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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4章 过敏


转眼到了年底。

自从无功先生离开后,颜白就未踏进长安一步。

御史好像忘了朝廷有颜白这么一个人,没有弹劾,什么话都没说。

朝廷还破天荒的送来了俸禄。

俸禄分三样,禄米、土地、俸料。

禄米是糯米,三百石的糯米。

地就是属于官员的土地,独立于封地之外。

结算也是粮食结算。

俸料就多了,包括月俸、食料、杂用,职事官又有防合或庶仆等。

这些都折算成了银钱,一块儿发了下来。

(ps:一品至五品有防合。一品防合96人;六品至九品有庶仆,六品有庶仆15人))

银钱颜白不缺。

可禄米颜白却是很喜欢。

都是糯米,粒粒饱满,干干净净,这些米都是人手搓出来的。

这样的米无论是酿酒,还是用来做糯米饭都是最佳的上品。

宫里出来的东西你可以说它少。

但绝对不能说它不好。

人分三六九等,物分九等。

市面上的东西在宫里统一有个名字叫做“俗物”。

说白了就是凡夫俗子喜欢的东西,上不了台面。

好一点的东西叫做“含蓄”,也叫矜持。

不张扬,又不刻意的低调,你看一眼能觉得这东西很不错的那种美。

宫里用的器物美那叫“自然”,也叫中庸,也叫“天人合一”。

自然到什么程度呢?

就拿颜白俸禄里面的物品来说。

不能装东西的器皿,不能扇风的镂空骨扇,不能佩戴的饰品。

颜白觉得没用,裴茹却是对这些喜欢的不行。

她不能佩戴的饰品给了伽罗,把那骨扇留给了自己。

“大郎,要不要说说青雀。”

“怎么了?”

"太凶了,这些日子,他吓得学子们走路都不敢发出声响,看着没有以前有活力,怪怪的!”

颜白闻言头也不抬道:

“无妨,我相信他。”

裴茹看着颜白拿着竹签小心翼翼的挖土,没好气道:

“你这跟挑鱼刺一样,等你把花生挖出来,年都过完了!”

“你不懂!”

“我是不懂,可是我是心疼你的腰!”

颜白抬起头:“去去,瞎说什么呢,我腰好着呢,不信你今晚跟我睡!”

裴茹红着脸啐了一口:“去找伽罗吧,她还想要个儿子。”

“两个正好!”

“她说被皇帝要走了,不算!”

“唉,又不是要不回来。”

裴茹走了,颜白如同考古一般在挖着花生。

丝瓜在很早之前就熟了,因为看得见,颜白也不怎么担心。

一直把小丝瓜,养成了老丝瓜。

收获了快五百粒种子。

五百粒种子已经分下去了,各家各户当作宝贝一样珍藏起来。

用土木灰包裹着,贴在孩子够不到的地方。

丝瓜篓子颜白也没舍得扔,全部给了书院厨房的厨娘。

所有人对丝瓜篓子一致好评,透水快,刷锅刷的干净。

如今,花生的叶子已经全部黄完了,颜白准备今日就全部挖出来。

至于为什么用竹签慢慢的刨。

其实是颜白心里的忐忑。

青雀早早的就得到了消息,裴茹刚走,他后脚就跑来了。

青雀是继大唐皇帝,无功先生,李恪,颜白之后的又一位书院祭酒。

他当祭酒的第一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除学生。

一次开除了一百四十多名。

一百四十多名学子被青雀赶出了书院。

不光书院诸生惊呆了,就连诸位先生也都瞠目结舌。

堵在青雀门口要说法。

这些学子里面,有好些是某位先生的得意门徒。

开除完学生之后,青雀开始让某些先生告老还乡。

短短的一个月,李晦跑了仙游七趟,念了七次旨意。

书院少了二十多位先生。

人情不在仁义在,这是朝廷对这些先生的遮掩。

这些先生有问题,心思不单纯。

颜白心善不搭理,不代表李泰心善不管。

他厌恶这些恶心人的龌龊事。

七年前李泰什么都不懂,问什么都说不知道。

如今的李泰是,我是祭酒,你若觉得我做的不对你去找太子去!

