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正当“老五”在自家床上犯迷糊的时候，门铃好象响了一下。一个骨碌坐了起来，侧耳一听，确是有人。
下来，穿上拖鞋，打开房门。桃花的养母站在门口。
“老五”身体靠着门框，没有打算让她进屋，站着说：“你怎么来这儿了？不是又要刮什么风吧？“
桃花养母一本正经地说：”多大的人了，还是这个样子。我来就是有事。让我进去说去。”
“老五”侧了侧身子，把她让了进来。
这个老婆子倒也干脆，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来，示意“老五”说：“你也坐这儿，我有话说。”
“有啥快说，别搞成这样神神秘秘的。”
“我是来和你说件大事。你想不想和桃花在一块儿，给个痛快话。”
“老五”笑了笑，起身倒了两杯茶水。一杯递给桃花她妈，一杯放在自己的脸前茶几上。说；“这么大的人了，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这有可能嘛？当初你是怎么撺掇我们离婚的，过去的事情，我不相想再说它了。现在你让我和桃花再到一块儿，是小孩们过家家，说玩就玩，说散就散了。俩个人走开这么长时间，每个人的脾气性格都不是原来那个样子了。再者，王明这孩子都这么大了，在他的眼里我们都是什么样子，你想过没有？”
桃花养母被这个在她眼里的愣头青”老五“说得有点接不上话头了。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停了停，说：“你说这些我也都想过。可想到将来，你们的以后，我认为你们还是结合到一块好。”
“不要再说了。就不会的，也没有什么可能。不管是桃花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的主意，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桃花养母在“老五”这儿碰了钉子，心里很不舒服。
恰好今天没事，桃花到了养母家里。
俩个人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桃花妈说起来那天到“老五”家的情况。
桃花略有责怪地对她说：“我又没有让你去，你倒挺有主意的。”
“我也是为你好，想到你这么大的人了，没着没落的。有个小病小灾的，就床前伺候的人都没有。和”老五“将来到一块儿，毕竟你们年轻时也是你们愿意的。现在老了，什么事情都该想得开了，少来夫妻老来伴的。有儿子王明，你们还是一家人，和谁过，我觉得都没有这儿安适。”
“唉，我的好妈呀！我们年轻人的事情，你能不能少掺和。我知道用意是好的，可我跟“老五”是不可能了。你想想，我们分开都这么长时间了，他不是从前的他了，我也不是从前的我了。咱们不谈这个不行？”
这个桃花的养母可更真是费尽心机。
趁着署假放学王明在家的时间，和她这个外甥谈起了他父母的事情。
这天，她特意做了王明最爱吃红烧排骨，把他叫了过来。
因为很长时间也没有和这个姥姥在一起了，王明推掉了和同学们到乡下玩的约会，骑着自己那辆用流行说的翘屁股自行车，来到了姥姥这儿。
刚一进屋，桃花养母还像招呼小孩那样，先让王明到卫生间洗了个脸，喝了茶几上晾冷了白开水，又从冰箱拿出早起到百纺水果批发市场刚买的苹果，顺便还掸了掸了沙发的灰。
桃花养母这些举动搞得王明这个半大小子，坐了不是站也不是。
王明接过他姥姥递过来的大米饭，在饭桌前坐下来。他说：“姥姥，你也吃呀！”
他姥姥嘴里应着：“不急不急。你赶快吃，就是让你来解馋的。”
王明就着饭桌上红烧排骨，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桃花养母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桃花养母把第二碗盛好放在桌上，王明边吃边说：“姥姥，你今天让我吃饭，没有其它事吧？”
这一句话，恰恰给桃花提供了个与王明说事的开头。
“你姥姥，好长时间没见到你，挺想你的。想听听你都是怎么过来的？不知不觉长这么大了。”
“那还不是一天一天这么过的，不经意间就长大了。”
