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游鱼
60、游鱼
顾夏做了两个深呼吸，攥紧了手，闭了闭眼，“抱歉，我还要去上班。”
周无彻将她每一丝表情的变化都尽收眼底，男人低头沉吟，似是觉得棘手，抬眼的时候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他有些无奈，“可是我今天一定要将你带走。”
顾夏扯唇，“你对陆北真忠心。”
这话怎么听怎么有点阴阳怪气的，可是周无彻却毫不在意。
周无彻斟酌了一下用词，“顾夏，我不太明白，你到底还在坚持什么？”
住家阿姨日常隐身。晨光中，装修豪华的客厅都镀上了一层金光。
周无彻伸手指了指周围宽敞的空间，“你看看你住的，千万的豪宅，出门，百万级别的豪车，二十四小时住家的佣人，就你住的这个地脚，你去上班都得在路上耗上个一两个小时，自从陆北对你一见钟情，自从你认识了我们，你早就已经不能回到正常生活了，你还不懂吗？”
见到顾夏隐忍的表情，他眸光一闪，面露叹惋，“企图维持一个普通人的生活状态没有用，断绝过往的一切关系也没有用，祈求外界的帮助更无用。”
周无彻的话一出口，如同一个惊雷在顾夏的头顶炸开。
他说——“你真的觉得秦尧之能帮你？我劝你，不要这么早下掉全部的赌注。”
听到“秦尧之”这个名字，顾夏霍地抬头，脑袋在一瞬间完全清醒，“你知道什么？”陆北跟秦尧之的对峙，只有她和朱凯看见了。
她跟秦尧之有所牵扯，活跃在他们周围圈子里的人，除了朱凯和沈闻博，应该没人知道——甚至这两个人知道的也有限。
朱凯捂着还来不及，自然不可能多嘴，沈闻博则是两边都是挚友，也不大可能说出去引起争端。
周无彻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周无彻走近她，男人生得很高，有一种异性之间与生俱来的的压迫感。
他看着她，突然轻声叹息，“顾夏，我对你的关注，比你想象中要多，但是我希望你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
男人站在逆光里，顾夏想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值得眯了眯眼。
“只是一句没有恶意吗？”似是而非的一句解释，她不能接受。
顾夏想了想，走近了周无彻，“既然你说对我没有恶意，证明给我看。”
她面上是全然的不信任，可是缓慢的眨眼中，有一丝探究，周无彻别过头，似是不想正面对上顾夏的眼神。
“我知道，陆北用了两年，让你成为他的女友。”
周无彻沉默了一瞬，喉结上下滚动，“但是他用了五年，让我成为他最好的朋友，死心塌地为他办事，绝不会背叛。”
“所以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现在纠结的心情。”
一秒、两秒、三秒。
他在……说什么？
如果说，刚才的震惊是一种担忧，可是此时周无彻的话出口，顾夏的脑中闪过白光，有几秒钟的时间，所有的思维完全停摆。
她无法轻易回忆起的那两年，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地，从周无彻的口中说出。
“你……”
她甚至不知道应该问些什么。
周无彻笑了笑，“你没理解错，顾夏，你不是唯一一个被陆北花了心思想要留在身边的人。”
“只是我们扮演的角色不一样，他使用的方法也不一样，但是终归，那段时间改变了我……”
他又恢复了那副斯斯文文的模样，轻声说：“不管你私底下跟秦尧之的关系进展到什么地步了，你收手吧。”
“我们都清楚，这是牢笼。但是这个牢笼很大，大到只要以陆北为圆心，你能拥有的半径就完全看不到边际，你顺着他的意，对大家都好。”
他真心实意地劝，“顾夏，你不妨仔细想想，跟陆北在一起之后，你有哪一个心愿没有得到满足？你的家庭，你的工作，都是旁人求不来的，有时候，自由意志真的那么重要吗？人活得糊涂一点未尝不可。”
周无彻的眼神是那么的真挚。
不得不承认，在这一瞬间，顾夏有一种找到了同类的感觉。
怔忪间，顾夏攥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秦尧之发来的短信，回复完之后，顾夏的眼神也逐渐清明。
周无彻正在企图用一种，共同的情感来蛊惑她，跟在陆北身边久了的人，好像对于人心的把控都精进了不少。
顾夏摇头，语气平缓又冷静，“我一点也不好奇你的经历，也无法跟你共情。周无彻你让开，我要去上班了。”
一拉开门，门口堵了两个彪形大汉。
顾夏脸色一变，倒退了一步，却被身后的男人握住了双肩。
“我不想逼你的，可是好像我的劝说并不管用。”镜片后的眸光微闪，陆谦之动作粗鲁，语气却依旧温和。
“顾夏，我们走吧。”
她几乎被反剪着押到了车里。
车门锁死，身旁坐着周无彻，在她坐上来之后，司机一句话都没有问，径直启动了汽车。
实际上情况当然比顾夏想象的严重得多。
昨天从沙龙上离开，陆谦之认为陆北给他丢了人，回到家之后，二话不说就抽出了棍子，砸向了顾北的背。小时候的陆北无从反抗，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遍体鳞伤。可长大之后的陆北自然不肯屈服，陆谦之就使用了非常规的手段——他当着陆北的面，让陆夫人跪在客厅，代替陆北被折磨得半死。
陆北只得屈服，然后被打得更惨。陆谦之发泄了怒火之后，让人收走了陆北的手机，将他关在家里，美其名曰反省。
周无彻能知道这些完全是因为，陆北在自己的家里安装了监控摄像头。
在陆夫人被送去私家医院治疗，陆谦之也带着人离开之后，陆北才走到隐藏了摄像头的雕塑前，冲着镜头勾起唇。
“无彻，帮我把顾夏带来。”
男人的嘴角和眼底都是血渍，可是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一样，微笑着。
他需要一颗药来抚平自己的怒火。而这颗药只能是顾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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