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回去
倩倩在一片嘈杂声中醒来, 她睁开眼，看到面前围的全是陌生的人类, 跟以前不一样的是这些人类视觉上不再那么“大”。
她于是隐约意识到什么, 低头看。
人类的手指……
啊！！
人类的手？！
倩倩快速眨了下眼，惊得都要从座位上跳起来，但下一刻, 注意力转移, 她惊奇于自己竟然做到了“眨眼”这个动作。
要知道，它以前都是睁着眼睛睡觉的！
影院好几个人都围在那, 有些路过的也停下来不找座位而是留下来凑热闹。
面前这个无措的小女孩五官长得极其精致, 看着十来岁年纪, 明眸皓齿, 皮肤白皙如玉, 穿着一条长长的掐腰连衣裙, 留着长发。
她眼眸瞪圆，眼中神色却懵懂，透着怯怯、好奇, 又有紧张和害怕。
看起来智力显然有些问题。
最先发现她的妇人语气温和地问：“孩子, 你是不是睡过头了？你家人呢？”
倩倩听得懂人类的话, 想回答, 却发现自己不会准确发音，莹润的樱唇掀合几次，只发出了几声“啊、啊”, 就嘟嘟嘴瘪了下去。
这时围观的人群里有个声音说：“看起来不太正常, 喊工作人员来吧, 不是可以调监控吗？”
表情懵懂, 动作稚拙, 说话口齿不清，看起来就是脑子不正常的样子。
有个女生立刻辩驳：“别乱说。”继而和善地温柔问倩倩：“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呀？”
倩倩看过去，只会眨巴眼睛。
“这种应该就是哑巴，然后外加智力有问题。”
“不会是被家长遗弃在这里的吧？”
“不可能，年纪都这么大了。”
“就是，而且看起来就娇生惯养的样子。”
影院的工作人员很快来了。
影院大厅的白炽灯很亮。
倩倩被前呼后拥着走了出去，她第一次变成人，怕自己把事情搞砸，做什么都怯怯，谁也不敢多看。
低垂着眼，长长翘翘的睫毛芭比娃娃一样，垂下扇形的阴影。
小姑娘白得像是身上会发光。
有人注意到：“诶，怎么光着脚啊？”
一句话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倩倩的脚。
倩倩见状下意识慌张缩起，然而自己看见那一颗颗珠玉似得脚趾后，她一懵，接着就失去了重心，径直往旁边摔去！
好险众多惊呼中，有人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蛇蛇是没办法靠尾巴独立往前行走的。
倩倩看到脚，想起自己的细尾巴，觉得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于是没注意的时候还能走，这注意到，就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要怎么正确发力了。
顺手扶了倩倩一把的是位年轻漂亮的白领，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上飘着柑橘尾调的香水味，妆容简单干练。
她以为小孩脚扭了没办法走路，搀扶着她去大厅的卡座坐下。
影厅的老板及时赶到，原本热心的观影人也就都自觉散了，赶场进放映厅。
他长得五大三粗，说话嗓门也大。
倩倩被怼着接连发问，吓得脸色白了，一直缩躲，浑身轻抖。
被倩倩用力拽着袖子的是刚刚的女白领，她没走，因为她不是来看电影的，而是刚看完，打算回去。
见状，她让老板冷静，别吓到小孩。
白领替老板耐心地问倩倩问题。
倩倩看着她，大大的眼睛清澈懵懂，也不知是听懂没有，反正一个字都没说。
老板掏出手机嚷道：“报警吧报警吧。”
警察来的时候，倩倩已经有了一双鞋子，还有一杯热乎乎的奶茶。
都是年轻女白领买的。
她觉得小姑娘是在冷气开太低的影厅里冻太久，才会浑身冰凉，所以等待警察来的期间，给她买了热饮，又买了一双板鞋。
倩倩有了鞋子也不怎么会走路，脚步虚浮，是被人搀扶着上的警车。
她坐在车上，看向窗外那个好心姐姐被警察叔叔问话。
刚刚警察已经大致了解了倩倩的情况。
低智商，不会说话，疑似被人遗弃在影厅里。
几个警察分工合作，一组先带倩倩回警局，一个留在电影院调取监控，一个找事件的目击证人询问情况录口供。
倩倩握着奶茶，坐在警局里，眼神好奇地打量四周。
她在动画片里看到过，这些穿制服的人类很厉害，不管什么事，只要是他们来做，就都可以很轻易的解决掉。
所以……
她马上就要找到小学妹了！
很快调查那边就有了反馈，说是放映厅上午探头还是好的，确定没这小孩，下午一点多到晚上八点多，七个小时全是雪花屏。
小孩就是那个时段被带进影院的。
