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8 章 你砸一个试试

张先云？！我忽然发现许久未见的张先云，此刻正站在人群里默默地望着我。

发现我看见了他，张先云扭头望向了被按在墙壁上的小亮，默不作声。

我皱了皱眉头，也再次望向了小亮。

只见他原本就慌张害怕的脸上此刻更是毫无血色，嘴唇都在微微颤抖着，眼神里满是惊恐与绝望。尤其是发现了我之后，那表情瞬间变得如死灰一般，仿佛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整个人像是丢了魂儿似的，呆呆地站在那儿，任由那老板掐着、扯着，只是用那无助又绝望的眼神望着我。

听到有人质疑，那个小卖部的老板急的直跳脚，叫道：这他妈都叫工商给查到了！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这可是小本生意，哪经得起这么折腾啊，今天非得把这个事情弄明白不可！走——！跟我到派出所去说个清楚！

那个小卖部的老板说着话，拖着小亮就朝人群外走。

小亮吓得脸都白了，身子不停地往后缩，可哪里拗得过那老板的力气，只能身子用力半拖半拽地往后坠着，嘴里不停地求着饶，说道：老板，我真不是故意的呀，我也不知道那烟是假的啊，您放过我这一回吧。求求你了——！

那个小卖部老板没有理会他，仍然使劲把他往前拖拽着。

老六，救我！救我！小亮忽然扭头朝着我大声喊道。

怎么办？！我皱了皱眉头，正想着现在应该怎么办的时候。

等一下！人群里一直默默看着一切的张先云忽然说话了。

他拖着瘦弱的身体，稍微往前挤了挤。

哎哟！张大善人来了！人群里有人调笑道，跟着张先云身旁看热闹的人稍微散开了点，都好奇地扭头看向了他。

那个小卖部的老板看来也认识张先云，他停下了脚步，但是抓着小亮的手依然没有松开。问道：张总经理，干什么？！

张先云对着他笑了一下，说道：这孩子一看就是还在读书的，你把他弄到工商所不是把他害了吗？！

那个小卖部的老板说道：那你让我怎么办，我这损失可大了去了，光是工商所就罚了我五百块钱啊！

算了算了，你也别动气。张先云走上前劝说道：你既然赔了钱，让他赔给你就是了，大不了多赔你两个，不至于把他送到派出所去。

让他赔？！他赔的出来吗？！那个小卖部老板扭头气呼呼地冲着小亮吼道：一千块！没商量！今天你要不赔钱，要不送你去派出所！

我操！一千块！人群里“哄”的一声炸了窝。

我一看这情形，心里也着急起来，赶紧摸了摸自己身上，头次赖樱花给的钱还剩了四百块，加上之前自己身上的钱，也不到五百块。怎么办？！

张先云用一种非常温和的语气问小亮道：你身上有钱没有？！

有有有！小亮慌慌张张地从身上掏了一叠零钱出来，嘴里结结巴巴地说道：八，八十块！

看来，他的自行车卖了八十块钱。我心里暗自盘算道：加上我身上的钱，这也不够一千啊。

那个小卖部的老板一把抓过他手里的钱，说道：这不够！想办法，你家住在哪里？！走，我找你爸妈去要！

说着话，小卖部的老板又准备拖着小亮走。

不要，不要！小亮着急地对着我大声喊道：老六，老六，帮我。

我连忙走上前去，正准备把身上的钱掏出来，就看到张先云冷冷地瞟了我一眼，然后扭头对着那个小卖部的老板说道：算了，这钱我出了，就当做善事吧！

说着话，张先云就从自己身上掏了九百二十块钱出来，递给了那个小卖部的老板。

小卖部的老板神情一呆，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看张先云手上的钱，把抓着小亮的手一松，伸手拿过钱，“啪”的一下，朝着小亮脸上打了一下，然后对着身旁的那两个大汉说道：我们走——！

