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睁一眼，闭一眼
司徒剑南十分难懂地看着唐安：“唐大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唐安悠悠道：“那些土地是咱们费尽心思，花了不少时间从彭家抄来的。
正常来说，白白送到敌人手中，我当然也心痛。但是没办法啊，这些良田必须要送！”
司徒剑南狐疑地看着唐安。
唐安笑着问他：“我送予的是各军营士卒，何曾赔与世家？”
“可那些士卒本来就是世家的佃户出身，忠于世家忠于……”
司徒剑南猛地闭一嘴，额头慢慢出了一层细汗。
唐安大笑：“想明白了吧。彭家的地，多是少见的上等良田，且连成一片，可谓不可多得！
南方一年二种，出产更多。
我把土地赠与无地士卒，说成邀买人心。
但这些土地真能到那群失地之人手中吗？
连司徒你自己都不信那些世家的节操，可见最终的结果还是世家得利。
但是没关系，我要的就是让他们抢夺手下士卒的土地。待底层士卒与世家离心后，就要看司徒大哥的手下，能不能抓到这个咱们费尽心力求来的时机了。”
司徒剑南慢慢放松下来，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说清的欣喜。
“好！好主意！想来唐大人向京都递送奏章后，陛下必然赞好！”
司徒剑南口中称赞，在心底却暗暗心惊不已。
这条腾笼换鸟之计，可不光是帮陛下解决南方军队问题，他还光明正大的为太子殿下邀买人心，把手直接伸入军队最底层！
可以想像，等到江南的军队列入朝廷序列，以朝廷惯例，南方兵卒除去一些必要遣散回乡的，余者是要打散重新分配的。
兵部那边会把人从南方调走，如同掺沙子一样把他们稀释到各方军团。
可这些士卒人可以走，唐安送出的土地可不会逃，只会落到这帮士卒的家人手中。
可以想像，未来会有多军卒在暗地里称颂当朝太子。
更可怖的是，那些被遣散回乡的士卒，他们将会是颂扬太子仁德的最强助手。
真真是好算计啊，此计一出，太子不但于军中有了底蕴，转眼又在南方民间立下根基！
强！
此时唐安还没想太多，尚在一旁得意不已。
“有计相助，这腾笼换鸟之法，司徒大哥以为可拿下几营士卒？”
司徒剑南收拢思绪，把江南几大行营的地理位置稍加回忆，便道：“除开江南最顶级的几大世家，估计只要唐大人想要的，都能拿下。”
唐安闻言，不由轻叹一声。
“是啊，除开江南最顶级的几大世家，余者都好办。”
他沉默的夹了几口菜，一边吃一边思索道：“高平来前，曾说他在武城那边抓到了李家暗卫副统领的把柄，那人名叫李喜吧。
我看江南最大的几个世家的突破口，便在此人身上。”
司徒剑南眼中精光一闪，当即接口道：“既然如此，不若唐大人亲自去一趟武城，分田之事之事，由我亲自督管如何。”
唐安明显愣了一下。
自司徒剑南和他一起下江南以来，此人对从未插手过政事。
分田这事看着是对应江南世家军队，实质上却是政务的一种。
想想看，以一营军队五千人为例，士卒每人十亩田，丈量田亩的小吏该派几人，文书记录该有多少，最后黄册汇总交于何处。
可以说，这些事处处都是唐安在管，司徒剑南骤然开口，自然引来唐安的诧异。
“呃……司徒大哥，你真要接手分田之事？
这些事确实琐碎重要，但你把心思放到这上面，你还在空对江南各世家掌握的军队下手吗？
我觉得，腾笼换鸟才是最重要的啊。
要是这块出了纰漏，整个江南局势必然满盘皆输。
就我抄家那点银子，都不知够不够陛下派兵重打一回江南。
司徒剑南顿时苦笑不已，“是我想差了。要不这样吧，咱们以太子名义做借口给士卒分田，实在有些过了。你看咱们用朝廷的名义如何？”
唐安双手一摊：“其实用什么借口都可以，哪怕用你我的名义行事也没问题。
只是咱们说什么没有用，你要知道，现在整个江南，都是世家掌权，他们说什么，传到下头才能是什么。
而军营里，那是世家把控最为严格的地方。
司徒大哥以为，咱们能把分田许利之事送到那种地方，上头会直说这是陛下的恩典吗？
不会的，他们恨不能直接把田地直接夺过去，一分都不予下头人。
所以我携灭彭之势，分田地。这样这些士卒才能知晓，哦，这是唐钦差和太子殿下抄了江南彭氏的家，把土地转手分给了他们。
因为土地就在那儿摆着，没法移动，无论世家如何隐瞒，只要他们想要我的地，就只能叫下头的军卒知晓真相。
至于司徒大哥想用陛下之名恩赏士卒，以示恩出于上，没有错。
只是……
我到想问了，在司徒指挥使眼中，太子难道不能代表朝廷吗？”
能不能，当然能！
然而有些话司徒剑南已经没办法说出口了。他只傻笑：“喝酒，唐大人算计无双，在下敬大人一杯。”
说罢，这位元康帝派来的锦麟卫指挥使，一口饮尽手中水酒。
唐安大笑：“我说司徒大哥啊，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咱们现在处于江南这等危局当中，还是当先行为国尽忠才。陛下为了大康的存续，铁了心要把北边那群狄人开战，咱们就不能扯陛下后腿。再说了，太子能下江南，你能带兵入江南，都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后来派出的钦差大臣也快到了，等他们到时，我们就该起程回京了。
以司徒大哥在江南的功绩，回京之后还要往上提一提。
北伐在即，我代太子预先恭祝司徒大哥为自己挣一份丹书铁卷！”
唐安举杯，一饮而尽。
司徒剑南面色复杂，又带着一抹欣喜，久久未说一句话。
唐安几乎直接点明了，他回京后就要离开锦麟卫，去军中做战了。
像这种涉及皇家内部的问题，睁一眼闭眼，别管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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