青雀再次成为魏王,多年对青雀不离不弃的苏惠也终见明月。

他被青雀任命为王府的长史。

王府里面就他们两个人。

虽然魏王府的牌匾重新挂了起来,但青雀从未去看过。

也就苏惠拉着书院学子去参观了一趟,让每人写了一篇游记。

青雀来了,李恪也来了,觉得好奇的孙神仙也来了。

对于外来食物,孙神仙总是抱着尝一尝的心态。

半黄的叶子他摘了一片放到嘴里嚼了半天。

颜白见状期待道:“如何?”

“味苦,性平,归肝、胃经。

叶子全部留下,给马周送去一些,剩下的全部给陛下,让内侍熬水喝。”

颜白一愣:“这真的能喝?陛下可是失眠和气血的问题。”

孙神仙拍拍手道:

“要不你来?

看看你的黑眼眶,这些日子怕是没睡好吧?

你要是信就听老道我的,你也可以喝点。”

颜白一转头,花生叶子一片都没了。

颜白彻底无语,李恪和李泰两兄弟兴高采烈的分着叶子。

准备整理完了后找个精美的木匣装起来,再起一个好名字。

怕父皇喝起来心里不舒服。

这不是多此一举,而是有着大道理的。

蝙蝠拉的屎不就是这个道理?

它们的屎不叫屎,叫夜明砂。

兔子的屎也不叫屎,叫望月砂。

麻雀的屎叫白丁香。

听听,这些名字一听很文雅,让人和屎尿都联想不到一起去。

喝起来那心里自然也会舒服多了。

知道要挖花生了,晋阳也跑了过来,蹲在那里好奇的打量。

就连一心求仙问道的大兄也带着几位兄长走了过来。

等书院的学子来临,院子里面已经站满了人。

卢照邻站在人前,有些激动,书院那么多学子,就来了自己这么几个人。

李泰搓着手忍不住道:

“动手吧!”

李恪皱着眉头道:“怎么挖,是用铲子,还是用其余的工具?”

“看我的,应该这么挖!”

颜白说罢,拽着花生的枝丫就提了起来。

在根部,大大小小的花生一个挨着一个,不大,却很饱满。

不枉这么久的贴心照看。

“这么粗暴?”

“啊,就这么简单,你以为呢!”

李泰失望道:“看你宝贝了这么久,我以为有特殊的工具呢?

原来这么简单,就跟拔葱一样!”

说罢,李泰也扯起了一颗。

颜白知道土里还有剩余的,全身发力,把缸倒了过来。

泥土散了一地。

果然,在黑黑的泥土里,还分布着许多。

颜白一点点的挑拣着。

众人学模学样,也都开始体验这份别样的丰收。

晋阳觉得有趣,一个人霸占了两个缸,她搬不动,于是就使唤她的两位兄长。

两位兄长也乐于被使唤。

晋阳说什么,两人就做什么。

李元嘉觉得今日自己扬眉吐气了,也终于体会到了辈分高的好处。

搁在平日,家里没人,晋阳都是使唤他的。

“十一皇叔,忙不,侄女求你一件事……”

孙神仙的见什么就往嘴里塞的毛病应该是改不了。

捻起一个花生,吹了吹了,就塞到了嘴里。

“嗯,不错,有点老,有点柴,有点扎嘴,像是嚼木头,但又有回甘,不好吃!”

颜白没想到孙神仙会把整个花生塞到嘴里,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已经迫不及待的颜白懒得说什么,挑了一个大。

嘎达一声脆响,花生被颜白捏开,露出里面的花生米。

塞到嘴里,颜白细细地咀嚼,是那个味道,是那个味道……

孙思邈须发皆张,咬着牙道:“为什么不说要剥壳?”

