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为爱服下毒药

听到阮贵妃这样的问话，兰若便知道什么都瞒不住，对于这样聪明的阮贵妃，兰若原本也没有打算隐瞒。

“娘娘，”兰若迎着阮贵妃的眸子“娘娘，奴婢真的无心挣什么。”

兰若的口气十分真诚，也十分无力，阮贵妃盯着兰若定定的看了一会，叹了口气，然后捉住兰若的手腕，探了探兰若的脉门，跟着碧眼人久了，她也学会一些简单的医术：“看不出什么端倪，你吃的药不简单啊。”

兰若苍白的一笑：“宫里的太医都是有本事的，不能被他们看出来。”

阮贵妃深深的看了兰若一眼，兰若脸色异常惨白，像是不久于人世的样子，“有解药吗？”

兰若微微的摇摇头，并不是很在乎的样子。

阮贵妃略略吃惊：“可是你这样也是死路一条，若是按照本宫教导你的去做，也许还能博一个未来。”

那样的未来会彻底失去贞元，没有贞元的未来有什么用？不如没有。

兰若再次给阮贵妃一个微笑，虽然你救过我的性命，但是我不想被你利用，这皇宫，生，由不得自己，但是，死，自己应该可以做主了吧，“奴婢谢娘娘关怀，今生得遇娘娘，是奴婢的福气，娘娘的恩德，奴婢只有来生再报了。”

兰若所的很真诚似的，连兰若自己也没有想到，和阮贵妃混了这么久，也学会演戏了，不知道能不能骗过阮贵妃，她只是为了贞元，不是为了不与阮贵妃争宠。

阮贵妃看着兰若，兰若也看着阮贵妃，没有丝毫惧色，还带着盈盈的泪，最后阮贵妃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柔缓的眼神看向窗外：“既然这样，那你就按照你的意愿去做吧。”

但是以后的日子，阮贵妃并没有放弃对兰若的观察，总是很关心似的派遣心腹太医来看视兰若，生怕兰若用了什么神奇的药物蒙骗自己，而暗地里做小动作，但是来的太医每次都回报说兰若是真的不行了，阮贵妃才渐渐的打消了对兰若的猜忌，这是后话了。

在阮贵妃和兰若这番对话之后，阮贵妃就告辞了，最近阮贵妃的心思更多的是在宫外那个和她拜过天地的面。首那里，兰若几乎很少见到她了。

送走阮贵妃，兰若有点体力不支似的，躺在床上，身体虚飘飘的，手伸向水红色绸子的枕头底下，枕头沙沙作响，里面装的是干的玫瑰花瓣、菊花和薄荷叶，据太医说这样可以清心明目，对身体有好处，枕头散发着清凉的香气，兰若从枕头里掏出一个乌木的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乌黑的珍珠大小的药丸，并没有任何异味，反倒因为在花瓣枕头底下放了一夜，而沾染上了清冷的香气。

仙人散，静贵人死的时候留下的毒药，当时兰若没有扔掉，下意识的将这毒药收藏了起来，昨晚沐浴的时候，兰若让宫女端来了清水，为的就是吃下这药，但是兰若不知道分量是多少，这个静贵人没有讲过，为了保险起见，兰若吞下了十颗，其实静贵人都是吃一颗的，兰若吞下十颗后就觉得气血翻滚，好像在火上燃烧一样，五脏六腑都沸腾了，果然药效奇特，连太医都看不出来，只是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的，表面上兰若是气虚血亏，但是只有自己知道，吐血的时候那种难受的感觉，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兰若现在有点明白静贵人的心态了，当那天静贵人恳求她成全一死的时候，兰若只是不想见到那样悲伤才女子，现在自己亲身经历，才明白，死，是一种最好的解脱。

静贵人一共留下了一百多颗仙人散，兰若学了乖，以后每天吃一颗，应该可以吧。

九重一忙完了朝政奏章就敢来了幽兰轩，连朝服也顾不得换，穿着明黄色威仪的龙袍，头戴金色冠子，好个堂堂皇皇的威武男子，但是兰若知道他做过的事情，所以没有任何仰慕的感觉。

九重见兰若躺在床上，便走了过劳。

兰若想起来请安，九重连忙按住兰若：“今后朕给你特许，可以不用讲什么规矩，见了任何人都可以不行礼，只要你能好好的养好病比什么都好。”

兰若没有起身，但是歉然的微笑着：“皇上对臣妾真好，可惜——”

九重连忙捂住兰若的嘴，猜得到兰若后面肯定会说她不能生育子嗣，而且可能会活不久，九重不要听见这样的话，他要想尽办法治愈兰若，今天上朝的时候九重已经发下圣旨，广招天下名医，但凡能医治好兰若的，封官进爵。

