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金陵行(2)
第163章 金陵行(2)
等候在外的李安华见邵霆玉从大楼里出来,忙迎上去。
走到近处,却见他脸色冷然,一时之间便不敢开口,只毕恭毕敬地走在前面帮他开了车门。
上了车来,李安华才小心翼翼地说:
“方才西南属地的王羡山王督军派了人来,说请您今晚移步醉月楼一聚。”
邵霆玉望了一眼窗外,又将目光快速收回来,神色肃穆地说:
“知道了。”
这醉月楼在金陵城外的一个山庄里,极其僻静雅致的地方,等邵霆玉赶到时,王羡山和其他几个属地的军政代表已经入座了。王羡山见了邵霆玉,立马起身从首座上走出来,一只手在他肩膀上一搭,口里高声喊道:
“伯宽老弟——来来来——就等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邵霆玉拉到自己下首位置坐下,又一顺溜地将在座几个面生的军官为他作了介绍。
在座的军官有些是邵霆玉早就熟识的,有些是这几日开会才识得,只有一两位较为面生。
邵霆玉嘴角一扬,喊了一声“王督军客气了!”,就在他下首坐下,又朝在座各位拱手一一见过,又道:
“伯宽来迟,请各位赎罪!”
王羡山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道:
“是我们来早了,不怪你不怪你。”
说罢就甩出一连串浑厚的笑声,在座诸位也跟着附和谈笑起来。不一会儿,菜就陆续端上了桌来,觥筹交错,举杯推盏,一大群军官热闹地吃喝谈笑起来。
吃到一半时,有个副官模样的人从门外进来,走到王羡山耳边低语了几句。
王羡山不耐烦冲那个副官把手一甩道:
“多事!管他做什么?”
那个副官面带难色,又低下头去还要再说话,却被王羡山用力一推,那个副官脚下不稳,竟然被他退出去丈外来远。
那王羡山本就喝了些酒下肚,此时已是极不耐烦的样子,厉声道:
“他算老几,难道老子还要看他的脸色不成?”
坐在一旁的邵霆玉道:
“王督军,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如让他进来吧。在座这么多人,他也不能有什么小动作。”王羡山见邵霆玉如此说,又拿眼晴瞟了瞟在座的人,不耐烦地对刚才被他推得老远的副官道:
”行行行,请他进来吧!”
不过一会儿,戴德彪一身便装走了进来,他一进门便直奔邵霆玉的座位道:
“邵副司令,你这可真是厚此薄彼了!”
王羡山见他一开腔就好似要找碴子一样的,不由得一下就黑了脸道:
“戴部长真是好雅兴啊,大半夜的也能被你找到这里乡下地方来!”
戴德彪也不生气,眼睛在房间里扫视一周,面上带笑道:
“王督军见笑啦!还有诸位莫怪,戴某说话向来心直口快。今日正巧我在此摆设家宴,不知各位也在此小聚,特地过来与各位打声招呼,得罪得罪。”王羡山毫不客气道:
“哦?是么?戴部长真是有心了,我们都是大老粗,不会招待人,就不留您了,免得耽误您的家宴。”
戴德彪似乎不在意王羡山的不客气,哈哈一笑道:
“王督军见外了不是?你有所不知,我与邵副司令,可是只差一步就是一家人了!何须如此客气!”
说罢转过身来对邵霆玉道:
“怎么样?邵副司令,赏脸移步隔壁包厢,与故人打个招呼吧!”
邵霆玉此时起身道:
“戴部长错爱,伯宽内心惶恐。前尘旧事,伯宽已经放下了,这下过去,只怕徒生端倪,叨扰了故人,反是伯宽的罪过了。”
戴德彪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哪里肯就此罢休,正欲再说上几句,这时王羡山拿一满盅酒伸到他嘴边道:
“大老爷们儿,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伯宽今儿是我的座上宾,岂能被你撬走,你要是真有诚意,就先干了这杯,然后给这里的每个人喝一杯,我们才能答应让伯宽跟你走!”
戴德彪没想到他来这么一出,口中刚推辞了几句,就被王羡山一把推在后背上,那王羡山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对谁都是没有什么情面与客气的,此时已容他罗里吧嗦地在这里说了一大堆,早就极其烦躁。
他一边把戴德彪往外推,一边嚷道:
“戴部长,你要是不喝酒,就赶紧走,别耽误我们喝。再说了,你不是请设家宴么,必定有女眷,我们这一帮大老粗,只怕惊扰了女眷,那我们就是该死了!走走走,出去出去。”
屋里做的都是各属地的军政代表,前些年或多或少都吃过中央直系军的亏,这个时候,竟没一个人出来打圆场的,各人都坐在原地,神色各异地静观其变。
王羡山这套不按牌理出牌的做法,颇有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架势,说话间戴德彪已经被他推到了门口,无奈之下,只有笑道:
“好好好,那我就等你们喝完了,再来请邵副司令?”
邵霆玉站起来,朝他拱了拱手,脸上表情讳莫如深。
送走戴德彪,王羡山大声招呼在座的军官们:
“来来来,继续喝,别让他扫了咱们的兴致。”
众人又是一阵你来我往,只喝得酒醉酣畅,纵使酒量向来不错的邵霆玉,渐渐也觉得起了些醉意。
此时不少军官已经开始进进出出地去外面的盥洗室,邵霆玉也起身对王羡山并邻座的几个军官道:
“各位见谅,伯宽去去就来。”
说罢就朝外面盥洗室走去,这盥洗室在走廊的另一头,邵霆玉在走廊上被冷风一吹,酒顿时就醒了一大半。
从盥洗室出来,正往回走,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他脚步一停,转过身来,道:
“戴小姐,好久不见。”
戴红丹一身洋装,脸上是精致的妆容,面上表情却有些凄然:
“伯宽,你——”
邵霆玉脸上神色淡然,道:
“外面风冷,戴小姐还是回包厢里吧,免得受冻。”
她听着他的话,恍如隔世,还是那样周到有礼,也还是那般公事公办的态度一样,波澜不惊。
她看他说完了话,转身就要走,不由得着了急,连忙说道:
“伯宽,如今你连与我说两句话都不肯了么?”
邵霆玉背对着她,把头侧向后方,冷然道:
“我与戴小姐缘分已尽,没什么好说的。戴小姐何苦执着。”
说罢抬脚就走,脚步决断,一丝犹豫都不曾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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