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乔克的故事
“我原本的计划，是打算在诈死之后，利用我所知的秘密渠道，直接进入位于【彼岸村】内部的公司核心基地之中。”
乔克说，“在那里，有一件东西，对我而言极其重要的东西，必须要拿回来！”
“哦？极其重要的东西？那是什么？”
秦舞月追问。
这一点必须要问清楚了。
若是乔克对这所谓的“重要东西”支支吾吾，言之不清，那她绝对会当即转头离开，不会对此人再有所理会的。
鬼知道那“重要东西”是否是与神明相关的极致污秽之物？
现如今无法呼唤到先生。
秦舞月觉得自己还是得好好的苟住。
不要肆意地去做一些自己无法把握的事情。
“那东西是……我的女儿。”
乔克说道。
他满是虬须的面容之上，忽地多了几分沧桑与苍老之色，皱纹蔓延于眼角与眉间，沁出了几丝化不开的悲伤，湛蓝色的眸子中弥漫出灰暗，那仿佛是被夜色遮掩的海平线，绽放不出一丝的光亮，有的只是深沉与浑浊。
“呼——”
“吁——”
乔克深吸了一口烟，烟雾轻吐之中，他深沉的嗓音在秦舞月耳畔悠悠响起，就像是村野暮色下，坐于庄稼田地中的老人，于夕阳斜映下讲着故事。
他说：
“秦姑娘，我知道仅凭我一面之词，并无法获取你的完全信任。”
“但你不妨听我讲一个故事，讲一个……呵，失败男人与父亲的故事。”
“其中真假，我想，你应该是有办法辨别出来的。”
秦舞月凝视着乔克的目光，他那原本如海洋宝石般湛蓝通透的眼眸，此刻沉静的就像是黑夜深海里的水。
秦舞月并未多说什么。
她轻抬手掌。
迷雾翻涌间，虚幻的书影勾勒出轮廓，悬浮于掌心之上，正是“宿命之书”。
“哗啦啦。”
书页翻开。
翻到崭新的一页。
秦舞月指尖萦绕自历史中提取出的力量，沾上一缕历史厚重感化作的墨，轻点于书页之上。
然后。
对乔克道：
“你说吧。”
自将“编写历史”开发出了新能力，能够掌控一定程度的历史厚重感后，秦舞月发现自己在“宿命之书”上书写故事的时候越发轻松如意了。
至少。
以她眼下蕴含一定历史厚重感的笔力。
就算故事寻寻常常，应该也可以顺利编写进“宿命之书”中了。
所以她打算将乔克所言的故事写入“宿命之书”中，一来，可以丰富书中的故事素材，二来，可以借此印证乔克的话语是否真假。
毕竟……
若完全是虚假的、没什么历史真实性可言的故事，一旦落入“宿命之书”中，书页很快就会自行腐蚀消融而去，并不会被“宿命之书”所承认。
看着秦舞月掌心上浮现出的“宿命之书”，以及书上所散发出的那种浓厚的历史气息，乔克的眸光不由一亮，透露出几分难言的激动。
但他很快将这激动压住。
同时深吸一口烟。
于烟雾缭绕中。
缓缓说道：
“曾经有一个村子，叫‘黑山羊村’。”
“村里住着一个猎人。”
“猎人年轻强壮，孔武有力，偏偏长相还十分俊美，因此虽然家徒四壁，但慕其美貌的女人络绎不绝，尽皆都想将其纳为赘婿。”
“但猎人只看中了村中的一位魔女。”
“魔女天煞孤星，自招厄难，每日病恹恹的，似乎是患了严重的传染病，村中人对其唯恐避之不及。”
“但猎人偏爱魔女。”
“于是他们结婚，生了一个女儿。”
“女儿自出生之日起，便身与首分离，四肢不在躯体上，就像是一个无法组装上的木偶娃娃。”
“村里人对此风言风语。”
“有人说：魔女自带诅咒与不祥，害了猎人，也害了孩子。”
“也有人说：魔女不能生，是她施展邪术，让猎人生了孩子，因此孩子天生畸形怪诞。”
“更有人说：魔女就是猎人，她背叛了神明的恩赐，于是被剥夺了爱情与孕育的可能，孩子是从各种畸变的怪物身上肢解拼凑出来的。”
“猎人并未理会村里的风言风语，他将孩子的身、首、四肢、还有一颗单独裸露出来的心脏，分别用七个罐子封装好，并泡上营养液，因为他知道，孩子还活着。”
