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戒指
110、戒指
又过了两天，教务处的老师突然找到她，告诉她，不用再想留学的事了，留学的名额没有了。
顾夏被这个消息砸得昏头转向，“可是我的学分绩点明明是够申请条件的。”
见她还纠缠，教务处的老师不大耐烦，“申请的人太多了，推荐信我们不可能人人都给，我们只能优先大四的同学。”
“可是……”
“顾同学，年轻人，不要想一步登天的事情，好事留给你了，别人怎么办呢？”
教务处老师不耐地挥手让她离开。
出来的时候，同寝室的朋友告诉顾夏，其实不是什么优先大四，而是名额有限，教务处的老师优先给了平日里跟她关系好的、一个学生会的学姐。
不能依靠自己的努力去留学，她出国的意义已经折断了一半，另一半，作为依附，秦尧之想必也是愿意的。
可是她自己的想法呢？
还没等顾夏想好怎么跟秦尧之说，秦尧之的电话先打来了，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江珊昨晚精神恍惚下自杀了，幸好发现得早，没造成什么伤害。
好消息是，秦尧之的父亲的伤情终于稳定下来了。
电话里，秦尧之犹豫了一下，“你想来看看吗？”
“……好。”
这是顾夏第一次同意进入他的世界，秦尧之将之当成一个两个人关系密切的好的信号，脸上的表情都轻松了一些。
顾夏在病房见到秦父的时候，他刚刚从午休中醒过来。
她送上一束花，嗓子不自觉地紧绷着，“秦叔叔，祝您早日康复。”
他的事业陷入危机，他的双腿从此无法站立，甚至他失去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噩耗接二连三，可是这个成熟的中年男人脸上并没有愤怒，也没有怨天尤人，他对着顾夏礼貌微笑，就像不知道自己失去的孩子，跟她有直接的关系。
“你就是顾夏吧，今天上午我才听尧之提起你，没想到这孩子这么着急，现在就把你叫来了，你还在念大学吧，没有耽误你的课程吧？”
“没有。”
他甚至还能将顾夏叫道跟前来，用最寻常的语气问些她的学习情况。“挺好的，到底还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呢。”说着，他看了一眼秦尧之。
这一眼意味深长，秦尧之还没反应，顾夏莫名有点心慌。
“秦叔叔，我……”
秦父摆摆手，“我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知道。以后阅江资本就要靠尧之了，我不会干涉他的任何决定，更何况是他的个人感情。”
话里没有对她的不满意，也没有满意。
这已经是一个豪门能对她展露的，最礼貌的面孔了。
又说了几句家常话，秦父明显困倦了，护士照顾着他睡下。
秦尧之带着顾夏走在医院外的小花坛边，这一天的天气很热，太阳在头顶炙烤，蝉鸣都蔫了。顾夏问：“你继母还好吗？”
秦尧之点点头，“请了人贴身照顾，昼夜身边不再离人了，也请了心理医生。”
顾夏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走过一棵梧桐树，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男人的声音，都沉没在其中。
“这些年，我父亲送了江珊很多珠宝，还有两栋别墅，我也依言把我的不动产都赠与她了，里面包括了一大笔我母亲的遗产。”
秦尧之浅言即止，没有多加说明那是一笔多么庞大的私人财产，换算下来，是一笔天文数字。
“这本来是对她的一种弥补。”秦尧之继续说，“可是前两天我才知道，她把这些东西都卖了，连代步车都没留下……然后她把这笔钱给我了，让我用来维持阅江资本的基本运营，给我们争取缓一口气的时间。”秦尧之停下脚步，“所以，我下个月就要出国了。”
“我们一起走吧。”
“尧之，要不我们分手吧。”
两个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听清她说的话的时候，秦尧之顿了片刻，似晃了一下神。
“顾夏……”看着她躲闪的眼神，秦尧之忽而叹息一声，收回了原本要说的话。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别想那么多了，也不要焦虑，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解决。”
男人眼神温和宽厚，包容着她一切的小情绪“如果你暂时过不来，我就在外面等你，没关系的，按照你自己的节奏来就可以。”
顾夏一对上他的眼神，眼眶就泛着酸，半天，才“嗯”了一句。秦尧之笑了笑，总是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别再提了，我会当真的，顾夏，我也会伤心。”
顾夏沉默了，她不想让他在操心工作、家庭之外的事，还要来操心自己。
她其实不是小太阳，是黑洞。
只是在他身边，被这样耀眼的他全身心地爱慕着，她才好像也能发出世间最璀璨的光芒。
可是一旦太阳离开了，她的光芒也会跟着失踪，变得平庸起来。
所以顾夏退缩了，这种心情与日俱增，今天只是装满了，忍不住溢了出来。
当她心绪复杂，满腹踌躇地推开家门时，却看到满屋子的人。
家里的地板被带着泥的鞋字好不爱惜地踩脏，花瓶也被打碎，里面妈妈早上从路边摘回来的向日葵躺在一片水渍中，花瓣早已经凋零不堪。父亲不知所踪，母亲坐在椅子上，红着眼看她，“顾夏……你怎么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秦尧之来她家楼下找她。
他似乎是一晚没睡，下巴上已经长出了胡茬，男人认真地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近，竭力冲她弯了弯唇角。
“你来了。”
“你怎么来了。”两字之差，顾夏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冷淡。
秦尧之喉结微动，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精巧的首饰盒，他郑重地打开，朝着顾夏——是一枚钻戒。
钻石在晨光中熠熠生辉，简约大方的款式，却一下子击中她的心尖。
是她曾经期盼的样子，那天，在商场卖钻戒的柜台前，如果让她选择，她也会选这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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