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偷看某人
【年轻人，违法犯罪毁一生，我劝你善良。】
系统成功将陈尽的表述歪曲，他颇为痛心疾首地劝阻着有着危险想法的某人。
反应过来自己话有歧义的陈尽轻啧一声，暗道系统格局小了。
“是拥抱的抱。”
陈尽抵着自己的额头，脑海中浮现出白芒茫那张疏离漠然的脸。
她不是很喜欢麻烦别人，更何况还是一个算得上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但思来想去，尤其是砸吧嘴回味了一遍早上碰到安淳时那种，眼一闭腿一蹬人就要厥过去的感觉，白芒茫的存在突然就显得尤为珍贵起来。
虽然系统曾跟她再三保证，这些疼痛感基本只是一种幻觉，并不会对身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但若是在长时间以及高频率的疼痛刺激下，除开肉身，精神也可能会遭遇一定性的崩溃。
所以在前期，既然没有足够的能力去避免人群接触亦或者是屏蔽海王给予的负面效果，那么向白芒茫寻求帮助，必不可少。
【年轻人，你以后讲话能不能敞亮点，这是想吓死个谁。】
【不过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你觉得你会同意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的人抱你吗？”
【这可不一定，我看脸。】
“”
陈尽拒绝再跟系统交流，他们的对话频率根本就不再同一条线上。
下午准时上课。
洛许回教室的时候，同陈尽打招呼的模样与往常一般无二，好似上午放学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阿尽你知道吗，你又上学校论坛的首页了。”
上课的时候，洛许忽然偏过头来猫着腰悄悄和陈尽说话。
他靠得有些近，细碎的发丝险些就要擦过陈尽的脸庞。
“洛许，我举报你偷带手机。”
陈尽支起手肘托住脸，不动声色地将身子稍微倾向另一旁，平淡的眼眸静静凝视着洛许。
洛许一抿淡粉的唇，又好气又好笑地回视陈尽。
“我没带手机，是室友跟我说的。”
“他说大家都在传，你早上调戏了一班的白芒茫。”
“他们还说，你——”
洛许刻意将声线压低，却还是未将话说完。
因为台上的老师已经瞪着灯泡大的双眼，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两个人。
“洛许，陈尽，你们两个谁来念一下这篇课文。”
烫着漂亮梨花卷的英语老师双手叉着腰，可爱的娃娃脸上布满了严肃的神情。
陈尽和洛许是班上唯一的一对男女同桌，文理分班时，男女生恰好都是单数，那时心里憋着小九九想要男女同坐的人可不少。
最后还是陈尽一声不响地带着洛许去了最后一排直接落座，她待在位置上翘着二郎腿，冷淡的凤眸安安静静看着班里其他人。
高一时陈尽的名声便早已传开，顺带洛许那张招蜂引蝶的祸水脸也变得人尽皆知，众人一看这令人津津乐道的组合待在了一块，顿时便歇了心思，男男女女各分开坐了去。
只是后来陈尽才发现，跟熟人同座的确是省了不必要的新交际，但唯一的异性同座，难免会成为班上最惹眼的存在。
因而上课点名回答时，他俩成了老师口中最宠爱的常客。
台上的英语老师还在等待着，台下的陈尽朝洛许抬了抬下巴，挑眉示意他上。
洛许无可奈何地瞪了她一眼，唇边的笑容却小弧度地淡淡扬起。
他站起来，用一口纯正的美式腔调将课文流利地念出，不出意外，得到了英语老师格外赞赏的目光。
落座时洛许轻轻侧首看了眼陈尽，他眨巴眨巴眼睛，眸里含着两分期许。
陈尽心领神会，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年轻人，你可别背着我偷偷养鱼。】
正经上课的时候系统通常很少传出声音，这次却是实在没憋住。
他通过陈尽的五感，切实接收到了洛许欢欣雀跃的情绪。
“不会背着你的。”
陈尽干净利落地接上话，毫不拖泥带水。
系统还来不及欣慰，紧接着就听到她说：
“我只会光明正大地养。”
【】
【你可做个人吧你。】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陈尽合上一干二净的英语课本，侧过上半身盯着后门稍稍出了神。
洛许偏头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门外，除却天上洒落的温暖日光，便只有来往不断的学生。
“你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洛许便将目光移回，淡淡落至陈尽身上。
“secret。”
陈尽学着他的腔调，只道这是一个秘密。
扔下一个不明不白的单词，陈尽起了身，朝后门优哉游哉地走出去。
出门右拐，相邻的班级便是理科实验一班。
她双手吊儿郎当地插在衣兜里，和走廊上晒太阳聊天的同学并排倚靠着栏杆。
柔软的头发贴着她白皙的脖颈，陈尽歪了歪脑袋，一手搭在背后的栏杆上，一边状似无意地朝一班里看。
一班的人基本都还坐在教室里，留给好学生躁动的时间不多，他们几乎都在琢磨着上节课老师留下的难题。
没人注意到探头探脑的陈尽，她恨不得变成大白鹅，伸长脖子将里边光景一览无余。
经洛许上课时那一提嘴，陈尽记住了早上那白纸的名字就叫做白芒茫。
瞅着挺冷峻一小伙，没想到取了个雾蒙蒙的名。
【年轻人，你差不多收敛点吧你。】
【旁边有人在拿手机偷拍你。】
陈尽一愣，腰身直起的那刻却是就那般正好地与百般搜寻不到的人对上了视线。
白芒茫修长的五指握在黑色的保温杯上，在看到陈尽的那瞬他本来有一个欲要站起的动作。
陈尽眨了眨眼，生生看着他将手抽回，垂眸继续面无表情地做题。
【年轻人，你早上的狼虎之词，可能把白纸吓着了。】
