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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禁足思过


  沐长歌为之一笑,无论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谨记的第一条便是处事不惊、临危不乱,从容面对、思虑逃生之法。

  “那么休怪本小姐不客气了。”沐长歌深幽的眸里出现一种锋利尖锐的寒芒,仿若一把冰雪寒刀,冰冷刺骨。

  说完,沐长歌弯腰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萧景阳头顶砍去,萧景阳一个闪身不得已松开沐长歌的手腕,用力一推将沐长歌挡了过去,然而沐长歌手腕微转,又向萧景阳的小腹横刀砍去。

  萧景阳不料沐长歌轻功如此了得,轻轻一跃便跳到他的身后稳稳落地,就落地时的缓冲挥刀向萧景阳的腰间刺去。萧景阳一转身躲过刀锋,挑开沐长歌的匕首,握住沐长歌的手腕微微一转便向沐长歌的脖子削去。

  萧景阳武功深厚,沐长歌的手腕被他握的发麻,然而沐长歌却用巧力,将匕首换到另一只手上,彼时间便翻转了战局,实际上沐长歌在进攻,实际上她接招的时候已经手忙脚乱。

  一阵风吹过,两人皆停了下来,萧景阳看着沐长歌的目光不禁又惊又奇,沐长歌所用的招数与他剑法招数如出一辙,萧景阳越想越奇怪,他的武功皆得一个世外高人所传,这师父又只有他一个徒弟,这招数怎又会出现在沐长歌的身上。

  沐长歌隐约猜想到萧景阳的想法,心中略惊,前世她的绝世武功都是他亲传令教,任是她练得再怎么精湛,始终胜不了赤手空拳的他,如若有机会,沐长歌倒是想学些新的招数了,如今手中的这些招数始终难敌萧景阳。

  “你的武功究竟是跟谁学的?”萧景阳逼近沐长歌,不禁冷声质问道。

  “我为何要告诉你?”沐长歌冷眼相对,不再言语转身即走。

  却不料萧景阳紧紧追上,又握住沐长歌的手腕不撒手,“告诉我!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

  沐长歌就欲说话,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桀骜不驯的声音:“二殿下!请你放开我妹子的手!男女授受不亲不懂吗?”此人不是沐玉权还能是谁?沐玉权不满的斜了萧景阳一眼,伸手拉开了两个人,将沐长歌护在身后。

  沐长歌转身之际,便看到站在萧景阳身后的萧斐,邪魅如斯的桃花眼里衔了丝不明意味的笑打量着自己,时不时还抛个媚眼,沐长歌不禁浑身一寒,仓皇而逃。

  沐玉权也不理会萧景阳,转身便向沐长歌追去,“妹子,妹子,等等大哥!咱们一起走!妹子!”

  彼时便剩下萧斐和萧景阳二人。

  在萧斐面前,任是再深藏不露的萧景阳也不禁心中打鼓,“九叔,父皇召你入京来了?”

  萧斐的桃花眼里尽是慵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道:“各地藩王无召不得入京都,叔叔我正是没有召旨入京都来玩的,侄儿,可别告诉皇兄啊!哈哈。”萧斐完全不是害怕被告密的模样,说完转身即走。

  而沐玉权紧紧地跟在沐长歌身后,又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话,“妹子,那边河豚宴已经开始了,不去热闹热闹?”

  “嗯,大哥,你的亲姐姐和亲娘都讨厌我的紧,你和我走的这么近,难道不会……”

  沐长歌还没有说完话,就被沐玉权打断,“不会不会!我的好妹子,大哥才没有那样的姐姐和亲娘呢!还是和你投缘。”

  “大哥真会说笑。不说了,咱们去那边吧!再不过去,可是遂了她们的心愿。”沐长歌勾唇笑道,然后便和沐玉权一道去晚宴正厅。

  穿过长廊,步履优雅、目光清浅,一走进来,便引得三三两两的宗室子弟们垂涎的目光,比沐长歌预想的还要有更多人看着她,当然这其中要借着容笙不少的光。

  容笙见熟识便说,“沐伯已经将大小姐许给我,择日完婚,到时候要来府上参加婚礼啊!”这样一来,很多人便不再自找没趣的去看一个已经订下婚约的女子,就算她花容月貌、姿容俏美。

