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要嚼啊
小区里面一栋栋高高的房子, 倩倩偏头认了一会儿，觉得大差不差, 就想要进到小区里面。
这时门卫开了窗户, 他是盯着这小女孩走近的，说：“小朋友，找谁啊？”
“小学妹！”倩倩对于这三个字的发音已经相当准确。
门卫在这工作五六年了, 从没见过她, 说：“我们这没这个业主，这么晚了, 你赶紧回家, 别在外面玩了啊。”
倩倩听懂了一半, 见他说完要关窗, 连忙去挡。
门卫反应不及, 窗户合上, 听来一声惨叫，他吓一跳，连忙重新把窗户打开, 就看到小女孩捂着被夹的手, 痛得眼冒泪花原地跳脚。
门卫哎哟哟觉得出事了, 连忙回头想找找有什么创口贴红花油之类的。
等翻箱倒柜找出来打开门出去, 却发现人不见了，他疑惑的“诶？”了一声，探头左右看看, 都没人, 挠了挠头, 返身回值班室。
倩倩跑了, 她感觉自己的手指好痛好痛, 那个人类太坏了。
然而，发现自己在“跑”后，本来就还不怎么会走的倩倩立刻呆住，紧接着就“啪的”在地上摔了一跤狠的。
这下好了，不仅手痛，膝盖也痛，脚也痛。
倩倩眼泪婆娑地爬起来，惨兮兮的蹲坐在绿化带上，先吹气呼了呼膝盖，再环臂抱着自己窝在草丛里。
忽然有什么东西咬她，她哎呀叫起来，连忙拍打手臂。
拍打开，又看到有什么东西在往这边爬。
是一只蚂蚁。
倩倩正是气恼的时候，还发觉自己有点饿，于是抓起那只蚂蚁就往嘴里塞。
但下一刻脸色一变，呸呸呸吐掉。
哇！以前这个东西有这么难吃吗？？
倩倩在外面流浪了一天一夜，而宋可玲也不顺利。
她加入了业主群，说明了情况，但大家知道毒蛇后，统一战线，集体斥责。
宋可玲不懂怎么处理，在几个群里发了好多红包才缓和了众人的怒气，勉强同意说看见蛇会联系她，但如果出现蛇咬伤事件她得负全责，宋可玲都答应下来。
然而，这只是一个办法。
但不代表就能找到。
宋可玲找到凌晨一两点，没有任何结果，撑不住了才回去睡觉。
第二天上午，宋可玲结束课程就离开学校。
停在小区门口那一刻，宋可玲心里生了些恍惚，不知道是因为太阳太大，还是倩倩丢失这几天她压力太大，她中暑般眩晕和恶心。
她想，如果最终也找不到倩倩，那她就搬回宿舍住了。
早晚有一天这么一天。
现在只是提前点。
因为身体出现不适的症状，宋可玲没回小区，而是去附近的药店买解暑药。
这几天温度高。
新城即将正式步入夏天，接下来只会越来越热。
宋可玲走出药店，又打开手机搜了一下附近的餐厅，看什么都没胃口，她收起手机，索性往小区方向走。
离她不过两三百米处。
倩倩原本整洁的裙子已经变得脏兮兮皱巴巴，小脸也沾了泥，她面露局促和怯怯，手里紧抓着的两个包子都变了形。
面前的餐点店老板盯着她，发现是个傻子又是个哑巴，想着包子反正也脏了，没几个钱，只好作罢，摆摆手让她走。
倩倩看懂了手势，连忙低头把包子塞进嘴里，一点、一点，逐渐地，腮帮子鼓鼓囊囊。
人的构造跟蛇不一样，可没办法就这样把食物吞下去。
老板看她这狼吞虎咽的架势都吓一跳，连忙“诶”了一声叫住她。
这时候倩倩已经噎着了，咽不下去呕不出来，握住自己脖子，原本白皙漂亮的小脸已经通红一片。
她扭头看老板。
老板吓得从店铺里出来，连忙扶她弯下，用力拍打她的背部。
那个包子终于沾满了口水被呛了出来。
倩倩吓到了，又慌张又无措，顿时呜呜哭起来。
正是饭点，来往食客很多。
注意到这一幕，都看向老板，眼神异样。
老板做生意多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状立刻大嗓门地解释：“不是那么回事！”又低头跟小姑娘说：“吃慢点，我不收你钱。”
说着又从泡沫箱拿出一杯豆浆递给她，“呐，觉得噎了再喝豆浆。”
倩倩眼睛模糊，什么也不听，也不敢要，瑟缩着往后躲，还把手里紧攥着的另一个包子也丢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倩倩左右看，看围着的人类们叽叽呱呱说很多，心里也越来越怕。
宋可玲到底还是过来买了午饭。
虽然没胃口，但多少得吃点，下午还有课，而且也还在再在小区里找一找。
然后就看到了这一幕。
十来岁的女孩被一个店老板弄哭了，大家都在围观，指指点点。
宋可玲蹙眉看着，然后就要收回视线。
但在那之前，意外跟转头看来的女孩对视了一眼。
