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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碧落黄泉 生死相依


  “王妃与老太婆我说实话,可是想亲自赴往那死地。”

  “是。”

  “唉,老太婆我也劝不动王妃,王妃这个计划实是下下之策。那宋云浠,根本就不是主子的对手。”

  长歌笑了笑,点头道:“虽是下下之策,却可损敌一千。顺花婆婆,听枫还要麻烦您多加照顾。还有……”长歌突然抚着平坦的小腹,道:“告诉阿斐,他好我亦好。”

  长歌心意已决,她已经做好了一切铺垫,只等宋云浠以及前东宫党羽投向她的天罗地网之中。

  这个局的东风,只有她才行。

  万事俱备,长歌神清气爽的孤身一人回到宋云浠那里,至于杜若这个傻姑娘,长歌让顺花婆婆扣住了她。

  有手下人来报:“白子良带领大军现已原路折返。”

  宋云浠的眼睛突然一亮,看着身侧的长歌,她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长歌的心里倒是没有一丝波澜,无论结果如何,她也算做了自己该做了的。

  “宋大哥,我们上路吧。”

  “好。”宋云浠和长歌以及前东宫党羽高层的人,都一同赶往苦头崖。

  那惊世宝藏,任是谁,不想分一杯羹呢?

  当他们全部踏入设有日月七星阵内的时候,长歌长出了一口气。

  这个阵法好在外面的人可以看见里面的人,而里面却是看不到听不到外面的一切。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这个阵法内若是爆炸、起火都不会殃及到外面。这也是长歌为何选择这个阵法的原因。

  长歌看了一眼刻有‘苦头’二字的歪脖子石头,勾唇深意一笑。

  “走了一夜,怎么还没走出去。”

  “这里被设了阵法。”

  “什么?被设了阵法?”

  “怎么办啊?这是有进无出啊!不会出不去了吧!”

  “宝藏没找到,倒挖到了炸药!”三三两两的人暴躁的声音隐约间传入众人的耳朵。

  宋云浠一众人的脸色皆是一变,青生不禁将目光转向一脸沉静的长歌。

  “公子。”青生拽了拽宋云浠的袖子,缓住脚步。

  “宋大哥,不如……我们回去吧。”长歌微微蹙眉道。

  偏过头朝长歌看去,宋云浠摇了摇头,既然已经进来,自然要勘察一番。

  “公子,恐怕有诈。”青生对长歌充满了质疑,奈何宋云浠决心已定。

  长歌有意无意的将他们引领到某个地道口,而一路上,遇到了很多故人,像萧景阳、半阙、薛雅、邱如屏之类。

  到了隐秘的地道口,长歌站在门口,从衣袖中缓缓地掏出火折子来。

  众人脸色皆是一白,宋云浠皱了皱眉,面露急色:“长歌,你要干嘛!”

  长歌但笑不语,只听薛雅道:“地道下面都是炸药!”薛雅话音一落,众人的脸色又白下几分。

  火折子隐隐冒出一丝火光,青生不禁喊道:“沐长歌!公子对你那么好,你却要害公子!你真是好狠的心。”

  “呵呵。”长歌勾唇,双目含怒,挑眉看向青生:“皇宫里,是谁要害死我的孩子!”

  仅此一句话,憋得青生哑口无言,连宋云浠也将想要说出来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

  长歌又将目光转向半阙和薛雅,笑道:“还有你们!没料到吧,这些炸药本该炸毁京城的。也算是鸠酒自酿。”

  又看向萧景阳和邱如屏,一个是前世的薄情心机男,一个是喜欢搬弄是非、心比天高的非人类。

  “我们便在此,同归于尽。”长歌双眸含笑,看着一众脸色铁青的人们。

  而与此同时,萧斐和子修已搅了北齐皇室。

  北齐上下无不对子修俯首称臣,萧斐心心念念着长歌,便留下一部分精兵暗卫协助子修。他要尽最快的时间赶回南唐,看见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凛凛的冬风像刀子一样割着面庞,却非阻挡萧斐前进的障碍。风越冷,他驾马的速度越快。

  临近京城,就能看到苦头崖火光四起。

  火光连续几日才罢,一次爆炸,苦头崖被夷为平地,因此在几十年里甚至几百年,苦头崖附近的地界寸草不生。当然,这都是后话。

  萧斐遇到苦头崖不远处的子安和听枫,却见子安和听枫哭丧着脸,眼眶都红红的。

  听枫先瞪了一眼萧斐,嗓子有些哽咽,“小姐说……说再过几日,南唐就会恢复原来的样子。”

  “阿歌去哪了?”萧斐沉声道。

  “顺花婆婆说,小姐……小姐去了苦头崖。”望着苦头崖方向,听枫潸然落泪。

  萧斐心乱如麻。但越心乱,越要冷静。

  不过片刻,萧斐脸上闪过一抹痛色,握紧腰间的惊鸿剑,策马就向火光四起的苦头崖奔去。

  子安见他迳自向苦头崖策马奔去,愣了一下,策马便追了上去。

  “爷,王妃在苦头崖设了日月七星阵。”

  “南唐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您来处理,爷,您可别犯傻!”

