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公然撬墙角
春娘赶紧应:“好,好好。”将他们几位往楼上引。
刚要往楼上走,却听见大厅里人声嘈杂,似乎在吵架,众人闻声看过去,见十好几个青衣襕衫的文人在指着一面墙大声嚷嚷。
元夕眼前一亮,呼一下就窜了过去。
豪加和嘉南都没有拉得住,当然也只好跟着妹妹过去了。
那些人围着看的,是题在墙上的半阙词。
众人一边看一边在慷慨激昂的争辩。
他们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都抖着手里的纸张,都在说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元夕反正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但意思还是大概看明白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促狭的在云梦楼墙上题了半阙词,就引得这些京城的文人们争着填下半阙。
然后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填的是最好的,最合上半阙的意境,这样就吵起来了。
什么词这么厉害?
元夕抬了头看过去,差点就笑出来了。
这半阙词她认得。
是她干的!
来这儿之前她放出来的,要的就是现在这个效果!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凌至琛看着这半阙词,也不由拍手叫了一声好。
转身问春娘:“怎么没有下半阙?”。
说起这个春娘都止不住地笑。
这阙词可给她带了不少生意来。
那些文人墨客一来就像痴了似的对着这半阙词喃喃不休,一坐就是大半宿,随便给他们上多少酒菜他们都认的,她可赚了不少了。
“是啊,题在这儿两个多月了,就是还没有谁能题得出下半阙来。”
“我们虫虫姑娘可说了,谁要是能把下半阙题出来,她愿意以千金相赠!如果那个人愿意,还可以嫁给他呢!”
此话一说,周围一片骚动。
虫虫是谁?云梦楼当家花魁,京城妓子中稳坐头把交椅的人物!
曾经有文人墨客给她写诗,说是“有画难描雅态,无花可比芳容。”
这样一个花魁,要是得她青睐,那可是比中状元什么的更荣耀的事情!
正说着,台上的歌舞都停了,灯光集中到了舞台后面,烟雾腾起纱帐落下,一个窈窕女子,抱着琵琶在朦胧背景里轻拢慢捻曼声而歌。
隔着烟雾纱帐,看不清女子容颜,却更勾人魂魄。
她慢慢的唱着这阙词,反复唱着上半阙,惹得底下一阵骚动。
那些文人墨客纷纷涌到舞台边,争着抢着把自己手里的纸张往台上递:“虫娘,虫娘,看我的,看我的!”
更有的挤不进去,就摊开纸张开始大声诵读,想要吸引这位虫娘的注意。
那虫娘却意态消沉,挨着看了递上来的纸,一个都不合意,就更惆怅了。
元夕个子矮,在人群后面看不见这些热闹,急得跳脚,掂着脚仰着脖子往上看。
百里桑越看着她,眼底一片暖意。
如果她还记得他,他们俩还是从前的关系,那他可以让她骑在脖子上看的……
等以后吧,总有机会的。
去见元夕吩咐春娘:“快快快准备纸笔!”
春娘哪敢怠慢?纸笔很快就准备好了。
元夕一股脑儿的把纸笔递给了豪加:“哥哥上。”
豪加无奈,宠溺的看了看妹妹,接过纸笔一挥而就。
春娘赶紧把写好的词传到了台上,心里却不以为然。
大周朝这么多文人士子都写不出让虫娘满意的东西,你一个外来的,哪有那么深厚的文化底蕴?
不要弄成一场笑话儿啊!
她在肚子里准备着打圆场的腹稿。
却见纱帐后面那个倩影慢慢的拿起了纸,似乎是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
然后啊了一声,身子一下子绷直了,
还没看完,人就已经掀开纱帐奔了出来。
虫娘不顾形象奔出来,一跃跳下了舞台,急切的找寻:“写词的人在哪里?哪位公子所写的?”
元夕在后面一推豪加“这里这里!写词的人在这里!”
虫虫眼睛里含着泪,激动得都快语无伦次了,只一叠连声问豪加:
“公子怎么想到这些句子的?你是怎么想到的?”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我天啊,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句子,太传神了。”
她太热情了,差点都要贴到豪加身上了,把豪加问得左躲右闪。
元夕跨前一步,拦住了虫娘:“我哥还有很多这样的句子,可惜呀!我们就快回国了,他想写给你都不行了。”
她随便念了几句:“有人笙鹤御风来,玉绳转,银河淡,凉入天孙云锦段。”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虫娘眼睛越来越亮,毅然决然的朝豪加就跪了下去:
“公子!奴家有钱,我可以赎身!让奴家跟着您去吧!做扫洒丫头都行,只求公子教我填词!”
元夕摇头:“我哥不缺伺候丫头!”
不等虫娘开口,她又说道:“我们掬月国也想建一座青楼,就差你这样的美人儿!”
她当着老鸨子的面撬墙角:“你要是愿意跟着我们回去呢,不仅仅是我哥这些诗词,还有其他曲子,都可以教给你。”
“什么曲子?”
这会儿,不仅仅是虫娘,云梦楼的其他姑娘也围了过来,一个个盯着元夕,其中和虫娘美名不相上下的酥酥最为激动。
她最痴迷新曲了。
元夕拿过虫娘手里的琵琶,拨弄了两下开始唱歌。
她也不多唱,每一首歌就只唱那么一两句。
“这首叫凉凉……凉凉天意潋滟一身花色,落入凡尘伤情着我;”
“这首叫骗……我如何骗过内心,骗过眼泪,骗过自己,谁说的爱过就一定会有印记?”
“数着一圈圈年轮,我认真,将心事都封存;”
“有最奇崛的峰峦,成全过内心我张狂,海上清辉与圆月,盛进杯光……”
她一首一首的慢慢唱,或婉约,或高亢,每一首旋律不同,但无一例外都荡气回肠,把从来没有听过这些歌曲的众人听得目眩神迷。
周围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张大了嘴,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惊扰到这天籁之音。
这些都是什么曲子?怎么以前从来没听过?
酥酥伸过纤细的手,一把按住了琵琶,神情坚定地道:“我也跟你们走!”
元夕眉开眼笑:“就是嘛,明智的选择!”
老鸨子春娘在旁边已经看的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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