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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欲哭无泪


门口的人越聚拢越多,丁家沟很多人听说丁二狗带着新媳妇第一次回门,纷纷都跑来看新鲜,眼睛都盯着齐丹,像是看动物园里的大熊猫一样,看得齐丹都有些难为情了。

齐丹这次之所以愿意来丁家沟,主要是长期间在家里憋闷的,想出去散散心,在她的意识里并没有去丁二狗家里拜见公婆的意思,带着礼物登门一个是礼数,一个是给她的晓峰哥长脸,所以她对丁家沟的人基本上是无感的。可被人这么围观,确实有点难为情。

这么多人看着,确实不方便说话,丁晓峰让张翔从后备箱里拿了糖果和香烟给围观的人分发,打发他们看完就赶紧走。这次回来丁晓峰可没有心思显摆了,一到家门口就面临这么多问题需要解决,心情十分恶劣,被人像看耍猴一样围观,情绪更差。

“二狗,儿媳妇,进,进屋吧。”二狗娘邀请道。

丁晓峰拎着两大袋子礼品,带着齐丹跟在父母身后进了旧房子,进去就看到里面乱七八糟,东西堆得到处都是,还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除了土炕,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心里更是怄火。

“爸,妈,你们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给了你们二十万盖房子,咋弄成这样子。以前好歹还有个窝棚,现在倒好,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我就问你们,房子为啥盖了半拉子就不盖了?你们以后打算就这么将就凑合着?”丁晓峰把礼品随手放下来,气不打一处来。

齐丹左看看,右看看,确实没个坐的地方,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

“这还不怪你爹,把钱都借出去了。你姐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骗我们说给包工队工钱,还要买材料,结果钱到了他们手里就出不来了,他们两口子拿着钱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连夜跑了。”二狗娘气愤地说道,想起这些事她也是窝火,丁茂才实在是太窝囊了,别人说两句好话恭维他,马上就信了。

丁茂才不服气:“咋能全怪我呢,我哪知道他们两个这次来憋着坏,以为他们是来帮忙的,结果他们看到我们盖房子,也想翻盖她家的房子,拿着钱回去盖房了,把我们老两口就扔在这破房烂屋里。”

“钱在你手里,每一分都有用处,你为啥不看紧点,把钱交给他们?早知道你们看不住家,我就不给你们了,等我有时间再回来翻盖。这下可好,搞了个烂尾工程。你们说接下来咋办?”丁晓峰真的有些欲哭无泪,也怪自己当初考虑不周全,高估了父母的水平和能力。

丁茂才两眼一瞪,说道:“这还不都怪你,你姐和你姐夫到县城去找你借钱,你是一毛钱都没借给他们。你要借给他们,他们还能打我们手里这笔钱的主意吗?你有了钱,难道不应该接济你家一家子吗?她可是你亲姐亲姐夫,祖宗都不要了,你还真六亲不认了哩。”

“你说啥?爸,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你的意思这事全赖我?”丁晓峰一下子彻底寒心了,他们真的都以为自己掉进金窝里了,浑身上下都是钱吗。

“不赖你赖谁?你姐跟你借钱你为啥不借,连门都没让他们进,打发他们在旅馆随便糊弄了一晚上。你找了个有钱的老丈人,就连你自己爹妈亲姐都不认了吗?你这忘了祖宗,忤逆不孝的东西,丁家咋养出你这么个玩意!”丁茂才为自己的窝囊和失败终于找到了借口,成功甩锅给丁晓峰。

二狗娘听不下去了,怒道:“他爹,你说啥呢,咋满嘴胡说八道呢。我儿子怎么忘祖了,怎么六亲不认了?他不认爹娘咋能一下子给我们二十万建房子,他咋没把钱给别人呢?你这老不死的,窝囊了一辈子,只敢窝里横,跟我儿子吼,你咋不出去吼,去你闺女家把骗走的钱要回来呢。”

丁茂才刚才完全是胡搅蛮缠,自己说完都后悔了,一辈子窝囊无能,干啥啥不成,自己家每次都能把好事办成坏事。他无言以对,蹲下来摸出旱烟袋,吧嗒吧嗒点燃一卷旱烟抽了起来,辛辣刺鼻的烟味呛得齐丹咳嗽起来。

“丹丹,这里你不方便待着,太丢人了。你先出去,让张哥带着你去附近的清水河,还有山里转转,我这边忙完给你们打电话。”丁晓峰失望至极,齐丹继续留在这里只是看到自己家的不堪,太丢脸了。人愚昧到这份上,让人连解决问题的冲动都没有了。

齐丹也觉得她待在这里不合适,这件事远比看到的还要复杂,让她解决也是束手无策,而且这里面的霉味和烟味实在是太呛鼻了,她点点头,柔声说道:“好吧晓峰哥,你有什么话跟你爸妈好好说,不要吵架,吵架解决不了问题。”

“我知道,你快出去吧。”丁晓峰拉着齐丹的手送到门口,招手示意张翔过来,带她出去转转。

张翔会意,拉着齐丹上车,发动车离开丁晓峰家门口,载着她来到清水河畔。前些天送丁晓丽两口子回丁家沟的时候,房子还正在盖,没想到居然会出这种事。摊上这样的亲人,当真是家门不幸,心里替丁晓峰觉得不值。

“爸,我就问你。你们真的都这么想?我老丈人有钱,我就应该有钱吗?人家的钱凭啥白给我?”丁晓峰强行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愤怒,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别人这么说也就罢了,连他自己亲爹都这么想,这个家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丁茂才蹲在地上,半天没吱声,梗着脖子说道:“你现在总比我们强点,你老丈人的钱将来还不是你们的。”

“别人的钱再多,也不会白送给我。前些天我姐跑到县城跟我要钱,张口就是十万,他们自己去也就罢了,还组团带了两家人,明旺两口子张口又是八万,他们当我是印钱的吗?别说我原本就没钱,就算是真有钱,我也不可能随便借出去。这些年咱们家穷日子咋过的,你们不知道吗?刚过了两天好日子,你们就管不住自己,真以为自己家发了洋财了,可以随便造了?你们能心疼别人,咋就不能心疼心疼我呢。”丁晓峰已经欲哭无泪了,他不明白,穷日子难过,可好日子也这么艰难吗?穷人天生跟好日子有仇吗?

二狗娘眼泪汪汪的,想起这些年的穷日子,自己心里有多少委屈和不堪啊。可是手头有点钱,咋还过得不如从前了呢?

“孩子说得没错,你现在就去,怎么借出去的钱你怎么要回来。房子盖了半拉子,难不成我们就在这破房子凑合下辈子,到时候真被活埋在这破房子里吗?”二狗娘对丁茂才发出了声讨,如果不是他烧包穷大方,哪能搞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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