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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适逢其会


  “哼,这破地方,菜食难吃不说,连酒水都如此涩嘴。”

  “呸呸呸,真跟马尿般难喝!”

  “比起我草原的马奶酒,不知差了多少!”

  雅间之中,穆夏儿吐出酒水,正拭嘴怒骂着。

  小二已送来烈酒,说是“店中最好的美酒”,但仍不能叫她满意。

  连啐了几口唾沫,她才重新拾起勺子来。

  “吱吖~”

  刚拾了勺子挑了口菜,正准备填饱肚子,却不想房门遭人推开。

  穆夏儿直道是小二又来送酒,忙摆手道:

  “不必再送了,你这里的酒水……”

  可刚一扭头,却是瞧见门外,撞进了年轻人来。

  说是“撞进来”,当真一点不假,那人显然是喝醉了,脚步极不利落,一推门便已倚在门上,差点没能站稳。

  “赵府尹,今日可不能再喝了,否则……否则本公子可回不去了……”

  年轻人推开门来,竟朝里喊嚷起来。

  听他这醉后呓语,显然是认错了房间,闯错了门。

  穆夏儿皱了皱眉,只凝望着来人,却不肯言语。

  身在异国,她本就格外警醒,此刻陌生人闯门而入,她不想开口暴露了身份。

  而那年轻人喊了一嗓子,没得到回复后,竟仍是头也不抬,便将房门合上。

  他像全没注意到他的疏失。

  看到这人关门,穆夏儿登时警醒,站起身来。

  “你……是何人?”

  她可以放慢了语速,以免叫人听出口音。

  这一声威喝,才叫那年轻人醒转过来。

  年轻人愣了一愣,才向穆夏儿望了一眼。

  他旋又四下张望,这才摸了摸后脑,后知后觉直摇起头来:

  “咦?竟是走错了?”

  这年轻人倒也知晓礼数,竟拱了拱手,深揖了一礼:

  “姑娘莫怪,在下酒醉失态,误闯厢房。”

  说着,他便拧身回头,跌跌撞撞要退出门去。

  见这不速之客要离开,穆夏儿轻舒口气,将手中匕首塞回了腰间。

  “欸?”

  却不想,那年轻人刚要开门,又忽地转回身来。

  他朝桌上扫了眼,脸上堆起幽笑:

  “姑娘独自在这喝闷酒,岂不孤寂无聊?”

  “如若不介意,不妨到隔壁一坐,咱们……交个朋友?”

  这人虽是一脸酣态,可他口齿却很流利,方才幽笑起来,眼神也甚是清明。

  穆夏儿冷眼盯着他,轻启朱唇,丢出句极友善的字眼来:

  “滚!”

  那年轻人愣了一愣,显然无法理解匈奴人的友善。

  但他随即冷笑起来。

  这一次,他的笑容更显清明,脸上虽仍显红润,但却再无醉态。

  “姑娘,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我孤男寡女,恰逢良辰美景,最是该把酒夜谈,彼此交心才是啊!”

  年轻人站直了身子,冷声笑道。

  他这副嘴脸,活脱脱一个调戏良家妇孺的浪荡公子。

  穆夏儿已能辩出,这人压根就有备而来,绝非误入厢房。

  “哼,真没想到,洛京城还有这等无耻之徒!”

  穆夏儿已将手探回腰间,重新捏住那柄匕首。

  她只待对方再作半分无礼举动,便要拔刀相向。

  而那年轻人,正如穆夏儿所料,已拱手朝这边走来。

  “姑娘莫慌拒绝,在下绝非登徒浪子。”

  “在家出身清白,家父乃是当朝户部尚书钱玄礼,姑娘尽可放心在下的涵养人品。”

  穆夏儿一愣:“钱……额?”

  这拱手而来的年轻人,正是钱四友。

  此刻自报家门,当然不是为了自证涵养。

  事实上,他钱四友绝对与“涵养”二字,没半分关联。

  久在酒桌上混迹,钱四友深知自家老爹的名头有多好使,那些莺莺燕燕们听了“尚书公子”的名头,哪个不是投怀送抱?

  便是有贞洁烈女不肯就范,多半也要慑于权势淫威,而不敢反抗。

  这“自报家门”的招数,钱四友已使了不知多少回,效果极佳。

  就比如,这一回。

  这位身高体长的圆脸儿美人,先前还是一脸冷凝,听了他自报家门之后,竟是愣了一愣。

  穆夏儿那一愣之际,钱四友的心中,已做了百转千折。

  哼哼,假作孤高冷傲,听了我钱四友的名号,还不是要乖乖就范?

  只怕你这会儿,是在想着如何曲意奉承,来弥补刚刚的言辞拒绝了吧?

  眼见穆夏儿愣神反应,钱四友胆气更壮,大步走上前去,竟是坐了下来。

  而穆夏儿,这时也已将手从腰间缩回,幽邃地望向钱四友。

  “在下钱四友,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钱四友朝桌上扫了一眼,随手将酒壶提起,自顾自斟起酒来。

  他如此轻浮举动,竟没遭到拒绝,可想而知对方的态度。

  但这一回钱四友是算错了路数。

  他绝想不到,穆夏儿之所以愣神,并非因那“尚书”二字,而是那个“钱”字。

  户部尚书钱玄礼,穆夏儿当然听过这个名字,她第一次听到这名号,是出自李秦氏口中。

  当时,本打着替赵怀洲揪出真凶,好哄他去匈奴的念头,穆夏儿半道劫下李秦氏。

  殴打之下,从李秦氏口中,问出幕后指使人,乃是户部尚书家的钱夫人。

  打听之下,这位钱夫人与赵怀洲之间,并无瓜葛。

  联想可知,真正与赵怀洲有仇的,多半是钱家中人。

  穆夏儿原本打算,趁这几日去城中追索探查,查明幕后真凶,却没想今日有人送上门来。

  “钱四友?你……与那钱夫人是何关系?”

  穆夏儿将匕首塞回腰间,并未阻拦钱四友的轻浮举动。

  她并不打算假作哄骗,从这钱四友口中套话。

  有什么话,照实问便是了,不信这姓钱的不肯答话。

  如若不肯回答,打便是了。

  只可惜赵怀洲还有大用,不能用最简单直接的法子,可叫穆夏儿憋闷得慌。

  但眼前这钱四友……哼哼……

  “钱夫人?哪个钱夫人?”

  钱四友骤听了质问,愣了一愣,好似没反应过来。

  “自然是你那后娘!”

  穆夏儿却已站起身来,不经意间走到钱四友身后,在钱四友和房门之间,作了道屏障。

  “后娘?”

  钱四友身子猛又一震,扭回头来。

  他的脸上,现出惶惧:

  “你……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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