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要手段
晚饭接近了尾声。冯月华先是问了身边的檀雅道：“檀雅吃好了没有？”
“吃得很好。”檀雅原本胃口小，可自小又有不可浪费的习惯。今天自己的碗碟里都被季则正夹得满满当当，她自然要很努力地实行光盘政策。
“那我们去试衣服。”冯月华拉着檀雅的手起身。
忽然季仲诚和季则正爷孙俩同时开了口。
“你也不叫人家喘口气喝杯茶，着的什么急就要去试衣服。”季仲诚一脸的严肃。
“奶奶，要不要我也陪您去？”季则正虽是询问，可语气相当的自然。
“咦，你们这一老一小的……”冯月华指了指爷孙两人，“茶给我和檀雅备好了。其他的你们不用关心。”
众人忍不住笑起来。
季仲诚的脸色黑了下来。
“这样吧，让季哥陪季爷爷也去换衣服，看看合不合身。”檀雅提议道。
“我觉得不错，爷爷你也去换新衣服，让我们瞧瞧您有多帅！”则灵立刻同意着怂恿起旁边的爷爷。
终于两位老人纷纷离了席，一众人也回到会客厅用茶等候。
季则正看着镜子前爷爷穿上了那件“福寿双全”。传统的服饰风格，可一针一线都是她亲力亲为。
他只是想着借着这由头给奶奶做一套衣服，可没想到的是檀雅比他想的还要多一分，细致一分。这样的一针一线恐怕又让她费神费力了。
“合身。”季仲诚不由的点了点头，道：“檀雅这丫头用心了。”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孙子没有说话，继续说道：“我对陆家那是多年的交情，我跟你陆爷爷早就提过两家之事。可那会儿，你陆爷爷只说，要听从檀雅的意愿。不用想也知道陆家对檀雅是何种的疼爱与重视。”
“只是，那件事……”季仲诚忽然停住了。
季则正看着爷爷认真的说道：“爷爷，我不管那件事当时是怎样的，或者你们所知道的是如何的。但是我只相信檀雅告诉我的一切。”
季仲诚忽而笑了，道：“好小子，这就护上了。”
他转过身来拍了拍孙子的手臂，道：“我想说的是，当年的事我们都知道檀雅是被人陷害的。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被逼到了那一步，当初该是如何的绝望。”
季仲诚长长的叹息一声，道：“我眼看着陆锡政凭一己之力保住整个家族，我眼看着他将檀雅送走。我要帮忙做什么，可他毅然回绝，只因为不想连累咱们季家。”
季则正第一次听爷爷讲了这么多，檀雅的性格真的跟陆爷爷是极像。
“爷爷……”
“既然是自己喜欢的，想要的。就要握在手里好生的护着。”季仲诚的声音苍劲而又有力。
“我知道了爷爷，您放心。”季则正点点头。
“我只点给你一句话，现在如若想帮陆家想帮檀雅什么，尽管告诉爷爷。”季仲诚皱了眉，仿佛下了决心一般。
“爷爷，我明白了。”季则正淡淡地露出了笑意。
“好了，将这衣服脱了吧。”季仲诚说罢开始将上衣脱下。
“您不一会儿穿着给奶奶瞧瞧了？”季则正拦了一下，道：“奶奶啊没准儿还等着呢。”
“这衣服我留着，等你和檀雅大日子的时候再穿啊。”季仲诚拍了拍孙子的肩膀。
“至于你奶奶，她今晚很高兴，难得这个生日她过的舒心，只要她高兴就行了。”季仲诚将衣服脱下放好。
“爷爷，奶奶是爱您的。”季则正怎么会看不出来两人多年的感情即便是吵闹不断，可相互还是那么的关心着彼此。
“哼，我还用你小子说？！”季仲诚哼了一句。
***
檀雅帮着冯月华将颈间的纽扣系好，蝴蝶的纹样穿在身上更加栩栩如生。
“季奶奶，您觉得还有那里不舒服的，我可以修改。”檀雅耐心地寻询问。
“很好很合适。”冯月华满意地点点头。
“你叫我们小正‘季哥’？”冯月华忽然看着她问道。
檀雅猝不及防回答：“嗯，以前跟着则灵叫习惯了。”
“那就别喊我季奶奶了，直接喊奶奶吧。”冯月华拉住檀雅的纤细的手，那纤小的手忍不住让人心疼。
“我与你奶奶的感情姐妹一般的，现在看见你又想起她来。”冯月华忍不住眼睛红了起来。
檀雅一听此话，眼睛更是湿润了。
“不过，我心里又是欢喜的，她的孙女也可是我的孙媳，这是什么样儿的缘分。”
“奶奶，我和季哥还没有……”檀雅想说还没有谈婚论嫁。
“好好，我懂你的意思。咱们端着点儿，其他的事儿让小正去办！”冯月华心疼地看着檀雅，伸手摸了一下她发红的眼睛。
“檀雅，今天你能来，奶奶很高兴。”冯月华由衷地说道。
檀雅忍不住上前拥住了冯月华，轻轻喊了声：“奶奶……”
则灵、则止、则企看见季则正陪着爷爷出来，三人就使劲儿的朝他使着眼色。
季则正安顿好爷爷，将茶杯放在爷爷的手上，方才走了过来。
“怎么了？”季则正走近三人。
