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茶会
迟冬好不容易清醒着吃完饭，在等周景烁把碗筷收拾好、放进洗碗机里的这几分钟里，他又趴在桌子上囫囵睡过去。
直到周景烁来喊他，才迷迷糊糊地清醒了一点，紧接着被周景烁沾着水、带着能让所有瞌睡虫立刻惊醒的凉意的手，轻飘飘贴在迟冬脸颊上——鉴于迟冬是个生物钟乱得一塌糊涂、早上起不来床、起床气还大的吓人的家伙，下一秒，周景烁的下巴很不礼貌地撞在迟冬的拳头上。
周景烁：......
好凶的小孩。
迟冬的起床气很大，但下手还是有分寸的，锤到周景烁身上的拳头没有携带半点灵力，在周景烁看来软绵绵轻飘飘的，像是在撒娇。
“先起来，去皇宫的车程一个小时，你可以在车上歇一歇，”周景烁把热腾腾的提神饮料搁在他面前，贴了贴他的面颊：“乖，喝完就出发了。”
迟冬缓了好一会，依然不甚清醒，一口闷掉提神饮料，抬手要抱。
周景烁顺服地俯身，抱小孩一样把他抱起来，迟冬则把脑袋搁在他肩颈处，继续打瞌睡——显然，跟合成酒一样、都是用变异植物无害毒素制作的东西，对拥有灵力的迟冬根本不起效，喝了一大杯还是瞌睡。
周景烁摸了摸迟冬微弱起伏的肩背，给他身上披了层毛绒绒的外套，这才抱着他出门。
帝国军校每周只放假一天，周末晚上还得在规定的时间之前回来，也只有精力旺盛的年轻人会乐意在这短短二十几个小时内在家与学校之间来回奔波，大部分教师都没回去，而这个点正是他们出门早练的时候。
这就导致一整个走廊、互相打招呼的退伍军官们都目睹了周景烁抱着迟冬离开的情形，有人感慨‘小年轻热恋的时候太黏糊了’，也有人批评‘大庭广众之下亲亲我我，伤风败俗’，还有好事者举着光脑拍照卖给营销号赚外快。然而流言蜚语无论对周景烁还是迟冬来说都不值得关注，两人就这么黏糊糊地离开了军官宿舍，赶往军校大门。
由于帝国主星依旧处于‘冬季’，这个点天还没怎么亮，天幕是一种深海的海面才能看到的深蓝色，而用来给国庆节造势的雪早就停了，没有融化的积雪依旧纯白亮眼，远处的人声都被雪淹没，显得四周宁静空阔，只有周景烁一步一个脚印的踏雪声。
周景烁的脚步声均匀、规律，身体的起伏也是同样的节节奏，对迟冬来说有点像摇篮，本来只想打会儿盹，没想到眼睛一闭一睁，人就已经在缓慢前行的车上了。
大皇子专门派了一辆可以容纳所有联盟人的悬浮车去接他们，有人认出来这是帝国的知名豪车，就连车窗都挂着高档的窗帘。车座比总人数少一个，也就是说必然有两个人要挤在一个位置上，好在座位是随机分配的，来得早都能抢到心仪的车位。
毫无疑问，周景烁跟迟冬是最后一批到的，只能坐在车尾唯一一个座位上，好在他们本来就是叠在一起的，不觉得挤。他们的位置太靠后了，其他人一转头就能从昂贵的皮质椅子后看见：战神夫夫如同两条交尾的蛇一样粘腻地缠在一起，甜得让人牙酸。
迟冬半梦半醒间也确实看到了几颗从椅子后面探出来的脑袋，有新兵，也有军官，他不太在乎这个，迷迷瞪瞪的把脑袋从周景烁的肩头抬起来，打了个哈欠，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暗搓搓的围观群众：......
周景烁：......
