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急言公理强止戈
“哦?”云眠霞斜眼睥睨,“你说我云娘输了?”
一席话毕,众人只是目光在他二人之间跳动,却噤若寒蝉无人应声。
直等了许久,言北辰站出身来,但也不正面回答,只是说:“谁输谁赢,在场的诸位都看得明白,你又何须问我呢?”
狄秋在一旁听到,心中直骂道:这人好生无耻,若不是这位云姑娘手下留情,他这同伴早就已经是人家剑下亡魂,这场切磋就算说成胜负未分也都牵强,竟还大口见喉般说人输了。
“大家既然不说话,那便是未分胜负,就再比过吧!”云眠霞眼中含怒,嗤笑一声,又复举剑向言星辰袭来。
刚才这场较量,算是点到即止。言星辰才捡得一条性命,便已经怯了,本想着就此止戈言和。要说这云眠霞确实手段非凡,百招之内只能迫她采取守势,再要比试自己也未必一定取胜。
“叮”地一声,言星辰只是格了一剑,正要说话间,却见云眠霞第二剑势如雷电已经劈来。言星辰不敢分心,急忙还手招架。而这云眠霞本非庸手,在那言北辰言语激怒之下,更是越战越勇。言星辰苦不堪言,不停防备左右,顿时陷入鏖战。
两人又拆得二十余招,云眠霞剑招突变,剑光点点,只攻言星辰左首。言星辰反手招架身陷被动,每吃下一招皆感手上压力巨大。长此以往下去,待到力竭之时,自己手中这剑恐怕都要抓捏不住。
言星辰不得不转变剑招,扭身换位,以剑守住中门,流星式却是不敢再用了。云眠霞瞅准机会,稳住下盘连续几个快斩,旋绕中心,使出“长虹贯日”硬破开言星辰的防护,这一回那藏云剑只瞄着言星辰的项上人头而去,没有手下留情。
眼看就要落败,言北辰只得以命相搏,脚踏弓步,膝盖微屈,身子向后倒去。手中用剑荡开藏云剑,接着回身点向云眠霞的双手。云眠霞似早已料到,回剑压在言星辰的剑上,用力下挫。
两人的剑又一次交叉着陷在地下,言星辰万分吃惊,这一回他可没有再出脚的空隙了,顷刻间就要命丧当场。却没想到,云眠霞没有取他首级,一脚踢出直向着言星辰的中腹。那言星辰,只有这左手可用,下意识回出一掌。这一掌一脚相撞与刚才那一幕如出一辙,只是这两人却换了个位置。
云眠霞身形微晃,站稳了脚跟,那言星辰却连退数步。身后的言北辰见言星辰落败,赶紧上前托住师弟的后背,这才免得他倒在地上。
只见,云眠霞嘴角上扬:“这一番又是谁输谁赢了?”
言星辰还剑而立,面露惭色,此番当真是输得心服口服。可正要答话间,却不料言北辰却又在此插话进来:“这番没输没赢,却是平手。”言语间的意思,是第一轮便还算云眠霞输了,这番也只不过是个平手。
云眠霞本想着这般以牙还牙,换谁都是会服气,这言北辰竟还要狡辩,不由地怒上心来,骂道:“好个不知廉耻的北极三子,我瞧着你们在江湖上的名号不是打出来的,全靠着那张嘴说出来的吧!”
“云女侠身手了得,只是鲜少在江湖上走动,自是这眼界狭窄倒也无可厚非。”言北辰喜怒不形于色,款款说道。心中想着:云眠霞这号自己连听都没听过的人物,若是在这众英雄面前向其认输,岂不是丢了他们北极门的面子?
想他北极门在北境所向披靡,未尝败绩,这番刚踏足中原就败在这云眠霞手中,自然是很不服气。
云眠霞本是方外之人,哪瞧得出言北辰诸多心计。见他不服输,于是又道:“既然你说我小觑了你北极门,那边在手上见真章吧,让我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好!”言北辰爽快答应道,他多番挑衅为的就是让云眠霞上钩,他较师弟言星辰早入门几年,武艺自是强上不少,这番车轮战云眠霞,局面肯定是往他这边倾了。
可正当言北辰拔出剑来,就要出手之际,一旁观看良久的狄秋却再也忍不住了。
“且慢动手!”只听得狄秋大声喝道。
“哦?”言北辰持剑而立,道:“这是我北极门与她的事,哪有你说话的份。”
狄秋环顾众人,见无人插嘴,壮着胆子道:“嘴长在我身上,我要说你还管得了吗?难不成,你三人千里迢迢南下参加这英雄大会,就是要将此处开作你北极门的一言堂?”
