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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这潭水深


胡乱揉了一把柔顺的长发,她郁闷地钻进被窝拿出手机给老董发消息,结果那边迟迟没有回复,显然也睡了。

要不是怕吵到姜雪绒,她现在绝对要打电话过去把老董吵醒,让他陪她聊天!心里这么想着,她手上还是默默点开某音,刷起了小视频。

结果越刷越清醒。

全世界都睡了,只有她,漫漫长夜多寂寥!

姜雪绒醒来时外面已大亮,直觉告诉她现在绝对不早了。摸到手机一看,果然已是早上十点半,真是很久没起那么晚了,这夜果然熬不得。

微信显示有新消息,她打开一看,是谢明宇发的。

[我下午一点钟有个会,先回A市了,你们睡醒后慢慢来]。

将手机锁屏,她偏头一看陆晓茜睡得正熟,脑袋边的手机里还在循环播放着一个视频,也不知昨晚刷到几点。

轻手轻脚的起床,她将她手机抽出来退回桌面,又插上充电器才去洗漱。

简单收拾好自己,她发了个信息给张梅,问她们起床没有,要不要去餐厅吃早饭,顺便在酒店后山转转。

张梅很快回复了“走”,姜雪绒套上羽绒服,揣上手机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茜茜呢,还没起?”见她一个人,又刻意控制着不发出大声响,张梅关心地问了一句。

“嗯,也不知道昨晚熬到几点,我醒来她手机都还放着视频,电量余额2%”。

黄文感同身受地分享自己的经验“小视频就是会让人越刷越兴奋,那家伙像会上瘾一样,睡前千万别点开”。

张梅点头表示赞同,“确实,那我们先去吃,一会儿给她打包点牛奶,鸡蛋回来。反正下午2点之前退房就可以,时间还很充裕”。

她们吃完早餐也没收到陆晓茜的电话或者消息,猜想她还没醒,她们三人便决定在酒店里四处逛逛,顺便消食。

这家温泉酒店依山而建,掩映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之中,借着这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专门开辟了登山栈道,供游客上山游玩。

可惜A市的冬天以阴天为主,不然还能登山看日出,想想都是一件极为浪漫的事。眼下看不了日出,登山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是极好的。

“梅姐,你这副科都满3年了,应该在拟提拔名单里了吧”,姜雪绒虚心请教道。

因为张梅业务能力是单位里公认的强,家里也有亲戚在A市地质队任负责人,典型的要能力有能力,要资源有资源,提拔是迟早的事。

张梅也不避讳什么,直白道“姐跟你说句实话,我已经两次从候选人名单中被刷下来了”。

“为什么?”姜雪绒真心不理解,她这样的条件都起不来,那她这样的更注定是一辈子默默无闻的小透明。

“因为咱们大局长不喜欢我呗”,张梅随意叹息一声。

“这又是为何?”

黄文帮解释道“梅姐业务能力没得挑,但她脾气太直,说白了就是不懂揣摩领导心思,单纯就事论事。”

“这也有错吗?”姜雪绒觉得自己摇身一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黄文耐心道“举个例子,领导交代你做一件事,但你知道这件事有些不符合正常规矩,你会怎么做?”

姜雪绒立马代入自己管钱的角色,义正言辞道“指出这样不妥,会有违规风险”。

黄文笑着耸肩,“看吧,这就是我们能玩到一起的原因,咱们三人都会这么选,且不会那些委婉的打太极式发言,直接大白话就甩到领导跟前”。

“这难道不是为自己负责也为领导负责的表现?”姜雪绒有些懵了。

张梅笑着拍拍她的肩,“妹妹,你进体制时间尚短,有些事情还没看透,你想想咱们单位最近半年提拔的干部,哪一个是会和领导说不的?”

姜雪绒果真在心里认真盘了一遍,确实一个都没有。这下她彻底懵逼了,“不说不那领了活路做不出来怎么办?”

黄文答“不是不能说不,只是要注意场合和方法,能想出办法将其合理合规地办好是上策,再不济也决不能当着其他人的面直接否决让领导脸面下不来”。

姜雪绒想起自己在会上那些危险发言,蓦地后背一凉,脸疼的厉害。可转念一想,她们俩既然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为何还和她一般作派呢?

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张梅无所谓地笑道“姐都这个年龄了,也卷不动了,他提不提我还真无所谓,每个月多拿那几百块钱却要动不动就参加大会小会各种会,想想都不划算。说实话,我挺满意现在的状态,工作难度在射程以内,不用加班就完全能carry,工资按时到账,完美!”

姜雪绒将目光转向黄文。

黄文一摊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性格就这样,天生耿直!”

姜雪绒拢了拢身上的羽绒服,涩涩然道“这围城里果然水深,怪不得里面的想出去呢”。

张梅好意提醒她“按三定方案,我们现下还空有一个副科编制,你若有想法,抓点紧”。

姜雪绒扯了扯嘴角,“算了吧,财务本就是不容易看到成绩却经常被查出各种问题的鸡肋岗位,我一点也不指望这泼天的富贵能落到自己身上,审计,纪委少来几次,少刁钻一些我就感恩戴德,阿弥陀佛了”。

她说的直白,却也是实话。还有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原因,她一个外地人,在A市根本就没人脉,没靠山,单凭自己想往上走,难于上青天!

黄文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想开点,我和你一样也是工作人员”。

姜雪绒很感激她的暖心,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发涩,难道真要守着这样一眼望到头的工作温水煮青蛙的混一辈子?

不,她不甘心。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见她脸色不好,张梅忙转移了注意力,“你们说茜茜起没?”

话音刚落,陆晓茜的电话就打到了姜雪绒这里。

“喂,你们在哪?怎么我一觉醒来都见不到人了”,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懵。

“我们先回A市了,你睡醒了再来”,黄文调侃道。

陆晓茜一点也不心慌,“我不信,你们是不会丢下我的”。

姜雪绒比较耿直,老实地说她们现在在酒店后山上。

陆晓茜“喔”了一声,懒洋洋道“那你们下来吧,我收拾一下咱们去吃饭,我饿了”。

“醒了就吃,猪都没你那么自在!”黄文小声吐槽了一句。

陆晓茜从善如流道“猪哪能和我比,比不了,完全比不了”。

这么一闹,先前心里的沉闷也散了。三人步履轻快地下山,准备去和陆晓茜汇合。

“什么?你说谢明宇一大早就抛下你走了?”

餐厅里,陆晓茜咬着筷子不敢置信地问道。

姜雪绒淡然瞟了她一眼,“麻烦组织好你的语言,我没有被谁抛弃”。

“呵,男人,刚说完要追你,转头就消失去忙工作了,哪怕他中间有个过渡我都不说什么呢”,陆晓茜狠狠地戳着盘子里的米饭。

姜雪绒反问道“你霸总小说看多了吧?正常人谁不是把工作放第一位,搞钱不比搞爱情实在?小说里才是有情饮水饱,现实里都是无钱狗都嫌”。

“我靠,你变了,你以前不是那么理智的”,陆晓茜声音稍稍拔高,仔细听尾音还打着颤,控诉意味拿捏得死死地。

“快吃,再演等会你自己走回A市去!”张梅及时出声制止这场拉扯。

姜雪绒和黄文忍俊不禁,打蛇打七寸,陆晓茜就得这么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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