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两面不讨好的差事
“谢谢，公公。”李豫笑着感谢那宦官。
宦官受宠若惊，忙赔笑着说：“奴家惶恐，以后王爷有什么吩咐，尽管和奴家说。”
李豫笑道：“一定。”
此时，唐朝宦官的势力，依然十分强大、某些宦官也挺嚣张跋扈，但是李豫知道现在还不是对这群宦官动手的时候。
土地改革，势必会得罪一批大臣、贵族，这些人很有可能已经在密谋进行反抗了。
所以这个节骨眼，李豫不仅不能动宦官，反而还要表现出对宦官势力十分倚重的样子。
走进大殿，李豫一眼就看见李亨端坐在书桌上，一脸肃然。
李豫快步走到他的面前，行了一个跪拜大礼，“父亲。”
李亨上下打量了李豫一眼，见他身材高大，英气不凡，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逼人的气场，他眼中的眸光变得深邃。
“听人说，你在校练场和那些身份卑微的士兵一起训练？”
“是，父亲。”
“你是尊贵的皇子，怎么可以如此不顾自己的身份？你这是丢皇家的颜面！”
“父亲，教训的是，儿臣以后一定注意分寸。”
李豫知道，李亨就是最近看自己不顺眼。所以，总得逮住一个理由来说他。
“哼，你知道就好。”李亨见李豫依然对自己恭顺、听话，他也找不出什么理由再骂他。
发泄了一番脾气后，李亨还想再骂李豫，余光却瞥见了李泌的目光朝着自己看了过来。
李亨知道，该切入正题了。
他轻咳了一声，严肃地看向李豫，“你既然这么闲，就替孤去办一件事吧。”
李豫抬头，恭敬地拱手，“父亲请吩咐。”
李亨沉声道：“你的十皇叔和房叔叔，因为一块土地吵起来。经过孤的勘察，发现这块土地原本就是朝廷的。孤身体不舒服，近几日不宜出皇城，你就去替孤去办这件事吧。”
顿了顿，李亨盯着李豫的眼睛继续道：“尽量处理妥当，不可让他们对朝廷心生怨念之心。一个是李唐皇室，一个是李唐开国功臣的后裔，我们都要尽量安抚，明白了吗？”
李豫微微皱眉，这李亨是让他当冤大头，去收了这两位贵族的土地？
心里虽然有些不愿，但是李豫还是拱手回道：“谨遵父亲教诲，儿臣会尽量办妥。”
李亨肃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难得的笑容，“好啊，那你这几天就着手去办吧。”
“是，父亲。”李豫对着李亨恭敬一拜，才退出去。
走出东宫宫殿，李豫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这李亨还真是记恨上自己了。
回到自己的王府，李豫屏退所有的婢女，打算自己脱掉朝服。
一双纤细白皙的手，伸了过来，“王爷，我来帮你。”
独孤氏温声说着，便开始帮李豫解开外袍。
古代的贵族，每天的衣食住行，都有许多人伺候。
李豫作为一个现代人，还真不习惯这么多人贴身伺候自己，所以穿越过来后他一直都是自己穿衣、自己拿筷子吃饭。
“本王可以自己来，你且去休息吧。”李豫转身阻止独孤氏继续给自己宽衣的动作。
独孤氏抬起秋水般的眸子，温和地道：“王爷，您打仗归来，本是一件喜事。但是，近日里王府的下人们一个个都惶恐不安，您可知道为何？”
李豫皱眉，“为何？本王又不曾责怪过他们，他们为何惶恐不安？”
独孤氏眼中闪过惊讶，“王爷不知？”
李豫摇摇头，“不知，请王妃告知。”
独孤氏望着李豫，眼里闪过狐疑，最终又归附平静。
“王爷，您是陛下长孙、太子长子，又有平叛安史之乱之功，现在整个长安，谁不知您的威名？府里的下人们，也因为有您这个主子而感到骄傲。但是，您自从回来后，吃饭、穿衣不用下人们伺候了。他们都担心，王爷是不是要把他们给打发卖了。”
听完独孤氏的话，李豫心里着实震惊。
他是觉得，古代这些贵族的生活实在太过奢侈，他不想和那些贵族一样纸醉金迷、过着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所以才尽量不使唤府里的下人们，而是让他们多休息。
他没想到，自己的这番好意，却被这些自小当奴才的下人们误解为他这个主子嫌弃、不要他们了。
“府里的佣人，本王用得好好的，怎么会无故把他们卖掉？他们真是多想了。本王体恤他们辛苦，才不让他们这么辛苦，没想，他们这般不识抬举。”
李豫越想越觉得，古代这些人是不是习惯当奴才了，所以被贵族呼来喝去的才觉得安心？
独孤氏听完李豫的这番话，脸上的震惊，比李豫更甚。
“王爷，您以前不也这么过过来的吗？怎么今天如此......”反常？独孤氏到底是把最后的两个字，给咽了下去。
她垂眸想了想，又道：“王爷，王府里的下人，有不少还是官宦人家的子女。您若是真把他们打发卖了出去，这些人恐怕会说您薄情寡恩啊。安史之乱刚刚平息，人心未稳，您此举也会成为长安城的饭后谈资。若是传到太子、陛下耳中........”
独孤氏没有再说下去。
她知道，往下的话，无需她再说了。
李豫毕竟也是经历过战火的人，又是在皇宫中长大，她想他应该能够明白该怎么做。
“王妃说的对。是本王考虑的太欠周到了。本王只是想不用这么多人伺候，以为可以节省开支，体恤下人，却没想到背后这么多错综复杂的关系。”
能够在皇亲国戚当差的，都不会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就比如，以后名垂青史的韦皋，年轻的时候就是建陵挽郎。这个所谓的建陵挽郎，实则就是给死去的皇帝抬棺材的。
就这个在现代看起来似乎很微不足道的职业，在唐代却只有名门望族家的孩子，才能够担任。
同理，现在伺候在李豫身边的那些婢女、侍卫，也没有一个是普通出身的，他们背后大都有官宦背景。
如果，李豫把这些人清退了，那么这些被清退的人，很有可能会走向李豫的对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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