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闹剧
134、闹剧
男人的怀抱很紧，宽阔的肩膀将她纤细的身体整个包裹住，下颌死死地抵住她的头顶，“你有没有受伤。” 顾夏轻轻推开他，垂眸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轻颤着。
“……谢谢。”
她手攥成拳，缓缓推开他——这个动作其实并没有想象中容易。
兰兰抱着腿，在地上滚动哀嚎着。
顾夏张了张嘴。
仿佛洞悉了她心中所想，秦尧之从地上捡起刀，眼中寒意侵人，“我不会手下容情，在我眼中，她只是个拿刀对着你的人。”
她抬头，目光迎上他的——这是那场沙龙之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顾夏错开眼神，默然道：“你想错了，我没有那么好心，最起码现在的我不会。”警察带走了兰兰，不必顾夏再操心什么，自有秦尧之的律师替她解决一切。哪怕年纪小，也要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顾夏轻轻嗓子，正准备告别，可是余光突然瞥见一滩不小的红色，在月光下，反着瘆人的光。
顺着滴滴答答的血渍，她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
“你的手……”
男人抬起手，“嘶”了一下，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
顾夏：“……”
经过她提醒才叫疼，这多少有点演的成分了吧。“我可以，跟你回家吗？”
当一朵高岭之花，在她面前弯下了矜贵的头颅，饶是顾夏一时间也不由得晃神。
夜深了，平地起风，顾夏打了个哆嗦。
她拢着大衣，耷拉着眼，“上楼吧。”
毕竟是为了她。
开了灯，秦尧之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四下看了一圈。
其实他跟顾夏在一起以来，无论是避开众人的私下交易，还是后来半放在明面上的关系，他只来过寥寥几次。
依旧清冷，又泛着陈旧感，只有她独居的痕迹。
秦尧之面上不自觉缓和了些。
“你先坐。”
她找来医疗箱，低头处理他手心上的伤口。消毒水冲刷之后，伤口更显狰狞，殷红血迹从他的掌心源源不断地蔓延出来，她盯着那个伤口看了好一会儿，又默不作声地包住他的伤口。
男人却没有错过她轻蹙的眉头。
“怎么了？”
“没什么。”
头顶传出一声轻笑，似乎受伤的不是他，因而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有一种胜券在握的笃定。
顾夏心下暗恨，系纱布的手一用力，如愿听到男人猝不及防之下的一声闷哼。
他的喟叹夹杂着点无奈，“顾夏，我这是为了救你受的伤。”
“可是那个女孩儿拿的是美工刀，不是砍刀。”
而他的伤口是一条垂直的纵线，这个角度，若说是女孩儿刺的，未免牵强。顾夏回忆起在民警来了之后，他背过身捡刀的动作。
她抿了抿嘴。
纱布被系成了丑陋的蝴蝶结，很难不怀疑这是顾夏的报复，可是秦尧之抬起手，手心手背看了看，神色还有几分认真，良久才说：“挺好。”
顾夏摒着一口气，“你该走了。”
男人顿了片刻，没动，只问：“你真的想让我走吗？”不待顾夏回答，他又说：“你知道我是故意割伤了自己，但你还是带我回家了。”
“我认识的秦尧之，高冷、理智、强势，绝对不会通过伤害自己来达到什么目的。”她在回忆往事，可是面上却没有追忆的怅然，如同一块坚硬的冰，神情丝毫不起波澜。
“我认识的顾夏，聪明、热烈、明艳、不会像现在这么一潭死水。” “人都是会变的，这再正常不过了。”不愿意再跟她打嘴仗，秦尧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提起了今天来的根本目的，“冯安然。”
他话才刚起了个头，顾夏就冷了脸，刚要起身，被男人一把抓住。
顾夏想甩开却甩不动，她也厌烦了，“秦尧之，你有病啊。”
“你坐下。”男人的力气很大，她根本反抗不得，像只小白兔一样被轻易拿捏着锢在他身边。
秦尧之脸上真切地浮上怒容，“当年你追我的时候倒是粘人，怎么现在我跟你说句话就这么难吗？”
顾夏一而再的冷眼和推拒，令他完完全全失去了平常心……也只有顾夏能做到。
手臂上灼热的触觉挣脱不掉，顾夏卸了反抗的力道，自暴自弃道：“行，你说。”
语带讥诮，仅有的几分情绪都加在了嘲讽上。
可是这点情绪波动对秦尧之来说已经足够，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尽管声音依旧清冷但足够有耐心，“你是知道的，我的继母江珊，她的精神状况一直不太稳定，哪怕后来出了国换了环境也一样，严重的时候甚至会自残寻死。”
“有一次。”他突然顿了顿，眸色转身，咽下了将要出口的话，说得更委婉了一些，“她趁着我们大家都不注意，一个人跑了出去，我们最后找到了她，在夜晚的海滩上，被冯安然救了起来。”
“安然……这个名字，是她很早之前，给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取的，当时一家人已经说好，无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希望他一辈子健康、幸福就好了。”说到这里，秦尧之有些讲不下去了。
那个孩子，承载了最质朴的祝愿，却还是没能来到这个世间哪怕看上一眼。就像是命运般，拥有同样姓名的年轻女孩儿救起了投海自尽未果的江珊，这是她们之间的缘分。
“她们很投缘，继母在冯安然的陪伴下，出乎意料的一点一点好了起来，逐渐变得能跟正常人一样生活了。后来，冯安然家在回国前夕出了点事，她本来就父亲早亡，祖父又死了——你应该听说过，她祖父……精神很好，交了一个小女友，乱用药物离世了，只剩她和母亲守着偌大家产，难免有心怀鬼胎之人想要从中牟利，我跟她的婚约，只不过是个幌子，借由我的身份，帮助她渡过难关罢了。”
“我想要报答她，她也需要我的报答，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顾夏一早就知道，那个女人正是陆北送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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