  沐玉凤气的牙痒痒,恨恨的看向步履优雅的沐长歌,还有那个笑吟吟逢人便说他们的婚事的容笙,心中又气又恨。

  沐玉婷也是一样,心中嫉恨沐长歌,她有好的身世也就算了,最让沐玉婷气不过的还有沐长歌那吸引人的绰约气质。

  萧斐已经落座,旁边的便是萧景阳还有萧景睿,以及容笙、子修还有阮相佑,萧景睿也注意到进来的沐长歌,在他的眼中,沐长歌是个聪明睿智且不入俗套的女子,与其他女人大不相似,有的时候就像个狡猾的狐狸一般,有点狡黠;有的时候像个张牙舞爪的野猫一般,有点野蛮暴躁。

  然而此刻看到的却是她妆容干净整齐,面带微笑,显得眉似远山、双瞳如墨,和寻常的大家闺秀并无异样,一时之间他不禁怀疑这个面前沐长歌和那日灵隐寺掌掴萧景阳、那日挑飞他的剑的姑娘根本不是一个人。

  沐长歌站在沐玉权身旁,睫毛扑闪扑闪,嘴角弯弯的笑的恰到好处,与高挑奢华又张扬绝美的沐玉凤相比,她更显得温柔可亲,更平易近人。

  “这样长相不特别突出的女子,气质绰约才是上佳之选。”阮相佑不禁评论感慨道。

  一桌子的男子不禁都看在沐长歌发呆,只听田总管尖细的声音响起:“兰贵妃到!”沐长歌此时微笑起来,回首望去,只见回廊那头,沐世岚在宫女们簇拥下袅袅而来。

  沐世岚梳着高高的发鬓,别着一色宫妆千叶攒金牡丹云簪,妆容端丽、衣着华丽奢侈,脸上尽管有再多脂粉,也不难看出脸上的憔悴。

  看着沐世岚憔悴的模样,心中不禁一酸,自己的姑姑也不过二十多岁,却显得格外苍白憔悴,本该红润紧致的皮肤在浓厚的胭脂下更显得灰白,皮肤也略有些松弛,眼角竟还出现了几丝鱼尾纹,眉梢上也尽是疲倦之意。

  虽然满头珠翠、遍体绫罗,却无法掩盖身上的苍白颓意,在沐长歌的眼中,姑姑是年轻貌美的,还记得上次见到还不曾是这个样子,也才几天的时间,竟会变得如此苍老,深宫果真不愧是一个无法透气的地牢。

  沐世岚由身旁清丽的宫女搀扶着,入席后,在座的皇子世子以及郡王公子千金们纷纷起身行礼,每个人都知道沐世岚横行六宫、骄横无礼,谁都不敢怠慢。

  沐长歌看着沐世岚牵强的勾出一丝笑容朝着各个王子王女们点头示意,心中尤为心酸,这可是她的亲姑姑,算算日子,在前世,她在几个月后便会自杀上吊在宫中。

  晚宴如常举行,皇后的侍女阿萱突然跑了过来,一下子跪在了萧景睿面前,“三殿下,皇后娘娘她有急事要跟您说。”

  萧景睿猛地站起了身,上午皇后花粉中毒,他便一直担心,生怕有什么事情,便立刻跟着阿萱过去,而刘氏却阴森森的笑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这等热闹,萧斐一桌子上的人除了容笙和子修也都一同去了,沐长歌倒是没有一丝不安,毕竟她和皇后触膝长谈,皇后也该清楚的了解到将军府内的尔虞我诈,就算皇后不察,也有觅荷在前,又有谁毒的了她呢?

  沐长歌勾唇笑道:“大哥,我们也去瞧瞧。”

  “嗯,好。”沐长歌不疾不徐的在前走,沐玉权便匀速跟在沐长歌身后,时不时的还说两句话,“唉,长歌,你是不知道,温泉山庄的时候,那教我们史书和文学的夫子被我们给玩弄成什么样子……上课的时候啊!我们提前捉了一条蛇放在夫子的口袋里,吓得夫子当场就是尿了……哈哈,长歌,你说好笑不好笑?”

