奴婢还想着哥哥。”她落泪，“奴婢一直没有告诉过娘娘，奴婢还有个哥哥。奴婢的哥哥没有什么别的本事，只会唱些歌，弄些乐器罢了。可是，可是单凭这个，哥哥根本就活不下去。所以，奴婢想着，要是奴婢有幸能当上妃子，就可多得些俸禄，这样下来，奴婢也可以帮到哥哥。”

我叹着气，扶起她道：“要是你真想帮你哥哥，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啊。你看，宫里现在正缺着乐师，你哥哥又会唱歌弹琴，进到宫里，一定是个很好的乐师呢。这样下来，你和你哥哥，不都可以安下心来了么？”

初蝶惊讶的看着我：“娘娘真能让哥哥进到宫里面当乐师么？”

我一笑：“这有何难。”

初蝶感激涕零的朝我拜了又拜：“如此，奴婢就先替哥哥，拜谢皇后娘娘。若皇后娘娘当真能帮到哥哥，奴婢和哥哥定视娘娘为恩人。”

“现在都已经找到了解决办法，你还想着要当妃么？”事到如此，我还是想问她一问。

初蝶仍是有些犹豫，顿了好久，才缓缓道：“奴婢，都听娘娘的。”她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奴婢知道娘娘喜欢皇上，皇上也喜欢娘娘，奴婢本就不应该去打扰皇上和娘娘……”

之后我便听不清她说什么，她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点头：“奴婢答应娘娘就是，奴婢以后，都不会再去妄想和皇上在一起了。只要娘娘，娘娘您能让帮到奴婢的哥哥，娘娘让奴婢做什么都可以。”

终于算是说动了她，可我终是不怎么好受。

我这般千万百计的阻止初蝶为妃，难道真的说明我容不了刘彻身边再有旁的女子了么？我不想做像陈阿娇那样善妒的女子，可是为什么，现在的我，好像越来越像她了呢？

午后，我的看着外面的天空，一筹莫展。

爱情到底应不应该自私？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阿娇，你要好好想想，你是刘彻的皇后，并且你爱他，你就应该把他留在你身边。再说，你不是一直想要回到现代么？没有刘彻，没有你对刘彻的爱，你又怎么回现代？

仔细一听，仿佛还有一个更温柔的声音，轻轻对我道：阿娇，你要知道，你的身份是大汉朝的皇后，他是大汉朝的天子，你们的身份就注定着，他不可能只爱你一人。你忘了么？你曾经说过，你绝对不要再走陈阿娇的老路，你不能像她那样，嫉妒，抱怨，最后只能退居长门宫，病死在那里，这些你都不记得了么？

是，我曾经是这样说过，可那时的我，又怎么知道爱情的辛苦呢？

心里顿然多了几分苦感，好像是黄莲那种，苦苦的，很是不好受。

难道，这便是爱情的滋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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