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审讯手段


  “只有监听设备?”迟冬看向周景烁,确认道:“没有别的了?”

  周景烁展开精神力探查一番,点头道:“我检查过了,没有。”

  向来跟周景烁不对付的军官没好气道:“这是最大的让步了,如果什么监察设备都没有,谁能保证你审出来的讯息真假?”

  这话虽然不中听,却也情有可原。迟冬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从帝国战俘嘴里撬出讯息的人,对于这个异于常人的‘特例’,军部小心谨慎一些也不为过。

  迟冬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解开略显累赘的防晒外套,又摘下光脑,一股脑塞到周景烁怀里:“爸爸帮我拿一下。”

  做完这一切,他才摊开手看向众人:“这样可以了吗?”

  几名军官打量着迟冬,目光犀利地审视过他单薄的衬衫、短裤。迟冬的裤子没有口袋,从头到脚唯一能放东西的地方只有衬衫前襟的装饰口袋,口袋只有两指宽,肉眼可见的扁平服帖,什么都放不进去。

  “需要我把鞋子脱下来检查一下吗?万一里面有什么特质的传讯设备呢?”迟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毕竟不是不存在我冒着死亡的风险捕获帝国战俘,就是为了教唆他们提供虚假讯息、迷惑联盟军部的可能性,对吧?”

  迟冬的反嘲实在刻薄刁钻,拥护周景烁的军官们忍不住闷笑出声,有人附和道:“还是脱下来检查一下为妙,免得又有人上纲上线,觉得讯息存疑,死活不肯承认。”

  另一人道:“是啊,最后就像当年对待上将提供的‘母虫’情报一样,把‘振波武器’的相关情报封存,直到被帝国突脸袭击、战士大规模精神躁乱,才肯捏着鼻子承认情报属实。”

  那几个被群嘲的军官脸黑沉如墨,咬牙切齿还想反驳什么,却听周景烁轻敲轮椅扶手,肃声道:“够了。”

  就算周景烁明面上已经退伍,可战神余威尚在,除了迟冬,在场没有不怵他的,他一出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进去吧,不用管他们,”周景烁朝迟冬道:“审讯器材里面都有,自己掂量着用,留口气就行。”

  迟冬点点头,推门进去前还是蹬掉了鞋子,光着脚踏进审讯室内。

  大门闭合的瞬间,一名军官启动了光脑上的监听设备,将音量调到最大。

  军用的监听设备灵敏度极高,可以清晰地听到室内俘虏粗重的呼吸、低弱的呻吟,甚至还有迟冬光脚踩地的声音。

  所有人屏息凝神,等待迟冬发挥。

  *

  审讯室内光线明亮到近乎刺眼,十几名俘虏被捆缚在审讯椅上,一字排开,每个人都被蒙着眼睛,只穿一条短裤,身上遍布着未愈合的新伤,一些审讯设备上还残留着未干的血液。显然在他来之前,这些俘虏们刚受过严刑拷打。

  迟冬操纵着灵力解开俘虏的蒙眼布,等他们从刺眼的光线中缓过神,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的时候,朝他们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是你!”一名战俘——如果迟冬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之前因为嘴贱被揍得最惨的那个——目眦欲裂地瞪着他:“你到底给队长灌了什么迷魂汤?!他人呢?”

  “啊,你们还不知道吗?”迟冬随手拽了个审讯椅坐下,双腿悠闲地交叠,常年不见阳光的脚背白皙滑嫩,脚趾甲修剪整齐,圆润如贝:“没挺过精神风暴,被躁乱的精神力绞碎了脑袋,‘砰’——没了。”

  那名战俘神情微愕,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沉默良久,从齿缝间挤出一句:“死了也好。”

  活着也是受罪。

  “他们让你来审讯我们?”副队喘着粗气,他的右手已经没了,身上的伤也是最密最多的——当时迟冬试着拆卸他们腕骨里的振波武器,第一个就拿他开刀,拆起来磕磕绊绊没什么经验,一不小心把他整个右手给卸下来了。

  很没礼貌。

  “知道就好,”迟冬并不否认,笑吟吟地看着他们:“现在你们有一分钟的交流讨论时间,一分钟后告诉我是决定立刻坦白,还是像你们队长一样,尝点苦头之后再坦白。”

  战俘们:?

  “别做梦了,”副队冷笑一声:“我们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叛国。”

  “上一个说这话的是你们队长,”迟冬扒拉着身旁乱七八糟的高科技刑具,轻笑一声:“但我们谁都知道,‘死亡’对你们来说是解脱、奖励,不是吗?”