九重穿着龙袍坐在那里，非常的拘束，贴身服侍的太监比较有眼色，将九重的随身衣物搬运了很多来幽兰轩，九重捡了一件半旧的柔和的灰色袍子换上，没有去别的房间换，就在兰若床前换的衣服，很自然，就像是多年来都是这个样子换衣服一样。

其实，九重里面还穿着衬衣衬裤，并没有赤。身。裸。体，但是当九重脱下龙袍的那一刻，兰若还是转头看着窗外。

窗外，鸟语花香，春光正好。

九重换好衣服，又坐到兰若床边，怕兰若寂寞，还带了很多玩物来，除了骨牌什么的，居然还有民间婴儿玩的拨浪鼓，红色的小鼓，九重孩子般的用手摇晃给兰若听。

小时候，奶奶就是这样哄兰若入睡的，一时之间，兰若恍惚，这个男人，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因为九重的目光中完全是最纯净的快乐，没有帝王家的阴谋和伎俩。

阮贵妃说过，宫里的女人只能小病，不能真正的病，皇帝是见不得人见白头的，所以阮贵妃才会冷宫避难养病，但是兰若这一病数日都不见好，而九重丝毫没有减弱对兰若的宠爱，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搬到幽兰轩来了。宫里所有的人，包括阮贵妃在内都在拭目以待，看兰若到底能被九重这样溺爱多久。

接下来有段日子朝政特别繁忙，兰若听说是一个什么河流发洪水，有很多难民，还发生了瘟疫，九重忙着处理这些事情，一天忙到晚，甚至深夜还要处理朝政，忙完后就在文昌阁小憩片刻，几乎没有来过幽兰轩，宫里的人都在猜测，等九重忙完了这阵子，对兰若还能剩下多少恩宠。

而兰若全不在乎，似乎这阵子是兰若进宫以来比较自由的日子，白天没有人来打扰她，也不用去看宫里其他嫔妃的脸色，九重还时不时的赏赐很多衣食和宫里少见的新鲜水果。

晚上，兰若伫立在夜风中，已经快夏天了，夜风中带着酥酥的暖意，满院子的兰花香气袭人，这是贞元喜欢的花，仿佛贞元陪伴身边。

这一夜，兰若又独自在月下兰花旁，却不知道在同样的夜空下，在外苑那边的门楼上，有一个人望眼欲穿。

楚天阔在宫里的时候总是全服盔甲，伫立楼头，凝望幽兰轩方向，自从听说兰若被册封嘉嫔，他就知道，带着兰若策马扬鞭的日子已经永远成为过去了，今后恐怕连见面的机会都很难有了，因为兰若是嫔妃，他是外臣，按照规矩是不能见面的。

楚天阔那憨厚的面容上满是落寞，不过也有点为兰若高兴，女孩子们都希望能在宫里得到一个名分，兰若也算熬成了头了，可是当听到兰若吐血的时候，楚天阔几乎夜夜徘徊在这里，因为这座门楼距离幽兰轩最近，但是只有凝望，看不到兰若的样子，又不敢详细打听，怕给兰若带来麻烦，只能从旁人的嘴里听到只言片语。

这些日子，楚天阔消瘦了很多，为兰若的病情担忧，当得知九重依然丢兰若很好的时候，心里才松了口气，只要兰若过得好，他还求什么呢？

兰若的心里是有点悲哀的，记得入宫前的她是最嫉恶如仇率性而为的，而爱情就是个折磨人脾性的东西，为了贞元，兰若几乎改变了很多，现在有点想逃走的时候被阮贵妃拦住了，留在宫里，以后还有见到贞元的机会，虽然也知道这样的机会不会很多了，因为她时日有限，但是要是逃走了，就根本再也见不到贞元了。而留下，就绝对不能失身于九重，死，就是唯一的选择。

患得患失之间，爱情侵入骨髓。

暖融融的夜，兰若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贞元的样子——

“在想什么？那么出神？”一个冰冷打趣的声音在兰若身后响起。

现在兰若已经能从声音中辩解出是谁了。

炎烈。

炎烈一身银灰色袍子，那缕银发飞扬在刀刻过的面庞边，眸子依然冷的冰封天下。

“你这嘉嫔做的倒是真不争气，别人做嫔妃都志得意满，只有你把自己作死了。”炎烈抱着肩膀走到兰若面前，口中完全是打趣的口气。

听炎烈那口气，好像知道什么似的。

兰若已经学会了不动声色，或者说当一个人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以后，会变得格外冷静。

“我也算是这宫里的一个主人，你应该对我行个礼。”兰若高高贵贵的对着炎烈说。

炎烈看着兰若那消瘦的更加精致的小脸，这个小妮子居然想用身份来压制他，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炎烈岂是被人压制的人？

下一刻，炎烈闪电般出手，兰若那轻薄的莲色衣衫在夜风中飘扬，而人已经在炎烈的怀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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