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谁站C位

转眼到了二年级第二学期的期末（2023年6月），摆在越剧社团孩子们面前的是期末社团文艺汇报演出的考验。

这是越剧社团第一次正式演出，也是学校对社团工作的一次验收，因此袁辉十分重视，提前一个月就在群里跟家长们打招呼。对他来说，演出效果好，那么下一年学校就会继续跟他合作，事关业务和收入。

至于演出的节目，社团一年，学了《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小九妹》《那一日钱塘道上送你归》《十八相送》等曲目。从时长看，只有《十八相送》适合拿出来上台演出，其他几个都太短。汇演人员，那自然是能上的都上，8个孩子分成4组，每组唱一段，边唱边演。

《十八相送》是社团练得最多的曲目，难度不算大，大多数孩子都能唱下来，演出之前重点要练的就是走台和动作，毕竟社团8个孩子，能力和进度各不相同。

对鲁越来说，《十八相送》更是轻轻松松，社团教到“青青荷叶清水塘”时，她就能把后面的唱段基本上都唱下来，还自学了部分转音加进去，唱起来更好听。

实际上，8个孩子私底下早就排过名次：4个小生4个花旦，小生三年级的小杨第一，二年级的鲁越第二，但鲁越实际上已经反超，另一个二年级的小唐第三，一年级的小严最弱；花旦一年级的小骆第一，三年级的小楼第二，二年级的小胡第三，一年级的小邢最弱。

搭档的话，是小生1号小杨搭花旦2号小楼（两个三年级），小生2号鲁越搭花旦1号小骆（二年级和一年级）；小生3号小唐搭花旦4号小邢（二年级和一年级）；小生4号小严搭花旦3号小胡（两个一年级）。

很明显，这是小易和小齐两位老师基于孩子们的实力、身高、年龄等因素排出的组合。这样的组合平时可以，但是到了台上就会表现出明显的强弱：前两组强，后两组弱。

只不过这学期的后半段，小齐老师因为个人原因回了舟山，没过多久小易老师也不来社团上课了。袁辉只好找了一个越剧专业的学生来代课。几次课下来，家长们明显感觉到不论在教学经验还是对小孩子的“威慑力”上，代课老师都稍显稚嫩。小骆妈妈甚至私下感慨，很怀念小易与小齐两位老师在的时候，那时候社团的氛围多好，孩子上课也开心。

为了向学校展示社团“成果”，这次汇演袁辉亲自出马，并重新调整了组合，简单说就是强弱搭配：小生1号小杨搭花旦4号小邢，小生2号鲁越搭花旦3号小胡；花旦1号小骆搭小生4号小严，花旦2号小楼搭小生3号小唐。

没想到小杨再一次在课上发飙，她不敢说袁辉排的组合不好，就指着小邢训斥：“唱得那么差，动作都不会，跟个小土豆一样，我不要跟你搭档！”

面对三年级的小杨，小邢原本就矮了一个头，加之知道自己唱得不好，就憋着气、鼓着腮帮子、眼泪汪汪的不说话。小邢妈妈在旁边看到，明明不服气想辩解，又觉得拉不下脸来跟个小孩子计较，硬是把话憋了回去。其实鲁越回家说过，小邢虽然唱得很一般，但她特别用功，从来不跟别人一起嘻嘻哈哈打打闹闹。

“你唱得也没多好。”其他孩子“怕”小杨，鲁越可不怕。

此言一出，小邢妈妈先是眼中一亮，鲁越这孩子挺仗义啊，帮我家孩子说话，转念一想，神色又黯淡下去——在她听来小杨唱得还挺不错的，要是连她都算不上好，那自家孩子……就是在这一刻，她默默做出了一个决定。

“要你管！”小杨立刻怼了回去。就连老师都看出来，上次打架之后，小杨还是很敌视鲁越，只不过被打出鼻血过一次后不敢轻易动手罢了。

小骆眼珠子一转，她曾私下悄悄跟鲁越说过不喜欢跟小严搭，不过她胆子小，性子也比较精，既没有跟老师提过，也没有趁现在跟着当场发作出来。

花旦3号小胡拉拉鲁越的袖子，小声说：“鲁越，你不会不要我吧？”

鲁越大马金刀地往那一座：“我搭谁都行，哈哈哈！”

小骆“哼”一声，丢过一个白眼来，像是在说鲁越你个没良心的，竟敢这样说；又像是在警告小胡别想抢自己的“官配”。不过在她看来，自己还是8人当中唱得最好的，鲁越就算追上来，也是跟小杨争小生第一，自己花旦第一的位子还是稳的。

小胡刚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连忙靠鲁越近些。

代课老师根本镇不住场子，只能两头哄，匆匆忙忙安排大家走台。这一走台问题更大。四组孩子，一头一尾亮相时要站成一排，开始时让1+4的两组在中间，2+3的两组在两边，结果小邢跟小严总是跟不上，严重影响整体效果，只好把1+4的两组放到边上去，让实力相对均衡的两组2+3站中间。

这下小杨又不愿意了，凭什么自己要站到边上？尤其看到鲁越被换到中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本能地想要去撞她一下，竟被鲁越躲开了，自己差点晃倒。小骆也撅起嘴来一脸不高兴，跟最弱的搭档不说，还要站边上。

当晚，小骆妈妈跟小杨的家长就私下找袁辉，说现在的搭档不行，完全跟不上，要求换人。还有一层意思没明说，就是他们的孩子要站中间，站C位。

袁辉发现怎么调都会有问题，索性又调整回平时上课的组合，让两组1号2号站中间，3号4号站两边，总算把矛盾平息下去。

其实像小杨这样娇生惯养以自我为中心的孩子到处都有。平心而论，她也就是学得早，若论唱腔和资质，还真没法跟小骆跟鲁越比。8个孩子当中，真正能够拎出去参加比赛的也只有小骆和鲁越。

和其它文艺演出相比，戏曲节目的准备工作特别“繁琐”，除了节目本身，服装跟化妆也有专门的讲究。服装上，小生穿什么，花旦穿什么？表演的曲目不同，搭配的戏服也不同，比如《十八相送》，就要用蓝色的小生服和粉色的花旦服，这是《梁祝》的标配。还有帽子，越剧小生的角色还分官生、文生等，像梁山伯、何文秀、方卿这些就是文生，文生有文生的打扮；郭暧、吴南岱等就是官生，从帽子、戏服到靴子都不一样。严格来说，戏服里面还有水衣（中衣）。由于不是专业比赛，这一次几个小生就不用穿10cm的厚底小生鞋。

化妆上，小生妆相对简单，但是要包头，就是用长纱巾将上半个脑袋紧紧勒住，把眉眼吊起来。时间长了，有承受力弱些的孩子甚至会被勒吐。花旦妆更加精致繁琐，有时候还要梳头套。这些专业的妆束不是普通的舞台妆，光是化妆的时间，小生就要1小时，花旦得留2小时。

因此，台上简简单单几分钟的表演，台下的准备工作可能要两三个钟头。

这次期末社团文艺汇演，越剧节目被排在二三十个节目的中段，算是相对分量比较重的节目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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