  “爷,咱们回去吧!王妃会回来的。”沐长歌生死不明,子安也很痛心,但他不能让萧斐被此冲昏头脑,他要拦住他。

  子安咬了咬牙:“爷,对不住了。”说着,举起佩刀扬手一挥,快速的将萧斐坐骑的两只后腿齐齐砍断。

  萧斐从马上摔了下来,胳膊磕破了也浑然不觉,连锐利的刀刃,他也没有看在眼里。

  挺胸举步,彷佛那刀就是真的砍在他的胸膛,他也不会停住脚步。

  他的目光似汪洋大海,深不可测,风暴肆虐而起,令人不寒而栗。

  割面的冷风,打在萧斐的脸上,他的眸中,却是充满了决心。

  冷风打在脸上已经没有知觉,也不知走了多久,‘咣当’一个踉跄,眼前一黑,绊倒在地。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贤亲王府,同时身侧多了一个婴孩。子安告诉萧斐,这孩子身上只有个玉佩和一个写有‘萧无悔’三字的纸条。

  六年后。

  苦头崖刻有‘苦头’二字的歪脖子石头旁,有一户人家,栅栏内响着孩童玩闹的声音。

  一大一小两个小男孩拿着木剑互相追打嬉戏。

  “悔儿,念哥,走,我们去找温伯伯。”从一间屋子里走出一个布衣男子。

  而他身后跟出一个大着肚子的布衣女子,怒道:“温大哥有罗将军陪着,你总去找温大哥干嘛!”

  男子挠了挠头,扶着女子道:“帮温大哥采药啊!人多力量大,再说,悔儿和念哥也都喜欢出去玩。”

  女子很生气,圆润的脸蛋气的圆鼓鼓的像个包子。

  “大冬天的,你看悔儿和念哥的脸蛋都冻紫了。”

  “冻冻更健康啊!”

  “穆子安!我都快临盆了,你不出去挣钱,还每天带着娃子出去玩!”

  “我们又不缺钱。”

  “穆子安!你这个好吃懒惰的男人!我当初怎么就看上你了呢。”说着,就掐住子安的耳朵。

  “哎哟,听枫,我错了我错了。”

  听枫气的肚子疼,眼角微红,缓缓道:“明天是小姐的忌日,你去集市买点酒菜。”