  他靠在椅背上,抱臂环胸,指尖点触在胳膊上,沉默计时。

  而拥有‘交流讨论’权力的战俘从头到尾保持沉默,连呼吸与低吟都压低了,正如他们面对所有加诸于他们身上的酷刑那样。

  审讯室内一片死寂,室外一众军官也屏息凝神,不停地看着光脑时间,等着见识一下迟冬的‘审讯手段’。

  “到时间了,”迟冬站起身,光裸的脚掌踩在金属矿地砖上,缓慢踱到几人面前,垂眸看着他们:“你们的讨论结果是什么?”

  战俘们依旧垂着脑袋一声不吭,迟冬在他们面前走了两圈,轻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你们的答案了。”

  “那下一个问题,”迟冬的手指摸进胸前的口袋里,指尖黏附着一颗极不起眼的、芝麻大小的红色孢子:“谁打算第一个受刑?”

  他说这话的时候,零星几个战俘抬头看他,那些蓝绿色的眼睛——帝国大部分贵族的眼睛都是这个颜色——那些眼睛里缀满了麻木与讥讽,他们被送进审讯室的这几天,那些审讯员们早就在他们身上把所有的审讯手段用了个遍,他们不觉得这个看上去稚嫩青涩的少年,能有本事撬开他们的嘴巴。

  迟冬偏过头,恰好与副队对上视线,弯了弯眼睛:“就你吧,我记得你是他们的副队长?队长死了,你就是他们的领队,领队理当以身作则,给你的队员们充当一回教学模板,怎么样?”

  迟冬并没有给副队选择的权力,缓步走到他面前,与此同时,血浆菇在他掌心长成,又在瞬间被碾碎,被灵力裹住的猩红浆液糊在他掌心,鲜艳如血。

  他抬手将溢出的浆液蹭到副队还算平整的胸前,动作轻而缓,如果忽视他掌心的殷红色彩,简直都有点暧昧了。

  最开始甚至没有疼痛,就只是什么东西被灼烧萎缩时发出的滋滋的声响,一阵浓稠的血腥味与皮肤被腐蚀的焦臭味升起来,紧接着副队被捆在椅子扶手上的唯一一只手收紧了,骨节泛着惨白的颜色。与此同时,他浑身颤抖着哀嚎出声——这种声音无论是他的队员、还是那些把所有酷刑用在他身上的审讯员都没听到过,简直不像是人类的声带能发出的声音。

  没有人会发出兽类被活剥兽皮一般的嚎叫,大部分人在这种程度的剧痛下只会立刻昏死或休克。

  守在门外的好几个军官都被这突然爆发的惨叫吓了一跳,简直都有些毛骨悚然了,面面相觑一阵,有人小声提议:“要不要进去看看?好不容易逮到几个活体俘虏,别被他弄死了。”

  周景烁淡淡道:“死不了,老实呆着。”

  近乎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只持续了十秒不到,就隐约有人听到了类似‘求饶’含义的词汇,那些通用语音节被接连不断的哀嚎切碎,很模糊地发出来。

  等在门外的审讯员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表情,简直想立刻闯进去,看看迟冬到底对那些人死了嘴还硬的犟种做了什么。

  “这就不行了吗?怪不得你还是副队,”迟冬轻松的、胜券在握、甚至带着一点笑意的声音响起:“你们队长坚持了——大概十七、或者十八秒呢,你可没资格骂他‘叛徒’。”

  然而惨叫声还是没有停,迟冬温柔地说:“我等了一分钟,没有人愿意回答,现在你有什么想说的也先忍一忍,一分钟后再说吧。”

  门外众人:......

  迟冬垂眸注视着副队被腐蚀到几乎能看到脏器的胸口,那双黑沉的眼睛里流露出的神情有些过于冷漠了,秋天有的人用脚碾碎一片枯叶的时候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你并不清楚他们具体在想什么,但你清楚的知道他们不在乎。

  过了一会,他移开视线,看向那些吃力地抻着头、试图骂醒副队的队员们,脚步轻快地掠过他们身侧,掌心的浆液大半都蹭到他们身上去了。

  等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求饶声响起来的时候,迟冬已经坐回了椅子上,像一只梳理爪垫的猫咪那样,低头慢慢将手掌上残留的浆液舔掉。

  那些哀嚎声太过凄厉,就算没有监听设备,隔着隔音优良的审讯室大门也能模糊听到一些,距离光脑最近的军官几乎被音浪吵得耳鸣,忍不住把光脑摘下来放远了些。

  差不多一分钟之后,那些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才逐渐平息。

  紧接着,规律的脚步声朝大门逼近,清脆的‘咔哒’声响起,审讯室的大门敞开,迟冬头也不抬地把脚往鞋子里蹬:“可以了,想问什么去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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