接着宋可玲就发现女孩眼睛“唰地”一亮，是真的一亮，眼里攒着泪水，却挤开人群跑过来，想要笑又呜呜哭。
“小学妹！！”倩倩快害怕死了，见到宋可玲就扑。
宋可玲虽然身体不适，但反应还算敏捷，抬手按住女孩的肩膀，没让她到自己身上来。
倩倩抬眼看她，泪眼汪汪地焦急道：“是我，是我呀！我是姐姐！”
姐姐？
宋可玲感觉其他人看来的目光也变得奇怪了，她垂目看着人，说：“我只有两个哥哥，没姐姐。而且……”
她看着面前五官稚嫩漂亮，却不到自己胸口的小女孩。
这明眼人一眼都知道十几岁年纪，怎么可能是她一个二十岁的人的姐姐？
倩倩本来会说的话不多，见宋可玲不能理解，又急又气，最终跺跺脚，迅速跳起来一把抱住宋可玲的脖颈。
宋可玲按住女孩的时候是按肩膀，隔着衣服。
所以当那双细细的白臂搂上她脖颈时，宋可玲被冰到整个人一抖，她差点怀疑自己是发烧而不是中暑，连忙把女孩胳膊拿下来。
但拿不下。
小孩跟糊在她身上一样，怎么也不肯下去，多用点力道就呜呜大哭起来。
大家看情况，觉得情况大差不差知道了，应该就是姐姐妹妹闹别扭。
各自散去。
宋可玲没办法把她从身上弄下来，只好抬手垫她的臀，把她整个儿抱住，再说：“小妹妹，你是走丢了，是吗？”
倩倩贴在宋可玲脖颈上。
熟悉的气味和温度，让她很安心很安心。
倩倩无意识用力蹭了蹭，又说：“小学妹，我好辛苦，好饿。”
宋可玲感觉自己都要听不懂普通话了。
不过，“饿”这个字是懂的。
宋可玲抱着她进了一家人不那么多的饭馆，再让身上的女孩下来，说：“不是饿了吗？姐姐请你吃东西，自己看要吃什么。”
倩倩听她喊自己名字，以为她终于认出了自己，不再那么缠着她了，开心地下来。
宋可玲给她看饭馆彩印传单式菜单。
倩倩挑了一个好看的。
“这是冰淇淋，是甜点，你要先吃饭。”
倩倩不懂，手指又指了一个，然后抬头看她。
“这个也是甜点，你要在上面找。”宋可玲教她。短短相处下来，宋可玲已经大概明白什么情况了，小孩表现地懵懵懂懂，很情绪化，大概智力较低。
待会儿看家长有没有找来，没找来就送警局去。
倩倩咬着手指，细白的手指在第一节上齐刷刷留着青紫的印子。
前一晚门卫窗户夹的。
她垂目认真看，长长的睫毛还有些泪水的湿润，跟小刷子一样上上下下刷动，最终，她在上面一排里点了一个，再抬头看宋可玲的表情，像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对。
宋可玲看见，忍不住心软，缓和下语气：“好，姐姐给你点这个。”
吃的是拌饭。
倩倩虽然不会用餐具，但学习能力强，看到左右人怎么拿，她也怎么拿，拿起勺子舀起满满一口到嘴里，然后表情纠结，极力地咕哝一下吞咽下。
咽完她就开心了，连忙又舀下一勺。
宋可玲连忙压住她手腕制止，“等等，小妹妹，你不能直接吞，要嚼啊。”
倩倩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圆眸看她，一脸认真的懵懂。
宋可玲只好自己吃了一口饭，半张着嘴一下一下咀嚼给她看。
倩倩看了一会，默默懂了。
原来人类要这么吃饭。
看起来好麻烦……
倩倩慢吞吞舀起一勺放进嘴里，嚼吧嚼吧。
宋可玲看她有样学样，心里起了疑惑。
就这学习能力，为什么不会吃饭？
不对。
不会吃饭，也不能水水灵灵地长这么大。
倩倩虽然觉得麻烦，但她很快发现了这样吃饭的好处，美味的食物在被牙齿咀嚼切碎的过程中，好吃的味道就在嘴里滚来滚去。
她忍不住开心和享受，想要甩尾巴。
但她现在是人，没尾巴。
就摇晃起了小脚，哒哒哒的哼起一个调子。
宋可玲几乎第一时间就听出来了，是她们学校课间的铃声音乐。
她微微一愣，看向女孩。
吃完饭，宋可玲买了之前小女孩点的甜点，让她二选一。
倩倩手指戳戳两个图片，示意都要。
宋可玲虽然觉得吃那么多甜点不好，但还是答应下来买了两个。
但没想到，小孩拿到两个后，把其中一个递给了她。
宋可玲顿了顿，说：“姐姐不吃，你自己吃吧。”
倩倩执意递给她一个。
宋可玲只好接过。
然后倩倩的手臂就缠上了宋可玲的臂弯，脸贴过去蹭了蹭，说：“我好辛苦，有坏人，夹我！”
倩倩竖起自己的手指给宋可玲看。
宋可玲刚刚在吃饭的时候就注意到上面的淤痕了，心里根据对方的语言换算着要表达的意思。
大概是被虐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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