“你和你爸就不觉得，俩个人过得单调、枯燥。要是有你妈该多好呀！”
“那是。可我妈和我爸俩个人是不可能再到一起了。”
“不许你瞎说，怎么没有可能到一起？我走过的路比你过的桥还长，你吃的饭还没有我吃的盐多，都不敢说这话的。”
“姥姥，你说是旧社会的事，现在根本就不会再有这事了。”
桃花养母以一种长辈的口气，严肃地说：“那你爸妈就没有可能了？”
王明说：“我觉得是这样子的。”
“那我想办法让你爸和你妈再到一起，你是站在姥姥这一头，还是不管不顾呢？”
“我也想，可我觉得这件事情从根本说就办不到。”
“你一切听姥姥的安排就行了。”
王明回到家里，“老五”正好出去办事了。他打开冰箱看一下，发现里面的菜也不多了，上次冰镇的西瓜也吃完了。是该出去买点吃的东西了。
六月到八月这段日子，酷热得像火炉一样，昼夜几乎没有温差，永远徘徊在三十度到三十二度之间 。身子下面的凉席就像是电褥子，滚热滚热的，毫无凉爽感。王明放假回来，终日躲在空调的屋子里，全身心地闲着，根本体会不到外面的酷热。
王明从凉台的窗户望向天空，天空浮着厚厚的阴云。昨天气象预报说，下午会有雷阵雨，可能性为百分之六十。王明暗喜，阴天出门最好不过了，虽然闷些，但至少不会遭受烈日的灼晒。
王明从家里找出福旺多超市的会员卡，车棚里推出新大洲电动车，骑上朝金鼎菜市场去了。
瞧，街道上，各类车辆川流不息，把道路堵得水泄不通。有风驰电掣的小轿车，有急速飞奔的摩托车，有轻捷方便的电动车，还有悠然自得的自行车……
人行道上，有潇洒大度的青年人，有温文而雅的教授，还有矜持沉静的姑娘。有漫不经心地走着，有小跑步的，有东张西望的，还有步履蹒跚的。有白发的头，黑发的头，长发的头，短发的头。有俊巧挺拔的高跟鞋，有稳重坚实的皮鞋，有经久耐用的运动鞋，有舒适有度的老板鞋..........。
王明只好放慢车速，随着车流，缓缓地向前。
金鼎菜市场位于他这个城市的老区，现在经过改造大变了模样，不像原来居民街道上没有像样的下水道，居住在这儿的住户，多年来就习惯把洗菜洗手用过的生活污水，顺手均匀地在路面上，让污水自然蒸发，同时又是为了阻止尘土飞扬。但天长日久由于，由于污水多年的沉淀和积累，街道难免发出熏人的气味。
现在呈现眼前是一排排高高矗立，靓丽的二层条楼。一楼的房子作了装修做了商铺，而楼上，使成了居民的住处。这些个打点商铺的人，来了顾客就招呼生意，没有客人就忙里偷闲地找乐子，下个象棋或打麻将，反正是自己的生意，时间属于自己支配。
王明到了市场北头的“老王蔬菜瓜果店”，地上放着各样蔬菜、干货，柜台上放着台秤。他便宜装个懂货币的，伸手抓起一把，放在眼前仔细瞧瞧，想说几句话，表示一下自己不是外行，可最终不是害怕露馅，没敢说啥，只是随便问了一下价钱。花椒，辣椒，大料一样各称点，冬姑、海米、木耳各称半斤。胖服务员满脸堆笑地忙了起来。
王明拿着钱正要付账，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胖服务员安然向门外喊了一句“老五，明天来给我们拉货。”
外面的人应声说：“好的。”门口闪过一个穿着拉货工人常穿的灰色制服的身影。
王明没有和外面的人打了照面，单从声音就知道是自己的父亲“老五”。只清楚他最近是靠拉货挣钱，可没有见到给哪家拉过。想到这儿，王明对胖服务员说：“大姐，这东西可不可以放在你这儿，街会儿我来取？”
胖服务员说：“可以。啥时候都行。”
王明交待好，赶快从店铺走出来，远远看到穿着灰色制服的“老五”拖着疲惫的脚步向市场门外走去。
王明怕父亲发觉，离的较远，只看见灰点出了大门拐向右边那片停着的出租拉货车。打开自己的货车钻了进去。心里想，这么热的天能够在车里面待着，那简直就像是免费的桑拿。
不到五分钟，“老五”从车里面出来，手里拿着把扇子，不停地扇着，四处望了望。走到旁边一家空调主机旁边，让它的风给自己吹凉。没有生意也不能在自家里歇着，必须在这地儿等着。真是太不容易了。
累了一天回到家里，还得自个照顾自己。自己毕竟是他的儿子，父亲内心的苦处只有他自己清楚。有个女人该多好！是该考虑一下姥姥说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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