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梦
李璘吓得一哆嗦，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哭嚎道：“父皇息怒啊！”
“刚才你承诺了豫儿什么，还记得吧。”李隆基强压着心中的愤怒，一字一顿地道。
“儿臣，刚才说了太多话了，有些不太记得了。”李璘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望向李隆基。
李隆基恶狠狠地盯着李璘好一会儿，却突然笑了。
李璘不明白，自家老父亲为何这般变化无常，还当他不生气了。
毕竟，他仗着自己是相对年幼的儿子，所以他觉得老父亲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这么一想，他也对着李隆基笑。
李豫微微眯眼，唇角勾起一抹讥讽，这李璘死到临头了，还不知！
“来人啊，杖责永王五十大板，行刑完毕，扔到朱雀大街去。不允许王府上的人接他回家，给他送任何东西！违令者斩！”
李隆基的话音刚落，从门外立即冲进来好几个护卫。他们三下五除二，立即将李璘拖了出去。
这个时候，李璘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了。
他拼命地挣扎，想要挣脱卫兵的束缚。奈何他平常就是一个好吃懒做、不运动的王爷，哪里有力气？
他只能拼命地朝着李隆基哭喊：“父皇，饶命啊，饶命啊！儿臣知错了！”
“哼，竟然雇凶杀侄，事后还倒打一耙，这事儿传出去，我们李唐家的颜面都被你丢光了！”李隆基看到李璘竟然还有脸求情，怒不可遏之下，呵斥护卫赶紧把李璘带走。
宫殿外，不一会儿就响起了李璘挨板子的悲惨叫声。
李豫听着十分畅快，但是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表现出一脸悲苦乐的样子。
李隆基眯眼观察了他好一会儿，才道：“你皇叔是罪有应得，你不必自责。”
皇帝的客套话，听听就好，但是真不能相信。
李豫恭敬地朝着李隆基深深一拜，沉声道：“此事，孙儿也有错在先，在执行皇爷爷交代的事情时，应该尽量周全，让更多人了解我们大唐的新政令，如此一来，就会有更多人能够体会到陛下的良苦用心了。”
“朕知道，你最近受了很多委屈。辛苦了。”李隆基看着李豫，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这是孙儿应该为黄爷爷做的。”算着时间，李豫想到了明年即将有旱灾，到时候关中几乎颗粒无收，他又道：“皇爷爷，孙儿昨晚做了一个梦，非常奇怪。不知道该不该不说。”
李隆基见李豫面露痛苦之色，也不由得对他梦中之事感到好奇。
“做了何梦？说与朕听听！”
李豫叹了一口气，“是一个可怕的梦，孙儿害怕会成为现实。”
李隆基见李豫欲言又止，有些着急。
“但说无妨，朕不会怪你。”
李豫犹豫了半天，鼓起勇气，说道：“皇爷爷，昨晚我梦见太宗皇帝了。”
一听李豫竟然梦见李世民，李隆基来了兴致。毕竟祖宗李世民，在他心目中可是神一般的存在。
想当年，密谋斩杀韦后一党，李隆基也是以李世民为榜样的。
“快说说，太宗皇帝都和你说了些什么？”李隆基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自己的偶像李世民到底说了什么。
李豫望向了四周的太监、宫女，似乎是害怕梦里的事情，会被这些人听了去。
李隆基明白他的意思，大手一挥道：“放心，都是伺候朕的老人了，知道分寸。你且说就是。”
“遵命。”李豫的目光看似不经意地从高力士身上划过，高力士垂眸。
“昨晚上，孙儿梦见太宗皇帝哭着握住我的手说，明年上天会惩罚我们李唐家，到时候关中大旱，颗粒无收，会有许多百姓饿死。”
“明年大旱？”李隆基震惊地从龙椅上起身。
这战乱刚刚平息，一切百废待兴。
要是明年关中地区发生旱灾，那么颗粒无收的百姓势必会变成土匪、流氓，给治安造成极大的影响。
“对，就是旱灾。”李豫直起身子，又继续说道：“而太宗皇帝还说，到时候长安粮食也会紧缺，您还要东迁洛阳。但是，这还不是最要紧的。”
“那最要紧的是什么？”李隆基着急地问。
李豫抬眸，眼中露出悲愤，“太宗皇帝说了，一旦旱灾发生，朝廷的救济粮无法运送到边疆，边疆的将士会再次骑兵造反，争夺洛阳的粮仓！”
“岂有此理！这些骄兵悍将！”李隆基几乎拍案而起，怒目圆瞪。
好不容易平了叛军，再有战事，大唐真的要完了！
“皇爷爷息怒！”李豫宽慰李隆基。
李隆基心情却是很烦躁。
“朕如何息怒，如何息怒？”李隆基起身，不安地背着手，来回踱步。
安禄山起兵造反后，大唐江山支离破碎、老百姓流离失所的画面依然还在眼前。
这刚刚消停，又要面临叛军复叛，李隆基实在忧心。
李豫见李隆基上了套，便装作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道：“皇爷爷，古人云，居安思危，可防患于未然也。”
“豫儿，你这话的意思是，这场天灾人祸可以避免吗？”
“孙儿觉得，事在人为，一切皆有可能！倘若我们都不去尝试，就接受命运的安排，那么最坏的结果就一定会发生。就像当初，人人都说安禄山的20万大军即将攻打长安，长安一定守不住一样！”
“一切皆有可能.....”李隆基喃喃自语，回味着李豫的话。
他想起了那时候仓促而逃，李豫却逆行而上，带领着将士守卫长安的情景。
是啊，就连当时他这个皇帝也觉得，长安守不住了，要放弃。
可就是李豫的坚守，才保住了长安。
要不然，如今的长安，恐怕肯定满目疮痍了。
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李隆基绕过案桌，走到李豫面前，郑重其事地问：“豫儿，人灾可以避免。朕可以从明天开始，严令粮官，送到边疆的粮食一定不能缺斤少两。但是，这旱灾，如何解？这可是天意啊，难不成上天会因为我们而改变主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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