下午该映厅只放了三场电影，只要查出所有购票人的信息，就能有结果。
晚上轮班的警察不多。
报案的也少。
值班的警察知道这事出结果还得有段时间，怕她一个人紧张不安，过来坐她桌子对面，笑说：“奶茶怎么只拿着不喝啊，叔叔帮你打开吸管好不好？”
倩倩不是很能听懂，见他伸手，就低头看自己的手里，只有个热乎乎的杯子。
她心里不太乐意，因为这个杯子暖呼呼的很舒服。
可一想到为了找到小学妹。
倩倩果断双手递出杯子。
警察撕下奶茶盖上的胶带，插好吸管，再轻推回到她面前，对她说：“你放心，叔叔阿姨们一定会让你爸爸妈妈来接你的啊。”
爸爸妈妈？
哦不！
才不是！
倩倩急了，可她只会听不会说话，唇齿磕磕碰碰，各种呃呃啊啊，半天才挤出差不多发声的话：“小学妹。”
警察先惊喜她不是哑巴，紧接着音量都大了几度，“肖雪梅？你妈妈叫肖雪梅吗？”
倩倩一愣，连忙摇头，可又急，说不出“不是妈妈”几个字。
警察看她表情很急但表述相当困难，立刻比了个ok的手势说小妹妹你等会啊，然后跑去拿了纸笔，回来放她面前，“来，写下来。”
倩倩看着面前的东西，大脑空空。
她。
她一点儿也不会用这个东西呀！
她见过小学妹用。
可那个时候它是蛇蛇，没有手，没学过，怎么会写字呢？
倩倩纠结地双手一起拿起笔。
警察一看她那姿势，就知道她不会写字了，心里叹了下，不过面上还是笑，“没事没事，不要紧，有这个名字就好说，叔叔马上帮你找到啊。”
警察把名字的线索同步给在影院的同事。
但三场电影的购票信息全看了个遍，也没任何与xiao xue mei发音比较像的名字。
时间不早了。
只能先把走失的孩子安顿好，再慢慢联系家长，附近的初中学校也可以问一问。
孩子走失可是大事。
实在不行，大不了把整个新城x开头的姓氏户口本，全翻一遍。
小姑娘长那么漂亮，父母肯定不可能长呲了。
警察们互相讨论计划。
而倩倩，她刚刚学会了喝奶茶，惊为天人，咕咚咕咚喝了个撑后，注意力转移，开始玩起“自己”来。
摸摸手指甲，手指，光滑的皮肤。
揪揪头发，扯扯眼皮。
还有神奇的脚。
她才知道，人类的脚原来有这么多个！难怪可以走路，如果它有五条尾巴，它也可以走路啊！
看到倩倩一惊一乍，不正常的低智“多动症”。
众警察都叹气。
可惜了，原本多水灵一个孩子。
倩倩虽然“低智”，但听话，警察阿姨让她别乱跑，晚上睡一觉，明天就能把小学妹找来。
她连连点头。
然而门关上后，陌生的房间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她听到外面呼啸的声音，好奇地去窗边看。
哇嗷，那是小学妹坐过的车！
倩倩记得绿色的边边，就是上次出去玩回来小学妹坐的车。
那个车在附近，说明小学妹的家也在附近！！
晚上十点多。
倩倩兴冲冲下楼，但因为人类的脚很难操控，她直接在走廊上摔了一跤。
幸好铺着地毯。
尽管是做工粗糙，低劣廉价，好歹没摔疼。
下了楼，倩倩小心谨慎地左右观察，拖着还不熟练的、轻飘虚浮的脚步，走进了热闹的街。
她记得小学妹房子面前有很多一条条的白道，带自己出来的人类也走了很多条白道。
那就先找白道！
倩倩运气好，成功找到，然后顺着各种人行道上穿越了几条街。
只是越走越迷糊。
还没到吗？
倩倩本能地吐出舌头想要分辨一下空气中的气息，但随即发现不对，动作别扭不说，还一点儿用都没有！
什么信息都捕捉不到！
完了。
那现在怎么办？！
她回过头，满眼陌生的街道，各种车辆，高楼，霓虹灯牌。
心里一绝望，竟然瞬间砰的一下变回了小蛇。
一变小蛇，一切都熟悉起来。
当人哪有当蛇蛇好。
倩倩熟稔地吐吐黑信子，灵活地扭动细长的身躯前行，嗯，是这边……
倩倩不敢过马路就搭“顺风车”，但没想到，一次来不及下车，竟然坐上了小黑屋。
熟悉的令蛇眩晕的感觉……
倩倩没力气着急生气，她晕晕乎乎，稀里糊涂。
等人类下车，她迅速连滚带爬滑出裤脚，哼哧哼哧找了个路边的掩体藏起来。
但一藏，所有熟悉的感觉竟然都回来了！
倩倩扬起小脑袋。
角鳞怼到了乱糟糟的灌木枝桠上。
啊，这乱七八糟的树枝，这密密麻麻的叶子。
这不就是小学妹家里吗！
倩倩开心极了，嘭地一秒变人！
时间很晚了，新城只剩两三辆公交还有末班车。
站台前唯一等车的人刷着手机，忽然看到身后“飘”过去一个白衣女孩，吓了一大跳，连拍胸口。
倩倩却不知道自己吓到了人，她多聪明啊，沿着那茂密的绿植灌木丛就来到了小区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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