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甘
李奉渊与李姝菀同杨母杨父辞别后,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车内,二人仍旧是各坐在软榻一方,马车徐徐往前行得稳当,李姝菀从匣中取出今月新得的茶叶,泡了壶冷茶。
李奉渊来时正襟安坐,眼下不知是不是因醉了酒的原因,将仪容全然抛之了脑后,坐得没个正形。
他放松了腰背,靠在软枕上,随意支着一条长腿,安静无声地看着李姝菀挽袖泡茶。
车窗闭着,车内有些热,他伸手微微扯松了衣襟,露出了喉结与颈上长疤。
衣裳摩擦发出窸窣声,李姝菀手里执着紫砂茶壶,侧目看了他一眼。
目光对上他微垂着的疏懒眉目,静静凝视了须臾。
他看起来醉了,双眼却沉如深潭,情绪藏在眼底,叫人难以捉摸。
李姝菀没理会他,收回目光,给自己倒了杯茶,端起来慢慢啄饮。袖口滑至手肘,露出白净如玉的纤纤手腕。
她今日施了粉黛,涂了口脂,茶水润湿了唇瓣,干泽的口脂又变得柔润,唇瓣轻轻一抿,便在白瓷茶杯上留下了一道醒目而模糊的润红唇印。
她饮罢,放下茶杯,宽袖也随之落下,李奉渊的目光顺着她的唇移至她的手最后又落到瓷杯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今日喝得不少,体内酒气一点点窜上来,思绪逐渐变得迟缓。
方才他说着醉是诓她,眼下脑袋倒是真的失去清醒了。
李奉渊微微晃了晃脑袋,看向李姝菀,问道:“这是什么茶?”
李姝菀没答,端起茶壶给他斟了一杯:“尝尝便知道了。”
话音落下,李奉渊倾身靠了过来。宽大的手撑在座上,有意无意压住了她的裙身。
李姝菀以为他要端茶喝,将矮桌上的茶杯往他面前推了推,不料他却将手伸向了她。
茶水湿了她的唇,饱满的唇上显出一抹润亮的水色,仿佛朝露浸润的柔嫩花苞,漂亮得惹眼。
李奉渊直勾勾盯着她,毫无征兆地用拇指抚上了她柔软润红的唇。
李姝菀显然没有料到他有此举,身子定住,浓密的睫毛也轻颤了一下。
她垂目看向唇上的手,却没有避开,任着李奉渊的指腹在自己唇上缓缓蹭磨。
他举止失格,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仿佛不觉得自己行为孟浪。
长年握缰持器的手满是粗茧,粗糙的指腹压在唇上,有些酥麻,似疼又痒。
柔软的唇瓣被手指压得微微变形,李奉渊伸出食指与中指压在她唇角,将她的唇轻轻往上提,想让她露出在杨府与沈回说话时一般的明媚笑意。
不过强求的东西终是留不住,他手一松,李姝菀的笑立马便消散了。
李姝菀拉开他的手:“不是要喝茶?”
李奉渊没有回答,他贴近她的耳畔,闭目轻嗅了嗅,低声道:“你身上就有茶香。”
李姝菀看着几乎靠在自己肩头的脑袋,伸手抚上腰间的香囊,回道:“你闻到的,应是阿沈给我的花茶香囊的气息。”
李奉渊听见这话,神色一冷,倏然睁开了眼。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她腰上佩戴着的香囊,长臂一伸,单手解下香囊,扬手便扔了。
小小一只香囊砸上车门,又落下摔在地毯上,发出轻而闷的两声响。
绳结松散,烘燥过的花茶叶倾洒而出,散落车中,一时茶香愈浓。
李姝菀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断定李奉渊已然醉得失去了清醒。不然以他的品行,必然做不出如此失礼粗鲁的举措。
她神色淡淡地看着他,明知故问:“为何丢我的香囊?”
李奉渊胸中妒意横生,没有回答,反而沉声问道:“姓沈的是什么好人吗?”
李姝菀如没听见他饱含妒火的质问,自顾自地接着惋惜道:“这花茶是他亲自采摘烘制,难得送我,让将军糟蹋了。”
李奉渊拧眉死死盯着她,同样自问自话:“我是什么恶人吗?为何同他笑谈,却不肯与我露笑。”
他执意要从李姝菀口中讨一个说法,可李姝菀却并不回他任何质问,反倒话里话外都在维护沈回,任由他的妒火越烧越旺。
她微微偏头回望他,那眼神仿佛他在无理取闹,她语气平静:“你无故发些莫须有的脾气,坏了阿沈送我的好东西,改日我见了他,要如何同他说、啊——”
她话没说话,李奉渊已再听不下去,手掌突然扣上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身前一带,低头一口用力咬在了她颈侧。
坚硬的牙齿深入柔嫩的皮肉,剧烈的痛楚传来,李姝菀身子一抖,唇中溢出半声痛吟,又被她强行吞回了喉咙。
炽热的唇贴在她跳动的颈脉上,一下又一下,顺着骨骼传到李奉渊的耳中。
新鲜的血气涌入口舌,驱散了呼吸之间叫人生恨的茶香,可李奉渊尤嫌不够,唇齿用力,再度加深了力道。
疼,实在太疼。
李姝菀身子娇贵,已好久没再受过这等皮肉之苦。
她蹙着眉,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感觉自己的喉咙都快被他咬断。
她伸手推他,声音有些抖:“松开。”
扣在她腰上的手掌抬起来,转而握住她脆弱的脖颈,李奉渊松开牙齿,闭着眼,将额头抵靠在她发上。
她被掌着细颈,避不得,只能任他靠着。
李奉渊闭着眼,眉心深锁:“为什么?”
为什么待别人比待他更近,明明他们才是天底下最切近的人。
一丝鲜血从李姝菀脖颈处破皮的齿印流出,顺着被咬红一片的皮肤流入衣襟下。
李奉渊用染血的唇蹭过那血迹,满是不甘:“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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