“他意图去寻找那位存在于‘黑山羊村’传说中的神明——‘母亲’，或许能乞求得到恩赐，拯救孩子。”
“一路上。”
“猎人遇到了一匹骏马、一位天使、一颗太阳、以及一方深海。”
“骏马说：我一路载你前行，抵达目的地，你需为我获取一片天使羽翼。”
“天使说：我可赠予一片羽翼，你需为我攫取一缕永不熄灭的太阳之火。”
“太阳说：我赐你永不熄灭的太阳之火，你需为我卸下深海的束缚，助我升出海平面，重归于天。”
“深海说：我答应放太阳离开，重燃天际，绽放光明，但你需要留下你孩子的心脏，作为我的定海之心。”
“几经波折，猎人终于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母亲’。”
“但‘母亲’说：没有心脏，孩子又如何复苏，又如何完整？”
“猎人无奈。”
“他找到深海，想要讨回孩子的心脏。”
“但深海却说：我已经将孩子的心脏，献给了伟大的‘母亲’。”
“猎人想要再度寻找伟大的‘母亲’，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回到了原点，同时，一匹骏马出现在了他面前，说：我一路载你前行，抵达目的地，你需为我获取一片天使羽翼……”
“熟悉的循环，熟悉的轮回，熟悉的历史可能性，猎人逐渐迷失其中，不甘服输，却一直被玩弄于股掌间。”
“最终。”
“他丢失了自己女儿的所有躯体部位。”
“当黯然自责地回到家中，猎人绝望地发现，他的妻子——那位魔女，因为一场瘟疫袭来的缘故，被村民们认为是灾祸之源，所以将其绑在了刑架上……活活烧死了。”
“于是。”
“猎人疯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间，乔克的面容上多出了几抹萧瑟，窗外的绯色光芒映照而下，染红了他眼角的悲伤。
秦舞月不禁默然。
乔克的故事就像是一个悲伤童话，很多都蕴含象征意义，与真实有所出入，因此其所言的村子，并不一定真是村子。
而那“猎人”、“魔女”、“村民”等等的，大概也并非真是指字面上所表现的那种身份，应该是代表其他。
比如说，彼岸公司中的某种职位身份。
但。
大体的故事框架，应该是一致的。
都是为了救女儿。
基调。
也都是悲剧。
当秦舞月指尖的最后一个字，于“宿命之书”上落下痕迹之时，整个书页之上，豁然光芒一闪，那一个又一个隽永有力的字，就像是沉浸入了书页中一样，与整个页面融为了一体，弥漫出了一种悲伤的、真实的、深刻的历史气息。
秦舞月见此，顿时目光一闪，这代表着“宿命之书”成功收录了乔克所言的这个故事。
印证了这个故事，是蕴含着历史真实性的。
并且根据散发出的历史气息浓度。
这真实性。
还极高。
“怎么样，秦姑娘，现在你应该信任我老乔克了吧？”
乔克看向秦舞月，脸上的萧瑟与悲伤已经敛去，换上了一副淡淡微笑的模样。
“嗯。”
秦舞月轻轻点头。
她合上书页，收起“宿命之书”，眸光一转，便说：
“我还有两个疑问。”
“一，虽然我不小心打乱了你的计划，但你若在之后继续诈死，想尽办法离开队伍，应该也没人能拦得住你吧？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异常之处，从而放弃了原本的计划？”
“二，你想要借用我能够更改‘历史可能性’的天赋能力，是因为那彼岸公司的核心基地之中，有什么和‘历史可能性’相关的东西要解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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