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我喜欢她
第573章 我喜欢她
心魔墨敛环顾了一圈，最终那目光落在了顾卿九身上。他看顾卿九的眼神有些复杂，但末了，又化为一笑。
“你该入魔，你理当入魔，可你虽是入了这个魔，却不如我从前想象的那般。”
顾卿九至今依然还在记得，这心魔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曾无数次怂恿顾卿九，想把顾卿九引入魔道。
起初以为他当真是一个心魔，以为这是职责所在，心魔蛊惑人心那乃是正常之事。
可后来得知这心魔墨敛竟是魔尊的神魂，她却又逐渐不懂了。
为何他这般执着，而自己又为何非得入魔不可？
如今的顾卿九已是神魔共体，也算是入了魔，但并不像旁的魔修冷酷无情心性狡诈，若是用一句话来概括，大概就是……这魔，她入了，但也没全入。
可她有些看不懂跟这个心魔。
墨敛仿佛知晓她在想些什么，他说：“这人世间，人若自私些，若冷酷无情些，方能好过些。”
做人不能太重情，一旦太看重感情，要么内耗，要么自伤，总归会承担许多痛苦。
其实墨敛想的也简单，何为魔？人一旦入了魔，从前那些美好的天性便会被魔性压倒覆盖，从前所看重的感情也会因此而泯灭。
他宁愿顾卿九无情，也不愿她有情，不愿她做个痴情者，更不愿她做个长情人。
因为不论痴情和长情，都注定留不住。她留不住任何人。
然而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不论他曾盘算过多少，总归还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可那样的真相对她而言未免太残忍。
“你……”
顾卿九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墨敛的目光已经越过了他，落在了苍祈身上。
苍祈这人有点傲娇，也有点没心没肺，他本就是墨敛的一部分，本就是魔尊魔主的一部分，可此刻在与这个心魔墨敛对视时，轰然之间，他脑海一瞬空白，仿佛就在这一刻，他与本尊之间取得了什么联系，他突然明白了很多东西，也意识到了很多东西。
“你随我来。”墨敛这么说。
而苍祈喉中一哽，不知怎的，他眼圈儿一瞬间红透，他看向了顾卿九。
他张了张口，仿佛想说些什么，可墨敛却好似警告一般地瞥了他一眼。
苍祈突然一咧嘴，“恐怕，接下来的路，我不能与你们一起走了。”
“你若遇见我父皇，若他还活着，就说……苍祈这一世，能生在苍狼古国，能做苍狼子嗣，乃是福气，苍祈谨记。”
说完，他竟毅然决然与墨敛一起转身，二人迅速飞向了天空，笔直地穿透云层，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仿佛斩断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季厌笙的脸色突然一变，顾卿九也跟着上前几步，他们所有人都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转折。
“他们到底在搞什么？苍祈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然而苍祈虽能听见他们的心声，他们却无法听见苍祈的心声。
这一切注定要成一个谜。
许久之后，苍祈与心魔墨敛已经来到天澜之外，这边的战事如火如荼，顾寒山与人打得惊天动地，苍祈余光瞥见几道有些眼熟的身影，发现那竟然是顾厌珩和顾湛岚，那兄弟二人不知何时竟从秘境出来了。
就连顾言庭也在，但几人模样变化很大，尤其从前白衣如雪一副仙君模样的顾言庭，他装若疯魔。
说他是仙，不如说他是魔。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你们统统都该死！”
这位仙君竟是已入魔，分不清现实与幻境，仿佛已被秘境中轮回的一世又一世折磨疯了，那些全是顾卿九从前所受过的苦。
此地太过混乱，众人无暇去注意其他，而苍祈已经和心魔墨敛一起来到了魔域的结界之外。
心魔墨敛问：“你可曾后悔？”
苍祈哑然，“我后悔，我当然后悔！我后悔来这一遭，我后悔跟你走上这一趟，可为何这魔域的钥匙竟是我？”
“你便是我，我也是你，你为何能对你自己这般心狠？”
墨敛却说，“你已知晓，你已经看见了，不是吗？”
苍祈又一阵哑然，是，他看见了。
在七位分神齐聚时，他便明白了，之前在深渊秘境，魔尊为何短暂出现，又为何要凝聚所有魔力成为一枚内丹，并打入他苍祈体内。
而在这心魔墨敛现身时，从上古至今，诸多万种，这人的心思，这人的盘算，这人所有计划，以及这人曾亲身经历的那一切，那些事情、画面、场景，那些绝望，犹如全部复制到他脑海中。
无人知晓，谢演之一次又一次令这片世界推翻重来，重建所有一切，试图挽救了一次又一次。
而魔尊却在那一次又一次推翻重建的过程中逐渐窥见谢演之的真实意图，他也曾与谢演之一样，他这一抹神魂曾去过域外，他见证了灭亡，他见证了何谓众生熔炉。
苍祈笑得比哭还难看，“他们会没事吗？”
他仿佛在祈求一份希望。
墨敛停顿片刻，才说，“我宁愿如此，所以才会如此。”
苍祈咬了咬唇，旋即又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回头看向身后。
他脑海中出现一幕画面。
天魔入侵，中州死战，苍狼国主被天魔王族斩下头颅，他的父亲、母亲、兄长，他的国家，全部覆灭，生灵涂炭。
他也看见了另一副画面，战霄死了，季厌笙死了，萧恨离死了，顾卿九入魔，黑化，但她自己也死了。
他们所有人都逃不过，那仿佛是一个难以扭转的宿命，可是谢演之想避免那一切。
墨敛也想避免那一切，
如今的苍祈，他也一样如此，他想要避免。
苍祈流下了一行泪，他说：“我喜欢她。”
“……我知道。”
墨敛这么回答他。
而苍祈没再说任何东西，他仅仅只是上前一步，他看着眼前的魔域结界，他兵解了他自己。
他的身体四分五裂，血肉仿佛在消融，在无尽魔气的腐蚀之下化为了虚无。
而那些魔气全部注入到结界之中。
上古时期魔域被墨敛迁徙，这片结界曾是墨敛留下的后手。
结界也并不仅仅只是结界而已，当苍祈释放出所有魔力，那片结界开始消失。
浑浊的黑暗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片黑土。
是宿九幽。
是早已整顿好兵马，只差出征的所有魔族！
宿九幽看向墨敛，说：“你回来了。”
墨敛说，“对，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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