几个人挤出人群离开了。

哦哟，果然是张大善人啊！人群里顿时再次议论纷纷，啧啧赞叹着，帮一个可能偷东西的孩子赔九百多块钱，这真的算是大手笔了！

张先云眼神古古怪怪地看着小亮，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嘴里说道：以后不要再干这种事情了！

说完话，也没等小亮回答他，他瞥了我一眼，转身缓步离开了。

夕阳将小亮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斑驳地映在地面上。他的脸上还残留着惊恐与狼狈，兀自低头呆立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就连给张先云道声谢都没有说。

我有些怀疑地看着张先云离开的背影，心里暗暗想着：他真的是在“日行一善”吗？！

围观的人群带着谈资逐渐散开了，边走边不断回头对着我们指指点点的。

四哥。我轻声喊道：我们也走吧。

小亮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他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我身上，却仿佛只是在看一个毫无关联的陌生人，没有丝毫温度，也没有一丝情绪的波澜。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抬腿就走，似乎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呃？！我愣了一下，满以为他因为刚才的事情过于尴尬，心情不太好，刚想跟上去。

就看见小亮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跟着回头冷冷地看着我，问道：老六，我们还是不是兄弟？！

嗯？！什么意思？！我听他问的问题有些糊涂，茫然地点了点头，说道：是。

今天的事别告诉东哥！小亮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我，仿佛我此刻的回答就是决定他命运的关键。

唉——。我心底暗自叹了一口气，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低声音问道：四哥，我想问一下，王胖子录像厅里的那些东西，是不是你拿的？！

小亮听到我的问话，眼神微微闪躲了一下，沉默了几秒钟后，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就走了，没有丝毫留恋。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不该问他这个问题，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小亮渐渐远去的背影，那背影在我的视线里越来越模糊，却好似一块大石头，重重地压在了我的心头，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从这一天开始，我去游戏厅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就算去也只是看下王思远和花生，不做过多的停留，我现在也开始避着小亮了。

星期六一早，老妈和大姐很忙，第一次让我帮忙到菜市场买菜。

清晨的菜市场熙熙攘攘，喧闹声、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独属于这里的生活交响曲。

我拎着菜篮子，刚走到菜市场门口，没想到碰到了陈建波。

他在菜市场门口摆了两个筐，卖鱼。

兄弟！兄弟！一眼瞅到我，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不停朝着我招手，大声喊道：快过来快过来！

陈哥！我欣喜地跑上前去，问道：你在卖鱼吗？！

今天早上没事干，在河里打了些鱼来卖！来来来，弄两条去吃！陈建波还是老样子，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双手就去筐里抓鱼。

不用不用！我连忙推辞着。

你我兄弟客气什么？！陈建波说道：这是河里捞的鱼，又不是养的，不值钱的！

正当陈建波在鱼嘴上绑了绳子，往我菜篮里塞时，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走了过来。

一个混混嘴里叼着烟，把我朝着一旁一扒拉，眼神凶狠地盯着陈建波，把手一伸，嘴里嚷嚷着：喂，卖鱼的，把费交了！

交费？！陈建波一愣，说道：刚才不是已经收了市场管理费了吗？！

市场管理费是市场管理费。那个混混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他妈新来的吧？！要交什么费都不知道吗？！

陈建波有些发懵，他左右看了看，然后说道：这么多年了，我只知道进市场里卖东西要交市场管理费，我已经交了不说，更何况，我这还是市场门口，还要交什么费？！

保护费！那个混混一脸恶狠狠地说道：这周边的治安不好，现在这里都是我们罩着的，保你们平安。你要想在这儿卖鱼，那就得交钱！

收保护费？！我扭头好奇地看着身旁的这几个混混，心里猜测着：这些家伙是哪儿来的啊？！难道也是武馆的？！武馆现在已经这么嚣张了吗？！

呦呵——。陈建波也是一脸好奇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我过来卖鱼要交保护费！

少废话！交钱！那个混混嚣张地嚷道：不然你信不信我把摊给你砸了？！

砸我的摊？！陈建波一脸的惊讶，他刚想要说什么，我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你砸一个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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