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下工了!大伙儿先去溪边洗手,再到营地排队领餐。我强调一点,手没洗干净的,不给发饭!”饭点时间一到,监工们高声喊道。
就在昨天,受雇的各方村民怕去迟了没饭吃,有不少人只将脏手往身上擦了几把,就急匆匆地去排队领饭。
被苏云宛发现后,严令她们洗干净再吃,别一旦吃坏肚子平添麻烦。
干活的短工们轰然大笑,向不明就里的其他人谈论起昨日没洗手去排队,结果领不到饭的糗事,大伙儿有说有笑地去先洗手再排队。
这顿饭的主食是又大又圆香喷喷的杂面馒头,男人三个,女人两个,孩子一个。
说是杂面馒头,其实有九成都是白面粉。虽然颜色不太好看外,但吃起来还是很美味的。
除了馒头外,每人配有一份咸菜,另外还有不限量供应的姜汤。
今日第一次上工的人们领到供餐,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他们活了几十年,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馒头,还一次性发放这么多!
不少人狼吞虎咽,却舍不得全部吃光,留下一两个打算带回家给家人吃。
东方先生将这一切看在眼底,嘴角的笑意真诚了几分,对秦家现任家主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秦君屹设宴盛情款待,两名将士一左一右分立在东方先生身后。
“二位一起坐下吧。”秦君屹让己方的十一和沈厚落座后,对那两位将士道。
东方先生侧头一点,两个魁梧大汉道了声“多谢秦将军”,而后分坐左右。
席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东方先生表露出招揽之意,却遭到秦君屹拒绝:“在下好不容易挣出一条生路,只想偏安一隅,了此残生。”
东方先生叹声道:“失去秦将军,朝廷迟早会后悔。”
秦君屹嘴角微微一翘,没有说话。
东方先生话音一转:“在下听闻镇北军已经被解散,不知那些将士们可有妥善安置?”
秦君屹:“他们来自全国各地,按规定会被遣返回乡。”
“镇北军其实就是秦家军,主公转移,他们不追随?”
这问题着实尖锐,一旁的沈厚和拾一顿时沉了脸色,秦君屹却平静道:“实话告诉你,确实有一小部分忠诚的将士会护送我的族人前来幽州。至于其他人,在下无力养兵,只能命他们解甲归田。”
“不知这部分将士有多少人,州牧大人也好有个心里准备,免得徒生误会,将他们拦截在关口外。”
“在下久未收到西北消息,不得而知。不过在下打算让所有人在北岭村开荒种地,归隐田园。”
“要是北岭村的耕地不足呢?”
“那就往后山去,靠山吃山。我会约束好族人和下属,不会以武犯禁,扰乱蓟郡秩序。”
“秦将军一言九鼎,在下信服。”东方先生执杯敬酒。
秦君屹以茶代酒一饮而尽,而后又道:“不过在下虽然家道中落,过去的生活习惯却一时间改不过来,故而可能会招揽一些难民做仆从或佃农,以免事事亲为。”
东方先生稍加思索后道:“可以理解,只要他们遵循政令,落户北岭村。”
至于西北而来的兵力,东方先生识趣的没提落户之事。
见秦君屹颔首,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给秦君屹:“这是秦家地契,我顺手给带来了。”
拾一起身接过,秦君屹挥了挥手,看也没看就示意他收起来。
这一纸地契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
当日傍晚赵里正去府城办地契手续,回来后却表示没找到主簿,过些天再跑一趟,秦君屹就知道了州牧那高高在上的姿态。
要想立足北岭村,可不是靠示弱就行的。
于是,秦君屹不再藏拙,直接以实力说话。
坐在东方先生左右的两个将士见秦君屹藐视地契,不由身体紧绷,黑了脸色。
东方先生却假装没看见,又道:“说起难民,眼下正有一大批难民即将到来。他们从冀州城出发,再过数日便会抵达幽州地界。”
秦君屹心中一动:“冀州?在下途经冀州附近时,冀州城正在被难民围困,是同一批人吗?”
“没错,但那些难民没有想到,冀州城内早已疫情严重。他们攻下后,才发现是一座巨大的瘟疫场。”
秦君屹想到那些失去音讯的家人,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又以重伤咳嗽掩饰。
东方先生站起来道:“秦将军身体不适,鄙人就不打搅了。改日您到了府城,鄙人再扫榻以待。”
秦君屹虚弱地挽留几句,而后送东方先生到院门口,一直当背景板的赵里正继续送他们出村。
拾一见他们走远,低声道:“主子,东方先生自踏入北岭村地界,无时无刻不在随行将士的视线下,疑似被监视了。”
秦君屹微微点头:“往后不要主动联系他,以免他暴露。”
“是。”拾一领命。
沈厚紧皱眉头道:“主子,您说这东方先生,会不会已经是州牧的人了?”
秦君屹却反问:“他本就是州牧的幕僚,站对方的立场,有什么不对?”
“他不是......”沈厚欲言又止。
半个月前的某个深夜,他机缘巧合将拾一从长史暗卫手中救下,没成想是自己人。
之后,受伤的拾一便请他协助调查名单人员,从而得知东方亮的另一重身份。
几十年过去,名单上的暗桩还活着的人只剩下三个。
长史明确叛变,做出许多搜刮民脂民膏的禁令之事。
东方先生持身清正,却因旧主已逝,新主不识,而立场不明。
唯有投身军营的肖将军对秦家依然保持着忠诚之心,北岭村的孙百户便是他调来的人。
秦君屹知道沈厚的未尽之言,但东方先生透露的冀州一事,已经占据他所有心弦:“去看看夫人用完餐没,再请华大夫过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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