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风和日丽的一天，燕云县县令出巡，视察播种情况。
县衙中，县尉秦君洛坐镇。
几辆马车停在县衙门口，州府五个乡绅来访，想要高价购买改良麦种。
秦君洛听闻来意，以粮种不足为由，一口回绝。
为了防止麦种外流，县衙上下严防死守，不许暗箱操作、中饱私囊。
除此之外，还专门制定一条政令，禁止民众私下交易麦种，违者换一赔十，且重则三十大板，服苦役三年。
即便如此，财帛动人心，依然有人经受不住诱惑，想将良种卖给外地人。
毕竟与现钱比起来，从播种到收成还需大半年，这期间需靠天吃饭，到底能不能大丰收还说不定。
为此，秦沐率领全营兵将出动，配合衙役行监督之责，一经抓获，当众行刑。
重典之下，没有几人敢顶风作案，外地乡绅利诱不成，只好亲自出面前来采购。
在秦君洛这吃了闭门羹后，几人一合计，发动农庄上的佃农，到燕云县府衙聚众闹事，要他们一视同仁，开放粮种。
楚翊可不是委曲求和的人，秦君洛也是将门出身，两人一合计，先礼后兵，劝退无效后，直接动用武力驱逐。
然而次日，却有更多的农民涌入燕云县，与之一起来的，还有其他辖地的官兵，美其名曰保护百姓。
眼看冲突愈演愈烈，秦君屹直接出动大军，将所有游荡的外县人驱逐出境，并紧闭城门，加强外城巡逻，凡无故越界者，死伤不论。
苏云宛听闻外面的动荡，立即指出：“他们背后肯定有人操纵。”
秦君屹点头：“是州牧。”
“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想企图什么？”
“东方先生传来消息，前几天，州牧突然去了大营一趟，回来之后，就变得一反常态，心事重重。”
苏云宛垂眸沉思，又听秦君屹道：“宛宛，你别忧心，咱们封锁城门，一样可以自给自足。”
“那先把府衙的人撤回来？”
“我今早已经让秦沐去传令，将府城所有明面上的人手撤回。”
同一时间，府城的某座小院，屋内不时传来咳嗽声。
若姝坐靠在床上，脸色泛着病态的白，神色恹恹。
“姝儿，身体哪儿不舒服？大夫来看过了吗？”自秦家所有势力转移至幽州后，本就公务繁忙的秦沐更加脱不开身，距离上次来府城相会，已间隔了十天有余。
“看过了，就一点风寒，不碍事。”若姝嘴角带笑，眼睛闪烁着惊喜的亮光，“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秦沐注视着她的眼睛，严肃道：“我家与州牧的关系紧张，或许会爆发一场大战，你跟我去北岭村吧。”
“怎么会这样？你们不是已经和谈，和平共处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若姝惊疑不定，连声询问。
秦沐将改良麦种之事，简明扼要地告诉若姝。
若姝听了秀眉紧蹙，一旁的阿蛮天真地问：“要是有多余的麦种，高价出售就好了，跟州牧大人没什么关系吧？”
“这件事的背后，正是州牧在推波助澜。今时非同往日，你们跟我走吧， 若不想去北岭村，去燕云县也行。”
秦沐早在燕云县建成之后，就邀请若姝搬至县城居住，然而若姝不想依附秦家，仍然从事醉月楼的演艺，给自己留后路。
即便秦沐告诉她，到了县城，可以做一名德馨双全的乐师，专门培养女子才艺。也可以受聘于县城的酒楼，做跟府城一样的工作。还可以买商铺出租，收取源源不断的租金。
可是若姝坚持己见，不愿借着秦家的势力为自己谋生。
她没法许给秦沐未来，只能得过且过，并做好随时抽身离开的准备。
如今她与秦沐的关系逃不开州牧的眼睛，继续留在府城，会成为秦沐的掣肘，可若是去秦家地盘，万一因此留下隐患......
若姝沉吟良久，抬眸道：“秦沐，我想去冀州。”
“冀州年前刚爆发叛乱，更加动荡不安。”
“那我就下江南。”
秦沐：“......”
室内一时寂静无声，屋外枝头的鸟雀，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
窗前的鲜花争相斗艳，春意盎然，秦沐却如同置身于冰天雪地，寒气彻骨。
分离来的猝不及防，打得他支离破碎。
心脏就像被人拿着钝刀在剜，鲜血汩汩而流，染红了他眼底最后的温度。
秦沐低声唤道：“姝儿，你非走不可？”
若姝垂首，眼泪向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往下滴落。
“小姐，别哭。”阿蛮着急忙慌地伸出绢帕，将她揽入怀中安抚。
随后扭过头，哀求的目光直视秦沐：“公子，您带我家小姐一起走吧，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们的地方，隐姓埋名过余生，好不好？”
“阿蛮！不可胡说！”若姝训斥了一声，内心怦然直跳，眼睫如蝶翼轻颤，悄悄朝秦沐投去一眼。
她眼底的希冀，令秦沐不忍直视，背过身去，声音紧绷：“我不可能离开秦家。”
若姝伸手捂住嘴巴，不让痛哭溢出声。
阿蛮大呼：“为什么？您早在多年前，就已经被先王爷逐出家门了啊！”
“若没有我大哥，我早已命丧九泉，这辈子，我都不可能背弃我大哥。”
“那你把我家小姐摆在什么位置？对得起我家小姐的千里奔赴吗？”
若姝深吸一口气，低落道：“阿蛮，别说了！”
“小姐！”阿蛮急得直跺脚。
秦沐仰起头，将眼中的热意逼退，而后转身直视若姝：“你会为了你的母亲，做有害于秦家之事吗？”
若姝面无血色，一时竟无言以对。
她致力于不让自己陷入那种境地，可若真的有朝一日深陷其中，她也绝不会做背弃秦沐的事。
然而她的身世摆在那边，就算她什么都没做，一旦秦家泄露了消息，第一个怀疑的，非她莫属。
她不想置身于是非之中，用苍白的语言自证清白，也不愿消耗秦沐的感情，令他过得疲倦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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