  “噗嗤。”沐长歌不禁嗤笑,白了一眼沐玉权,就这般伴随着沐玉权的趣事到了南唐苑,只见萧景睿坐在皇后的床边,握着沉睡着的皇后的手。

  众人都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只有刘氏,信誓旦旦的模样穿越在人群里,沐长歌便看着皇后细微的变化。

  皇后逐渐转醒,这是谁都始料不及的,萧景睿也不禁激动的握住皇后的手,“母后,你可醒了担心死孩儿了。”

  “都是母后不好,害的睿儿担忧了。”皇后在萧景睿的搀扶下坐了起来,皇后在所有人不易之间与沐长歌相互对视了一眼,沐长歌心中突然明了,自从畅谈以后,皇后无疑成了沐长歌的盟友。

  “大姐,您这是怎么了?是因为上午的茉莉花香吗?”阮相佑不禁问道。

  皇后皱了皱眉,然后点了点头,道:“这茉莉花香着实令本宫头疼,可能是因为上午吸了太多的香味。”

  刘氏不禁心惊,只听阮相佑又问道:“这将军府中是何人胆敢如此放肆,难道没人告诉他们姑姑你对茉莉花过敏的吗?还是嘉宾?”

  “本宫不打算再追究责任了。”皇后摇了摇头道。

  “不行,大姐,你看你都被伤成这样了,一定要严惩这个罪魁祸首,否则有一有二还有三,可不能让她再犯。”

  皇后不动声色,眸里闪过一丝锐利,“就算是给刘贵妃妹妹一个面子,处置了刘贵妃妹妹的外甥女,待本宫回宫怕是会被刘贵妃妹妹责怪。”

  沐长歌在旁边不禁笑了,这皇后果真不愧是帝后,演起戏来也是一把好手,两句话言外之意便分别突出了花粉罪魁祸首是沐玉凤和宫中皇帝宠幸刘贵妃的格局。

  “啊?臣妾该死,教女无方,让小女冲撞了娘娘万金之躯,臣妾这便让小女来为娘娘请罪。”刘氏当机立断下跪道。

  “将军夫人,你这是干嘛。快,相佑,扶将军夫人起来,这般真是折煞本宫了,本宫并没有说要罚你的女儿啊!”

  “多谢皇后娘娘恩典。”刘氏不禁千恩万谢。

  然而这件事情一露真相,大家一传一十传百,都知道上午刘氏母女将罪责推到沐长歌身上,晚上便上演跪地求饶的戏码,有不齿也有轻蔑不屑的。

  晚宴仓皇结束,以这个闹剧而收尾,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对刘氏母女多了几分介怀。

  沐祁更是让刘氏不许踏出梧蘅院一步,安心养胎,实则是为禁足,而沐玉凤可是更惨了,在祠堂里抄写佛书两百遍,不抄完不许踏出祠堂一步。

  这样的屈辱刘氏母女怎能安心忍受?

  一天晚上,沐长歌坐在沐祁的书房里看着娘亲生前所画的墨画,一副画上是广袤的草原,草原上几群牛羊和蒙古包,画的生动而又形象,沐长歌也不禁对草原产生了极大的向往。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沐长歌轻声念道。

  沐祁看着每一幅钟琳生前所作的画都倍感忧伤,凡是与钟琳有关的事情,总会莫名其妙的伤感,沐祁的眼眶也红了,抹了抹眼泪,道:“阿琳生前最喜欢在西凉的草原上放牧了,却为了我愿意在深宅大院里了此一生,却不想那么快就离我而去。”

  “爹,你也不要太过伤心,娘在天上看着你,希望你好好的,爹也曾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的。”沐长歌也不会说些安慰的话,但比前一世更懂得一些事情,别等到父亲老了、死了而后悔,后悔他在的时候,没有尽到子女应尽的责任,父亲再勇猛再善战,他也是血肉做的,也需要几句暖心的话。

  果不其然,沐长歌安慰几句话后,沐祁点了点头,擦干眼泪道:“不伤心不伤心,只是有一件事情始终在我心头难以释怀。”

  “是什么事情?”

  “阿琳因为难产育下唐儿便去世了,她是外族女子,自古南唐便有律令,外族人一律不得入家谱、宗祠和墓陵。这件事情一直都是为父的心病,也不是没有跟陛下禀明过,最后皆是无果。”沐祁有些黯然神伤。

  沐长歌看着自己父亲日益苍老的容颜,心中酸痛,紧紧地攥紧拳头,道:“爹,长歌竭尽所能,誓要让娘亲的名字记入家谱、宗祠以及墓陵。您就安心忙于政事吧!这件事就交给长歌。”

  沐祁欣慰的点了点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梧蘅院的春喜慌慌忙忙的跑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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