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择路
老吴看看左右，压低了声音：“我和你说了，你可不能激动。”
“快说吧，是啥事？”
“我好像看见梅若裳了。”
“什么？”我激动地要坐起来，但浑身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
“你瞧你瞧，我说了别让你激动了。你在这儿躺着的时候，我出去撒了泡尿，就看见有个女人往旁边小林子里一钻。我找过去了，啥都没见着。”
我大为失望，梅若裳不辞而别，我当时很生气，但是现在，气已经消了一大半儿了。
我沮丧说道：“许是你看花眼了吧？”
“是吗，可我觉得我当时看得真真儿的！”
梅若裳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呢？我懒得去想这件事了。
洞外，狂风呼号，巴掌大的雪花四处飘散，如鹅毛一般，飘飘洒洒。
曹大牙本来计划我们今天就可以跨过山沟子，直奔蛤蟆岗子的方向。但是因为我和杨一德遇到了这事，就决定先搁置一天，原地休整。第二天看看情况再说。
我喝了整整三大碗肉汤，才稍微恢复了一点儿精神。篝火烧得旺旺的，不久之后就感觉到了身体的暖意。
当晚的后半夜，我已经可以轻微地活动一下了。
看看周围，大家都睡下了。反倒平时嗜睡的老吴坐在了我旁边，靠着抽烟强打精神。
“你怎么不睡会儿？”
“废话，你都这德性了，我怎么睡得着，不知道你吴爷最讲义气吗？”老吴打了一个呵欠。
老吴虽然好吹牛，但对“义气”两个字，却一点儿都不含糊。
我心中感激，说：“老吴啊，兄弟对不住你，每次都把你牵扯进来。”
“艹，别他娘的说这话好不好，咋还煽起情来啦？这回是屯子里的事，公家的事，我咋能含糊呢？跟你没关系，有没有你老烈掺和，我都得来。”
“行啦，我已经没事了，你去睡会儿吧。”为了证明我确实已经恢复了，我勉强坐了起来，心想缓一会儿就没什么大碍了。
老吴问我：“真没事了？”
“真没事了，去吧。”
老吴又打了一个呵欠：“那行，我去眯会儿，有事叫我吧。”
他刚躺下没一会儿，就传来了山响的呼噜声。
我坐在洞口边，望着还没有停的风雪，心里估算着这种天气，到达蛤蟆岗子需要几天行程。
不知何时，杨一德起身，踉跄着走到了我身边，他解开上衣兜，从里面拿出了一盒官厅烟，给了我一支：“刚管我大侄子要的，尝尝。”
我接了过来，杨一德又划着了火柴，帮我点着了。
他也点了一支烟，这才将那根火柴甩灭，望着洞外的雪景，说了一句：“苏烈呀，说句实话，原来我老杨挺不拿你当回事的。你说说你，每天都在小木屋待着，工分照样挣着。就这，还是接的你老爹的班儿，沾光了。”
我笑了一下，杨一德的心思不是什么秘密，我想村长针对我，也是因为这一点吧。
杨一德接下来说道：“但是这回不一样了，你救了我，我服气！真的，和你说句交心的话，今天要是没你在，也就没我杨一德了。等这里的事平了，我请你喝酒。”
我没有放在心上：“杨队长，都是为了集体，说这话就见外了。”
杨一德为人正直，但是性格顽固，嘴也笨了点儿，他冲着我憨憨一笑，没有再说话。
半个小时后，杨一德让我去睡会儿，他盯着就好。
等我一觉睡醒，天已经亮了，我和杨一德已经彻底恢复了。
大家饱饱地睡了一觉，各个都精神焕发。
曹大牙说，昨天一场大风雪，怕是巨狼的脚印被覆盖了不少，不过我们也知道它可能出现在蛤蟆岗子一带。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去那里看看才行。
老吴点点头表示认同：“来都来了，你老咋说我们咋听。”
“好，那收拾东西，我们出发吧。”
我们将物资搬到了爬犁上，让老吴和杨新民拉着。
一张麻子脸从旁边凑了上来，他叫崔兵，但是因为这一脸的麻子样儿，我们平时都叫他大麻子。这小子一心想投军报国，可惜自小体弱多病，部队没要他。最后才在杨一德的手底下当了个民兵。
“大麻子，啥事啊？”
“苏烈，咱们到了山沟子那儿，可咋过去呀？我和杨队长可是去看过了，几十米宽呢。”
另一旁，一个叫栓子的人连连点头：“就是啊，一眼看不见底。”
我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实在不行绕远找找看，总有办法的。”
杨一德看着他们俩：“你们就别瞎操心了，有苏烈带路呢，还怕把你们俩整丢了呀？”
俩人顿时闭上了嘴巴。
曹大牙说得没错，一场大雪，将巨狼的足迹全部覆盖了，我们也只能先到山沟边再做打算。
所幸现在风雪小了许多，走起来也轻松了点儿。
不过三个小时，我们便已经来到了这条山沟前。
两座山体间，横亘着一条将近三十多米宽的沟壑。
我站在沟边往下望了一眼，深不见底，一阵阵眩晕。从谷底吹上来的风，几乎让我们站立不住。
“杨队长，望远镜。”
杨一德赶紧让人把望远镜递给了我，我举起来朝着蛤蟆岗子的方向望去。
只见那里巍峨耸立着一座高山，气势磅礴，状如一只蹲着的蛤蟆。
又朝山沟横壑的两边看了看，极目所致，山沟延伸出去了几十里远，并没有任何可以通过的桥梁。
老吴见我举着望远镜左看右看，就是不说话。
他沉不住气了：“曹大爷，这一片你熟不？”
曹大牙摇了两下头：“年轻的时候，倒是有个住在蛤蟆岗子的朋友，这么多年，这老东西估计早就不在了。”
老吴顿生沮丧：“那咱们咋整啊，要不往这边找找看。那家伙是个狼崽子，不是会飞的鸟，估计它也过不去。”
没想到，老吴的话刚说完，透过望远镜，我忽然发现对岸的不远处有个影子正在凝视着我们。
我急忙对好焦，忽然发现正是我们苦苦搜寻的巨狼。
它似乎已经察觉我已经到了，一双幽蓝的眼睛透着凶光，凝视着我们这边。
我慢慢放下了望远镜，咬牙说道：“它在对面！”
“啥？”老吴抢过望远镜看了一眼，“唉呀妈呀，还真是。”
随后，曹大牙和杨一德也举起望远镜了看到了它。
“现在咋整，要不咱们把它引过来？”老吴说道。
曹大牙却摇头：“不行，这狼崽子聪明得很，甚至能引诱苏烈朝你开枪，咱们设下的诱饵陷阱也通通没用。只有走过去面对面才行。”
杨新民有点儿胆怯了：“咋走啊，连条路都没有。”
我仔细想了一下，看看左右两边：“咱们选个方向，一条道儿走到底，总能找到过去的法子。”
“是呀，”一个叫刘铁柱的年轻人说道，“这是条山沟沟，又不是地球裂开了，咱们总等找到过去的路的。”
“苏烈，你拿个主意吧。”杨一德愿意听我的安排。
“那好，”我下定了决心，“我们就从西边走，两个小时后要是没有找到的话，我们再想法子。”
其他人也没有意见。
说来很讽刺，我就是本地的护林员，却拿这条山沟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无论是东还是西，选对的几率只有一半儿。
不过那独狼就在对岸，我们也只能试试看了。
我刚转身迈开步子，却不料脚下踢到了一件硬物，被绊倒在地。
啥玩意儿呀？我回神一看，心中大骇。
只见雪地中，躺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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