“好竖子!大胆!”言北辰被如此呛声,已然恼怒,脚步微挺,衣袂抖动,似要发难教训。
然言厉却是未为所动,抢在其动手前头道:“你这顶帽子扣得倒是理直气壮,令尊难道不曾教过你,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观诸语吗?”
狄秋道:“自然教过,但家父也教过,君子之分,不平则鸣。你师弟才败于云女侠手上,恬不服输则已,又复令一人车轮而战,岂有此理?难不成,倚多欺少,以众敌寡,也符合令尊的礼教了!”
“放肆!”言北辰怒极,扬剑指道,“胆敢对我掌门师兄出言不逊……”
言语逼迫间,言北辰已经失了分寸。言厉见状急忙凑到其背后,迅速用手指在其背后写下“丐帮”二字。
再瞧其人,这才冷静下来,回首捉摸不透地看了言厉一眼,随即缓和语气道:“阁下年纪轻轻,就敢强出头,想必尊师就算不是出自名门,也少不得为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吧?”
矛头所指,已从云眠霞转到狄秋。他只稍加琢磨,便知这言北辰要套他师门出处。若对答不好,只怕自己非但帮不上云眠霞,反倒一并要落了麻烦。
临时,狄秋灵机一动,想出个妙法,道:“名门倒是不敢当,但在下自小聆听家师教诲,凡芙蓉剑派的弟子,路遇不平,决不能袖手旁观。”
“芙蓉剑派?”众人各自一凛,心中不约而同地搜寻着这门派的讯息,但末了却是一无所得。
言厉一时间亦是猜不透狄秋的身份,但从方才孙言重出手中可以看出,此人确有武功在身,且还极有可能为一门高深的移穴内功。
念及如此,言厉连忙打圆场道:“原来是芙蓉剑派的高足,失敬失敬。还未请教姓名,台甫?”
“我叫狄秋,至于从何而来,我师父有命,不让我四处去说,还请见谅。”狄秋见蒙混过关,心中暂时一松。暗道:好在这江湖上门派多如牛毛,自己临时杜撰一个,他也瞧不出底细。
只这一来二去,云眠霞与言星辰被晾在一边无所适从。才得间隙,云眠霞便匆忙道:“那这还打不打了?我可不认输的。”
“自然是不打了。”言厉道,“云女侠,比武之道,点到为止,又非深仇大怨,何必非要论出个身负高下呢?”
云眠霞不满地瞅了狄秋一眼,暗道他多事,害得这一场未尝尽兴。旋即,凑到狄秋身旁拉他手道:“你方才那是什么功夫,可教一教我吗?”
“什……教你什么?”狄秋惶然,感受着手中的体温,有些羞赧道。
云眠霞见他不肯直言,忙附耳道:“就是那人打你巨骨穴,你连动都不动的法门,是什么密要吗?”
两人举止亲密间,狄秋两颊飞起红霞,只觉得耳廓被呼吸搔得极痒,更觉浑身不自在。
长川派诸女弟子见状,亦是个个害羞,忙避脸面不去瞧。只有冰穗,瞪着浑圆的眼珠,直勾勾地瞧个不停。
“蠢货,却有什么那样好看!”孙言重见她不自重,连忙斥道,“还不和你师姐们一样转过脸去。”
冰穗蓦地被批一顿,心有不服,暗道这有什么不能看的。又转眼去看北极三子,更是无一丝避嫌的意思。
便昂起头道:“有什么看不得的,我又听不到他们私语些什么,横竖不过似两个人嘛。”
“你……”孙言重一时语塞,竟骂不出口来。
人皆称她为先生,只因其年少错爱,受了情苦,所以未婚束发,立誓终身不嫁。凡入她长川派者,也皆是以此约束。
偏偏冰穗入门最晚,少不更事,青春懵懂,孙言重既是爱她也是愁她。当众这么多人在,又无法言明细节,教诲妥当,气得举手就要朝冰穗头上招呼。
“师父不要!”大师姐云鸢忙挺身拦在两人之间,顺手将冰穗往师妹怀中推去,“师妹还小不懂事,此处人多眼杂,您还是回头再教训她吧。”
孙言重只恨铁不成钢,只好罢手,朝云眠霞与狄秋斜睨了一眼,却还是余怒未消。口中不满地嘟囔道:“一个两个都是没规矩的。”
“喂,你说什么!”云眠霞耳力不凡,恰又瞥见孙言重朝自己这边偷看,只对了一眼,便知是在说她的是非。
那孙言重见她直盯着自己,只当又要挑衅,刚要重复方才话语,却不料那王洛生的府内忽然传来话语打断了下来。
“诸位,老夫有失远迎,望请恕罪!”一个中气十足的男音迅速扑出。
众人齐齐向那大门出看去,只见一留着黑色八字须,体态豪壮,脸颊绯红的男子,右手中搓着两枚漆黑发亮的铁胆,正缓缓跨出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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