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们已经尽力了
许清安伸出手，漫不经心地抚摸着席慕柔软的毛发。
听着电话里的声音，淡淡一笑。
“没事，正好年后想辞职了。”
挂了电话，他将小家伙抱在怀里，低头贴在席慕的额头上，轻声安慰着，“今年你陪我过年好不好？明年我们一起找工作。”
席慕的心里有些自责，委屈巴巴的窝在许清安的怀里。
一张猫脸上藏不住任何心思。
但许清安毫不在意，挂完电话和席慕一起打着游戏。
席慕指哪许清安打哪，虽然不是次次能赢，但一人一猫之间有了不少欢乐。
玩累了就睡觉，饿了就吃，简直不要太闲适。
席慕窝在许清安的怀里，贪恋着他怀里的温暖。
许清安用手指抚弄着他头顶上细软的毛发，“你有自己的名字吧？”
席慕抬头看向许清安，一脸欲言又止。
瞒不住了......
许清安的嘴角噙着一抹笑。
他知道的，他都知道的......
可他还是想要逗逗席慕，看他呆呆的样子。
席慕缓缓伸出爪子，碰了一下桌子上的鼠标，笨拙地点开了一个聊天对话框。
随后他跳到键盘旁，看着键盘上的字母，一下又一下地打出了一个字。
“席”。
许清安眉眼弯了起来，整个人和善而又温和。
心里满是激动又忍不住欢喜。
看着小家伙又敲下一个字，许清安缓缓念了出来，“席慕？你叫席慕？那以后就叫你慕慕吧？”
许清安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
听着他宠溺的声音，席慕忍不住错愕了片刻。
似乎以前也有人这么亲昵的喊过他。
只是他忘了......
次日，许清安在家大扫除，清扫之后，就下楼去买菜做年夜饭了。
席慕屁颠屁颠地跟在他的身后，盯着那双黑色的鞋子，死命的追赶着。
“喵！”
老登！你丫的倒是等等我呀！
看不见我腿短吗？
啊啊啊！气死我了！
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会抱着我的！
突然，前面黑色的鞋子停了下来，席慕这才喘了口气，蹲坐在一边喘着气。
小小的一团，看着气鼓鼓地，软乎乎的。
看得人心都化了......
张望着四周，完全没注意到上面到底是不是老登的脸。
许清安等在小区门口，等了半天也没看见那个小毛球，不由回来寻找，“慕慕？”
席慕这才扬起脑袋去找声音的来源。
他身边的黑色鞋子在这时也移开了，露出许清安往回走的身影。
“呦！这小家伙叫慕慕啊？”旁边的人一把将他捞起来，抱在怀里，十分稀罕的摸了两把，“这小样子长得真好看！这是什么品种？”
许清安笑着接过那人怀里的猫，“应该是拿破仑吧？我也不太懂......”
随意寒暄了两句，许清安抱着猫就走了。
一低头就看见了席慕一脸的幽怨，似乎在等他一个解释。
“在家那么久，你都没出来过，想着让你运动一下......下次我注意。”眼看着猫脸越来越黑，许清安连忙承认自己的错误，保证下次不再犯。
买了素菜买荤菜，买完荤菜看水果，看完水果看干果......
出门一趟，还真是满载而归。
虽然席慕帮不了他什么，但也没给他造成多大的负担。
往年，他都是一个人过的。
今年有人陪他过年，是他莫大的幸运。
席慕趴在他的肩上，安安静静的。
真不知道这个小世界什么时候结束......
我在这个世界的真意又是什么？
亦或者许清安......许清安对我有什么意义？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熟悉？
还有那个恶鬼，他冒充的就是许清安。
这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那个突然出现的白毛帅哥......似乎也叫许清安？
席慕甩了甩不大的脑袋，有些乏累了。
果然动脑子的事情，不太适合他。
回到家，许清安就开始了自己的厨艺秀。
荤素做了一大桌，还有一个甜汤。
饭菜的香味充斥了不算大的房子，勾着席慕肚子里的馋虫。
他勾着沙发，努力的爬上沙发，看着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咽了口唾沫。
我但凡是个人的话，现在就坐在桌子上了。
只可惜现在我是只猫，吃不得......吃不得......
他又灰溜溜地跳下了沙发，决定眼不见心为净。
但是香味诱人垂涎欲滴啊！
他准备离开的步子又撤了回来，不甘心地看着桌子上的饭菜。
吃一点点应该没问题吧？死不了吧？
许清安取下身前的围裙，出来就看见犹豫不决的小家伙，“想吃就吃吧，少吃一点没事的。”
他取了一个一次性杯子，倒了点净水，用筷子加了一块五花肉，在杯子里涮了几下，才放在席慕的小碗里。
席慕十分开心的冲许清安叫了一声，埋头就开干。
只是刚吃了一口，他就停了下来。
随后有些不确定，又尝了一口。
味道怎么......这么寡淡？
算了，能吃到五花肉也是不错了......
席慕最终决定不再挑剔，和许清安共进晚餐。
吃完年夜饭，一人一猫坐在沙发上看春晚......
时间一晃而过，年假很快就结束了。
许清安如他所言，递交了辞职信，离开了原来的公司。
近年来就业大环境十分不好，工作不好找。
许清安在家待业了几天，带着席慕去了很多环境不错的地方。
长得可爱好看的东西，总能吸引到一大批人的关注。
席慕在公园里成为了小朋友和老年人关注的热点。
许清安在一旁笑着给他拍照......