  两个人小打小闹早已习以为常,但一提到长歌,两个人都正色起来,不敢有一丝唐突。

  听枫看了一眼略长念哥一点的小悔儿,已经能从他的五官上看出长歌的样子来。曾经萧斐醒来后,就把悔儿交给了他们俩,而他则奔波于江湖,说长歌未死,他要去寻她。

  而每年除夕,萧斐总会出现在歪脖子石头前,一坐就是一天。

  时光悠悠而过,思念无一刻停止。萧斐依然像第一天知道失去长歌时那般痛苦。

  除夕前夜,萧斐坐在歪脖子石头前,他不知道已经这样度过了多少日子,也不知道将这样继续过到何时。

  寒风掠过,为平地带来几分冷意。

  坐到明月升起,想起长歌,一直被火焚烧般的心撕裂般地痛起来。

  奔波四处,寻找长歌的身影,每日都是如此一个简单的循环。

  就连萧斐自己,也从未想过,他会为了一个女子消磨壮志,自甘堕落。

  此时回想,才觉察和长歌在一起的日子,那些赏月、作画、比武的日子是何等珍贵。

  放眼望去,月色下,一片无边无际的雪色,十里内了无生机。

  一抹不曾意料的紫色,蓦然跳进长歌的眼帘。

  那抹渐行渐近的紫色,宛如暗夜之光,燃亮了萧斐眸中深深埋藏的漆黑。

  空谷幽兰般恬淡、幽静,仿佛兰花的幽香夹杂着雪花的清新从四周弥漫开来。

  萧斐直起身来,眼中突现一抹精光,他看到了奇迹,不敢奢望的奇迹。眼前所见,是他这一生中,最美丽的景象。

  是长歌!他寻了她六年,连梦里也不曾停止过寻她的脚步,可是无论现实还是梦境,她从未出现过在他的视野里。

  苍天见怜,伊魂仍在。

  “阿歌,你终于肯来见我一面。”阿歌,你可知我寻你的痛寻你的苦,你终于来了。

  萧斐猛然冲向前,却又突然硬生生的住了脚,屏住呼吸,生怕将眼前的魂魄吓得灰飞烟灭。

  昔日天不怕地不怕的南唐萧斐,仓惶无措地驻足在原地,漆黑的眸子一刻都不愿离开眼前的女子,仔细看着他心爱的女子,生怕有一天忘记她的模样。

  她以她弱小的身躯换来南唐当今的平稳天下。而他,愿用他的一切,包括生死,换她回来。

  “阿歌,别再让我失去你好不好。”带着哀求,狭长的眸子里泛着泪花。

  天下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与挚爱阴阳相隔。

  眼前的景象愈发清晰,她还会眨眼睛,深幽的眸光犹如一泓潭水,依旧如此从容和温柔。似乎眼前的所有都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境。

  魂牵梦萦的这人,呈现在跟前。

  “阿斐,你可在等我。”长歌巧笑嫣然,她特有的恬淡优雅扔在,只是身体又瘦下不少。

  “阿歌,真的是你。”萧斐的话里明显带着一丝颤音,完全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会说话的长歌。

  “穷愁末路,碧落黄泉,阿斐既然不离,阿歌又怎敢弃了你。”清冽的嗓音掷地有声。

  他痴了,痴看着心中挚爱。

  萧斐凝视着她,一时间激动得无法言语。

  长歌勾唇,笑的很温暖,眼神也充满温柔,就像是清晨的一束阳光,温暖,明亮。

  她笑靥如花,在萧斐眼里,是那样的美丽,那样的不真实。

  萧斐试探的伸手,握住长歌的手。当他碰触到一片温软,真实的触感让萧斐终于将一颗小心翼翼的心放下了嗓子眼,一把将她带入怀里。

  萧斐恨不得将她揉进骨髓里,骨血相融,让她一辈子都不会再离开他。

  长歌默不作声,安静乖巧地任由他紧紧相拥。

  “阿歌,再也不要离开我。”他用尽全身的力量,感受着怀里真实触感的温软,感受着她独有的幽香,感受着她的心跳。

  穷愁末路,碧落黄泉,生死相依。

  此生,他再也不会离开她,再也不会让她离开。

  【番外:最后一战】

  萧景惠在北疆自立为王,弄得南唐人心惶惶,长歌便和萧斐一起去了北疆边界。

  夜晚,军帐里。

  “萧景惠只有三万兵马,这一战,他是必败无疑。”长歌笑道。

  萧斐被她轻灵的眸子一瞥,只觉得浑身舒畅。

  两人的目光轻轻一碰,都觉得脸红心跳,似乎有说不完的情话都涌到了喉间。

  长歌悄悄收了目光,想将手从萧斐的手中抽出,轻动一下,竟被握的更紧了。

  未料萧斐偏过头来,对长歌笑道:“阿歌,我想要你。”他心痒多时,此刻更是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长歌立即垂下了眼睑,脸也随即垂了下来,耳根却悄悄地红了起来,脸上浮起一抹诱人的红晕。

  “阿歌。”萧斐将长歌圈在臂弯,反身将她带入床榻之上。

  欢愉过后,长歌倚靠在萧斐的怀里,道:“阿斐,明日,我随你一同上战场。”

  少许默然,只听萧斐沉声道:“好。”

  偏过头,盯着萧斐含笑的眼睛,缓缓道:“阿斐,你在想什么?”

  萧斐勾唇深意一笑,将长歌圈在臂弯内,低声道:“我在想,我们需要给悔儿填几个弟弟和妹妹。”

  红烛微动,一夜欢愉。

  与萧景惠的这一战,只持续三天。

  最终,萧景惠以切腹自尽收尾。

  从此,南唐又恢复了以往的昌盛和平静。

  明德三十五年,萧旬逝世,传位于皇太孙萧灏,萧斐为摄政王。而期中还有一道暗旨分别放在几位朝中老臣手里。若皇太孙在位期间法不责众、昏庸不明,萧斐有权处理一切政务,包括帝位。

  明舜二年春,王氏冤案平反,并封沐祁为镇国公,沐玉唐为保定侯,萧无悔为乐亲王。

  在无悔十岁的时候,长歌和萧斐为他造出了一对弟妹。

  直到孩子降生,萧斐一刻都没有离开她。

  然而,他们之间却有一阵短暂的起名纠纷。

  “爱歌和恋歌,如何?”萧斐道。

  “不好。”

  “我觉得挺好。”

  “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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