“吓着倒是未必，不过至少，他的的确确把我记住了。”
陈尽敛去目光，垂眸意味深长一笑。
她离开栏杆，朝旁边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学生走去，其中有几个还是有点面熟的同班同学。
有个人见她突然走过来，下意识往人群靠里一钻，一只手突兀地缩进外套口袋，一点显眼的黑色边角欲露不露地留在外边。
陈尽目不斜视地朝前走，就在那人即将松一口气的时候，她却停住了。
“拍了什么，我看看？”
陈尽转身，要笑不笑地看着他。
偷拍的人居然还算是半个熟人，就是中午那对黏糊小情侣中的男生。
“我我”
他梗着脖子，好似准备要辩解一番，然而吞吞吐吐了半晌，脸都涨红了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最终还是在陈尽清明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掏出手机交了出去。
陈尽拿过手机垂眸一看，是她歪着脖子往一班里头看的照片，侧脸抓拍得有些许模糊，但也能认得出人。
内容显示的界面是学校论坛，男生正要给陈尽暗恋隔壁高岭之花的传言来个雷神之锤，结果猛地被抓包了。
陈尽将视线留在弹出来的回复框内半晌，却没有任何动作。
她将手机还给男生，却没有要求他删除照片以及发布的不实言论。
陈尽只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不明道：“胆子小，还是少做些出格的事情比较好。”
一语双关，至于男生是否能听懂，就不在陈尽的考虑范围内了。
记住白芒茫的具体座位后，陈尽便一头扎进教室里去，丝毫不在意身后男生在她说完那句话后，难堪的神情。
身边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还用手肘不怀好意地捅了捅男生。
“校霸是不是在嘲笑你啊。”
“连照片都没让你删，是不是就笃定了你没胆子发出去啊哈哈。”
“瞧她那嚣张样儿，给她能耐的。”
一个德行的人总是容易扎堆，人前唯唯诺诺大气不出，人后极尽嘲讽落井下石，说的就是这群没事找事的。
周身风言风语不断，男生藏在身后的拳头已经悄然攥起，望向陈尽的眼神也逐渐变了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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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放学，夜间风微凉。
陈尽没等方圆一块便先行去了停车场。
她虽然总是一副万事满不在乎的样，但眼力见儿还算是有那么些的。
方圆刚谈了甜甜算甜甜的恋爱，现在可不得跟小女友黏糊在一块儿，她就不去当电灯泡了。
可陈尽的大长腿刚跨上自行车，身后就响起了一道气喘吁吁的呼喊声。
“头儿！头儿——”
方圆抖着一身幸福的肉肉，边跑边急匆匆地制止住陈尽独自离开的步伐。
陈尽摁了摁刹车，扭头略带不解地看着慢慢靠近的方圆。
“头儿你今天咋这么早就走了。”
刚认识那会儿，方圆还是由着家里司机来上下接送的。
直到一次偶然间他看见了同样走读的陈尽在路上慢腾腾地踩着单车，行驶的方向和他家是同一个方向。
对于制止了校园霸凌的人有着天然好感和信任感的方圆，克服了好几天曾经的心理阴影后，当机立断也买了辆单车。
他试探着去询问陈尽，放学后能否一块儿骑单车回家，原本还想着这事儿可能没那么轻易成，还须得他多纠缠几日，没想到陈尽却是无所谓地颔首，应了。
那天下课时他跑得飞快，生怕陈尽遗忘了这件事。
到了二班却发现陈尽还一脸怡然自得地坐在位置上，看到他来后才悠悠起身。
“走吧。”
很稀松平常的一句话。
方圆却扁了扁嘴，感动到要哭。
陈尽看着一脸疑惑的方圆，偏头瞄了一眼他身后，发现来来往往逐渐变少的人群里，没有那道娇小的身影。
“你女朋友呢？”
方圆挠挠圆溜溜的脑袋，直白道：“她回宿舍去了呀。”
陈尽顿了一下，没想到这茬。
“去牵车吧。”
陈尽没有多作解释，而是目光沉沉地遥遥望着操场的方向。
早恋是个美好又禁忌的词，正值青春的少年总是热情而充满幻想的，因而教导主任经常能在操场蹲守到一对又一对的鸳鸯。
学校人渐少之时，操场上已经可以隐约借着月光看到有几个人在摸黑溜达着。
陈尽视力一直很好，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能够大概辨认出来那个人的大致轮廓。
有个娇小的身影跟随着一个背影修长挺拔的男生正慢慢踱步穿过路灯之下，两人之间若即若离，气氛暧昧。
陈尽眯了眯眼睛，依靠着今天的浅薄印象，认出了那个女生是许欣软。
蹦蹦跳跳的姿态，长发尾部卷着可爱的弯儿，头上戴着一只暗红色的蝴蝶结。
是她没错。
“头儿你在看啥？”
方圆牵好车之后滴溜溜骑到陈尽身侧，见她没反应，便顺着视线一同远远看去。
黑乎乎一片，三两个人影晃动，其余也看不出什么特殊风景。
“没什么。”
陈尽止住目光，将注意力收回，只是在临近出发之时，朝方圆问了个问题。
“你交往的事，知道的人多吗？”
方圆闻言羞涩一笑，扭扭捏捏道：“目前就，就你知道。”
“欣软说，我们毕竟是不被允许的早恋，暂时瞒着别人偷偷谈恋爱就好了。”
他谈起那个可爱的小姑娘时，清澈的眼底全是亮晶晶的细碎笑意。
陈尽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默半晌，最后也只是踩上脚踏，淡淡道：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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