在回家的途中看到送外卖的小哥，许清安一边摸着席慕的脑袋一边自言自语，“要不？去送外卖吧？”
席慕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看着他，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嗓子里发出一声声歉意的低唤。
席慕突然明白了人生活中的困窘，一时间满是心疼，但生活就是这样，“喵......”
有太多的无奈和必须要做的选择......
没多久，许清安真的找了一个送外卖的工作。
初春的时候，天还有点冷，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服，骑着电车去送外卖。
席慕被他放在怀里，露出来一个猫头。
虽然许清安更忙了，但他们很快乐。
给大学送外卖的时候，大学生会很激动地给席慕拍照，有的也会上手摸两下。
还会很有礼貌地跟他挥手说再见。
“慕慕？你会不会嫌弃我没有以前会挣钱啊？”许清安坐在楼梯间里吃着午饭，撕下来的盖子给席慕当餐盘。
席慕看着他翻了个白眼。
想什么呢？我又不是你对象，嫌弃你干什么？
有我一个小窝，有我一口饭一口水，你对我好就完了。
想那么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我谈恋爱呢！
席慕抬头，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四方棱正的天。
蓦然觉得有些不真切。
他几乎都快要忘了自己是人了......
这猫当的越发得心应手，他都快忘了自己来自哪里了......
在这样安逸的日子里惊觉，让席慕心底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在这里待得时间越长，是不是就会越容易迷失自己？
那自己应该怎么办？
怎么才能离开呢？
许清安见他不吃饭，望着窗外发呆，伸出手指头，点了点他的脑袋，“想什么呢？”
席慕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该离开了。
“喵~”
他叫了一声。
许清安愣了片刻，心中蓦然有些失落，但依旧笑着说，“快吃饭吧？”
主神空间待得久了，的确会逐渐迷失自己，忘记曾经。
我不忍心你在这里待太久，可也舍不得你离开......
慕慕，我不想让你走......
许清安抬手抚弄着席慕额头上细软的毛发，不厌其烦地打了个圈，露出雪白的皮肉......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是夏天。
席慕长大了许多，天气也不那么冷了，他可以趴在前面的车篓里，和许清安一起送外卖。
只是他依旧没有找到离开的办法。
许清安把电瓶车停在一个餐馆门口，对席慕交待了一句，“慕慕，乖乖呆在这里别动，我去取个餐，马上回来！”
餐馆里不让小猫小狗进入，他也没办法。
只能让席慕待在车里不要乱动。
许清安取餐很快。
前后不到一分钟。
可他往车篓里看去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不断地蜷动，攥紧了手里的外卖袋。
凉薄地唇不断地紧抿，原本温和的脸上蓦然起了一层寒霜。
他眼中满是慌张，嘴里不停地呼唤着，“慕慕？慕慕？！”
他四下看去，来来往往的行人神色都很正常。
他仔细地听着四周，没有任何猫叫。
也没有什么猫的身影......
他连忙把送餐的单子交给了别人。
跑到餐馆里面，请求查看监控。
看着监控，是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将席慕抱走的。
当时席慕还有挣扎，还有叫喊。
直到那人给席慕喂了个什么东西，席慕就安静了下来......
看到这里，许清安的双眼覆上了一抹嗜血的红......
夜黑风高。
许清安独自走在无人小巷，幽深的眸子在夜里闪着嗜血的光。
在他的眼中，世界空然，唯有一人一猫行走过留下的虚影。
他跟着那虚影进入了一个深巷，推开一扇破旧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
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拿着手机直播，耳边充斥着猫凄厉的叫声。
听见有人推门进来，那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许清安。
脸上有些许诧异。
许清安与男人对视，眼中闪过一抹阴鹜。
心中很快就明白了他是什么人。
以虐猫为乐的杂碎！
他的目光一闪，落在一个树根旁，被满是倒刺的铁丝网捆扎的奶牛猫。
奶牛猫已经伤痕累累，被残忍地剪去了四肢，却依旧不服输地发出凶狠的声音，逼视着那中年男子。
而另一边是同样被满是倒刺的铁丝捆扎的席慕。
他正望向许清安，嘴巴一张一合，艰难地发出一丝声音，口中不断有血液涌出......
看到这里，许清安垂在身侧的拳头，不自觉地硬了。
他的双眼被嗜血的红所取代，一步一步逼向那中年男子。
不等他说一句话，一巴掌将拍在他的脸上，打的他耳朵嗡鸣。
中年男子觉得自己有一瞬要飞起来了，又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手机掉落在地上，对准了漆黑的夜空......
小院里响起凄厉地惨叫声......
只是这声音属于中年男人。
最后一滩血液的鲜红，洒落在手机的镜头上......
许清安小心翼翼地将席慕身上的铁丝去掉，将他抱在怀里。
慕慕，我带你回家。
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待在外面了。
我会陪着你，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许清安带走了席慕和那只奶牛猫。
只是很是遗憾，奶牛猫没撑过当晚......
席慕在手术台上抢救了三个小时,医生也表示自己尽力了。
“他的内脏多处穿孔，破裂......我们已经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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