他们的坐的位置离长辈们较远，三人看见大哥走过来，忍不住双双举起大拇指冲着他摇来晃去。
“手指头都不想要了。”季则正端起自己的茶杯并未坐下。
“大哥，我们现在越来越觉得有个词儿再合适不过你了。”则灵冲着自己的大哥撇着嘴。
“你们也想不出什么好词儿。”季则正抬眼望向奶奶换衣服的方向。
“老谋深算！”则灵压低了声音对大哥说道：“你别不承认，檀雅是不是被你骗来的？”
“这是什么话，凡事要讲求策略。”季则正拍了一下则灵的脑袋。
“你瞧瞧还不是老谋深算。”则灵摇了摇头，道：“我得找机会好好提醒一下檀雅。她这个未来的夫君，城府颇深，她得当心啊！”
“尽管去说。”季则正毫不为意。
“大哥这也太胸有成竹了。”则止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则灵你在家中唯一‘女孩儿’的地位不保了，檀雅姐一定是最得宠的那个。”
“呵，别妄图挑拨我和檀雅之间的情份。说的就好像你们俩将来娶进门的不是女孩儿似的？”则灵一脸傲娇，道：“我将来可是唯一带回‘女婿’回来的人。依旧是得宠的那一个。”
“瞧瞧她，人还找到一个呢，女婿的词儿就出来了。当心给大伯母听到。”则企忍不住笑道。
“对啊，不然你若着急嫁人，就让檀雅姐，哦不，应该是檀雅嫂子，给你介绍一个好了。”则止也忍不住说道。
“你们……有你们这么当哥哥的吗，急着把妹妹嫁出去！”
四人正说笑着，就看见檀雅陪着奶奶走了出来。
“这衣裳穿在奶奶身上真精神。”就连则止号称没什么审美观的人也忍不住称赞道。
“真好看，关键是符合奶奶的气质。”则灵忍不住摇头，道：“哥，我得让檀雅请我吃饭，我感觉我在家中的地位确实不保了。”
季则正放下茶杯就要走过去。
则灵一把拉住他，低声道：“哥，檀雅真厉害，奶奶这是第一次在家这么高兴！”
季则正看着奶奶在众人中间喜笑颜开，看着檀雅安静地站在旁边。那越是安静却越是引人注意的。
檀雅看见季则正朝她走了过来，不由地带了浅浅的笑望着他。季则正走上前悄声地问她：“累不累？”
她轻轻地摇了下头。
冯月华见着孙子过来，故意问道：“小正，那八音盒的填色和修补的神秘姑娘，就是檀雅吧？”
“什么都瞒不了奶奶。”季则正承认。
檀雅仿佛想到了什么，探究地看着季则正。
冯月华忍不住多看了两人一眼，却望见了坐在位子上只顾一直喝茶的季仲诚。
“怎么，他又闹倔脾气不肯换？”冯月华看着季仲诚问着孙子。
“不是。”季则正回答。
“谁闹倔脾气？”季仲诚轻咳一声说道：“那衣裳我等大日子的时候再穿。”
季则正低头对檀雅说道：“爷爷舍不得。”
檀雅忍不住笑了一下。
“好了，天色不早了。小正你送檀雅回去吧。找个时间，我们去见一见你爷爷。”冯月华对着季则正和檀雅说道。
“好。”檀雅答应着。
两人跟一众人道别，檀雅正看见任莲卿跟自己点头微笑。
则灵笑着跟她比划一个电话的手势。她都一一应对着，季家这一大家族可真够大的！
两人走出垂花门，上了车子。
季则正刚启动车子，就听见檀雅极其认真的问道：“季则正，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所有的事情。”
季则正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刚刚在席间还管他叫“季哥”，现在就连名带姓的喊着自己。
“你笑什么？”檀雅皱着眉头，望着他。
“什么解释所有的事情？”季则正答非所问。
“你……”檀雅转了下身面对着他，道：“今天让我参加寿宴，是不是你故意的？还有，八音盒的事儿。当初你告诉我是则灵的东西，我才修补的。”
“嗯，你说的都对。”季则正承认的倒是坦然。
“你……”檀雅被他的态度弄的说不出话来。
“檀雅，迂回战术你知道吗？若是我一早告诉你奶奶的寿宴，你肯定找理由推脱我。若是那八音盒我说是我的，你也肯定不会去修补。对吧。”
“所以，你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檀雅挑了下眉尖。
“必要的时候当然可以用不同的手段。比如我和你……”季则正忽然停住车子转过身来倾身吻住了她。
红绿灯闪烁的十字路口，外面的霓虹灯在她的脑后发出各色的光芒。
她其实还是不能够肯定和确认自己这一次的心思是否是选择对了。她不敢去妄加猜测，她害怕，她会担心。她怕自己没那么幸运，她担心自己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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