颜白点了点头,认真道:“不剥壳也能吃。”

说罢,颜白把手心里那一粒主动的喂食到孙神仙的嘴里。

孙神仙吐到掌心里,先喝水漱口,最后才塞到嘴里。

“味甘气香,能健脾胃,饮食难消运者宜之,好东西,是好东西,不错,不错……”

孙神仙赞不绝口,众人见状也准备尝一尝。

颜白赶紧道:“一个人只能吃一个啊,捡小的吃,大的留种。”

大唐人对种子是很虔诚的。

一听说留种,大家都很自觉地把手里的放下。

自觉的挑拣小的。

那小小的花生米还没鼻屎大。

见大家细细地品味,颜白心里那个难受。

数十粒种子长出来的花生收获了满满的一大盆。

书院学子来这里可不是玩,他们在颜白的指挥下忙着淘洗。

事情忙完,颜白给前来帮忙的学子承诺。

等到明年开春种下,会有一株是属于他们的。

他们亲自种植,收获后的种子也可以拿走。

是吃还是种,由自己决定。

书院学子开心极了,他们虽然没说话,但心里已经决定留种。

要送回家,由家里的长辈去种植。

在事情结束后,颜白留下了作业,名字叫《挖花生有感》。

要写的深刻,还要不少于八百字。

颜白很开心,大家都很开心。

众人走后颜白躺在火炉边美美的想着明年可以坐在火炉边就着花生煮酒的时候。

李恪疯了一样跑了进来。

“墨色,不好了!”

颜白猛然坐起:“怎么了?是哪里又要打仗么?”

李恪捂着肚子,疑惑的看着颜白:“你没事?”

“我有什么事儿,我好好的,咋了,快说……”

李恪咬着牙道:“不是的,那花生怕是有毒。

是自从大家从你这里离开后。

书院学子出现了皮肤瘙痒、腹泻、腹痛、恶心、等问题。

孙神仙也在拉肚子,现在全进了医署。

我来喊你一声,你要不舒服你也要去,不说了,我忍不住……!”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会有毒呢……”

李恪忍不住了,连说话都懒得说,捂着肚子跑了。

颜白忍不住调侃道:

“憋尿可行千里,憋屎寸步难行,别放屁啊,那是错觉……”

开玩笑归开玩笑,颜白穿上衣裳,准备去医署看看。

一进门,屋子里躺着的全是那会儿一起挖花生的人。

唯一没事的就只有颜白一人。

小兕子虽然不拉肚子。

但她的症状是身上痒,伽罗正在往她脸上涂抹药膏呢。

看了一圈,一个念头猛然在颜白心里升起。

颜白想起了后世的外国人吃五仁月饼,一个月饼让所有外国人过敏的事情。

“过敏?”

颜白不敢确定,慌忙走到孙神仙旁边小声道:

“老神仙,是不是花生的问题?”

“不是,是大家身体有问题。

老道的嘴不会出错,是好东西一定是好东西,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颜白担忧道:“那他们?”

孙神仙猛地一吹胡子:

“你不是好好的么,关食物什么事?”

“对了,你好好的你来这里做什么,出去,出去,滚出去.....”

(ps:冷知识,不夸张啊,明代引进花生后,全民过敏,硬生生吃出来全民脱敏,基因遗传。)

“滚出去!”

一声怒喝,长孙涣乖乖的退了出去,他不明白,前几日还很开心的父亲近两日怎么如此暴躁。

事情都过去了,自己都道歉了,挨打了,怎么还生气呢?

长孙无忌当然不是生儿子的气,他是生自己的气。

在楼观学的十年布局,眼看着就要成功,被人连根拔起。

长孙无忌就想不明白。

这么隐晦秘密的事情,李泰是怎么如此精确的做到一个人都不差的。

“是谁,你到底是谁?”

念叨着,念叨着,长孙无忌眼睛突然一亮:

“明白了,吴王李恪,吴王李恪......也只有你们才能知道这些,对的,没错,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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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字有点多,所以发的迟了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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