周景烁旁若无人地摸了摸迟冬比猫毛更柔软的头发，一手揽着他，一手在光脑上戳戳点点，远程处理工作和公务。
车辆就在诡异的安静中驶向皇宫。
在抵达皇宫前两分钟，迟冬终于醒了，周景烁从空间里掏出湿巾给他擦脸，然后往他嘴里塞了颗之前去游乐场买的薄荷糖，凉津津甜滋滋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迟冬的瞌睡完全醒了。
“到了吗？”迟冬环顾四周，可惜车尾没有车窗，什么都看不到，他问周景烁：“到哪了？”
“马上就到，”周景烁道。
果然，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的一分钟内，悬浮车在皇宫的大门前悬停，前后的车门缓缓打开，第一次来皇宫‘参观’的战士们争先恐后地往外挤。周景烁当然不可能往人群中挤，直到所有人离开车厢，才牵着迟冬下车。
车停在高大的皇宫正门前，周围有不少从华贵悬浮车上下来的高官贵族，手上拿着精美的茶会邀请函。
联盟的战士们大多没有邀请函，只有一名男仆拿着名单过来，先是跟周景烁确认了一下邀请函，然后拿着点名册给战士们点名。
点名的时候，迟冬无聊地环顾四周，目光微顿，在紧跟着周韶身后的迟星身上停留。
迟星审讯完就被放出来了，虽说休养了几天，被熬鹰、施刑的身体还是有些虚弱苍白，眼里有血丝，眼下也有阴影，看上去状态很不好。察觉到迟冬不加掩饰的视线，迟星下意识转过头、跟迟冬对视。那一瞬间，迟星感觉自己更加虚弱苍白了，像是从迟冬身上回忆起了那天的痛苦，指尖和嘴唇都有些发颤，迅速移开视线。
迟冬也没料到自己把‘主角受’弄得PTSD了，耸了下肩转过身，刚好男仆清点完人数，恭敬地带领他们直奔皇宫右侧的宴厅。
还有十分钟就到八点了，几乎所有受邀的人都到了，联盟人算是到的比较晚的一批。看到他们 进来，大皇子歉意地朝跟他搭话的贵族点点头，直奔迟冬他们而来。
大皇子先是跟领队的周景烁——其实一开始不是他，但他暴露身份后，领队头衔就自动转交给他了——握了握手，然后额外跟迟冬握了下手：“还喜欢宴厅的布置吗？是我没毕业的时候设计的。”
宴厅被设计成中世纪古堡的大厅，又掺杂着许多外形、格调相衬的先进设备（甚至还有个喝酒的吧台），整体给人一种奢靡华丽的感觉，迟冬还挺喜欢的，他点点头：“挺不错，你很有设计天赋。”
“谢谢夸奖，”大皇子面上没什么感情的笑意变得真诚许多，他说：“我也喜欢这个专业，不过很可惜，那也只能是我的爱好。我从四个专业的课程里好不容易挤出点时间学它。”
迟冬：......
跟你们学霸玩不来。
迟冬抽回手，越过他看向内场。从进门起，迟冬闻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甜的花香，伴随着轻柔的舞曲，逸散，距离宴厅中央越近，甜腻腻的气味就越浓，音乐声也更悠扬动听。暖色的灯光被水帘映射得扭曲出阴影花纹，地上铺着星兽绒的地毯，地毯上撒着许多亮眼的金粉、银粉。
就在这涉密的芬芳与音乐中，许多结伴而来的贵族已经优雅地跳起了舞。
大部分出身世家的联盟人都会跳交际舞，不过显然那些会跳舞的新兵们并没有被抽中，被抽到跟帝国交换的都是些粗野‘乡巴佬’。
不过也有会的，比如周景烁、周韶、以及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迟星都会。迟冬觉得自己也会一点，但也只有一点，周景烁教他‘跳舞’只跳了前半段，再后面他们就着舞曲直接滚到床上去了。
原地发展的新兵们沉不住气，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说的无非是‘不是茶会吗为什么要跳舞’，‘叫我们来是来羞辱我们的吗？’，‘前面的吧台有点心、冷盘肉和酒！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我先去了’之类的东西。
“跳舞只是贵族的一种礼仪，不会的可以不跳，”大皇子缓声解释道：“大家把不用拘束，吧台有食物和酒水，茶会在一个小时后正式开始，在此之前大家可以自由活动。”
话音未落，大部分人一哄而散，留下来的除了周景烁和迟冬，就只有周韶、以及粘着他的迟星。
大皇子朝迟冬伸手：“要跟我跳支舞吗？没有别的意思，你知道的，这是我们表达友好的一种利益。”
“这就不用了，”迟冬摊手：“你可不会你们这些有钱人的‘技能’，要么，你跟我老公、或者我儿子跳一支？”
一句话恶心了三个人，迟冬感觉自己真的很了不起。
“这就不必了，”大皇子轻咳一声：“有客人来了，你们随意，我去接待一下。”
迟冬点了点头，拽着周景烁直奔甜点区。
周韶则被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洛亚缠住了，隐约能听到洛亚说：“韶哥哥，能陪我跳支舞吗？我都没有舞伴，朋友们都笑话我。”
这纯粹是睁眼说瞎话：帝国最炙手可热的联姻对象怎么会没有舞伴？家世、地位都比不上他的小贵族们怎么敢嘲笑大公爵最喜爱的小儿子？
也只有情商不高的周韶会信以为真。
周韶想了想，觉得这个请求是合情合理的，点头应下：“好。”
周韶答应的同时，迟星的声音也传来：“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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