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你又胡言乱语
第236章 你又胡言乱语
暴雨不眠不休、不依不饶地下了整整三天。
有好几次眼见雨势已气如游丝,没想不过消停片刻,又噼里啪啦地重新打落下来,竟有愈下愈凶之意。
沙城街道好几条主干道都被淹了,工厂停工,学校停学,大街小巷的店铺都关了门。
这几日,林金蔓便在邵霆玉办公室里头的这个小隔间里窝着。
因身上来了月信,她身上懒困,又实在无事可干,两三日里,倒有大半时间就赖在床上睡着。
邵霆玉依旧是办不完的军务,大雨中断了交通,那军务往来的电话便响个不停。外间不时地有侍卫、勤务兵进进出出,有时又突然安静下来。
头一日下午,她在床上睡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眼皮无比沉重。
一觉醒来,也不知到了几点,天色都暗下来,只见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小布包裹。
那蓝色的印花包袱布,她再熟悉不过了,每次出远门,阿芜都是拿了来给她打包贴身衣物和用品。
她伸手解了那布包袱,只见里头果然是她换洗的贴身衣物。
她随后翻了翻,竟然还有月经布和卫生棉,她脸上不受控制地“唰”地一下瞬间红透。
她透过虚掩的门朝外间望了望,依稀望见邵霆玉坐在办公桌前,只是看不清他的模样。
将那包袱又重新理好,她起身下床,把包袱放到床边的衣柜里。这样大的雨,路都淹了,也不知他是如何让人回去取了这包裹过来。
雨水大力地打在窗户的玻璃上,那原本透明洁净的玻璃,此时模糊一片。
有些事情,也许眼睛看得模糊一些,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这两三日,竟是二人婚后相处得时间最长、最和谐的一次。
因了头一天晚上的长谈,二人之间的芥蒂终于被打破。
邵霆玉看着她对着自己温温柔柔,轻声细语的样子,说不出的心安。
对着她,恨不得千依百顺,凡是她所说之话、所做之事,听在耳里、看在眼里,无一不感到舒心畅快。
因了这样畅快的心境,此理起军务来,对着下边的人,吩咐安排的言语之间,连眉间都是舒展的。
闹得那些见惯了他凌厉冷峻脸孔的侍卫兵们,都有些纳闷,李安华暗地里对众人道:
“这几日副司令如此和颜悦色,你们都是托了小邵太太的福了。”
到了第三日,雨终于停了,林金蔓不紧不慢地收拾着房间里的衣物。
张叔已停了车在大营门口等着了。
想着往后的日子,二人都要如这两三日般顺顺当当的,她心里也松下来。
前几个月,终究是难过。
夫妻是要在一起过辈子的,两个人心意相通,彼此怜惜,相互惦记着,如此这样,才是好的。
她收拾了一会儿,猛然想起,如若不是这场大雨,自己昨天应当要和叔父一家人去余州老家祭祖的。正想着,邵霆玉从办公室外间推门走了进来。
她一抬头,正对了他那一双含笑的狭长的眼眸,她道:
“我后日要同叔父一家去余州老家一趟。过几日就回。”
余州老家参三年一次的林氏祠堂祭祖,以前林老太爷在世的时候,无论公务如何繁忙,每次到了这个时候,都是要携了家眷回余州一趟的。
如今林老太太身体不如往年,受不了舟车劳顿,便让林望道夫妇带了林金蔓一同前往。
林老太太的本意是让邵霆玉一同前去,一来之前二人的关系不冷不热,二来林金蔓也知道他素来忙得脚不沾地,便对林老太太想了一番托辞敷衍过去了。
如若不是大雨耽搁了,她昨日已经出发了。
她一边说,一边整理衣物。只将他的一件件衣服叠得规规整整地,又一件一件地仔细地往藤条箱子里放。
正一样样地放着,她的手忽然被握住了。
她习惯地脸上一红,就要把手缩回来,那手却被他握得紧紧的。
她不由得抬头看他,他望着她,眼里满是笑意,他挨着她也在床边坐在来,道:
“我同你一道回去。”
林金蔓神色一惊,不由得道:
“北大营这边,你走得开吗?”
说完又低了头道:
“当初祖母同我说要回去的时候,我以为你这边是脱不开身的,我就——”
是啊,那个时候,她一心只想躲着他,避开他。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笑道:“有什么走得开走不开的,不过是几日的事情,北大营这边有陆子剑和冯九诚,沙城保卫处有王继尧守着,总备司令部还有父亲在呢,我走开几日,有什么打紧。”
听他如此说,她不由得笑了,道:
“你真的同我一同回去么?”
她一笑起来,脸上便露出无限的温婉秀美来,看得他心里一阵心驰神荡。
他伸手拿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又将她掉在脸颊一侧的发丝顺到耳后。
他的动作温柔又小心,像是在保护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他轻笑了一声,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一转身,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小小的照片递给她。
照片上正是少年时的他们,二人并列端坐在一起。
他身穿长衫,英挺俊朗,表情严肃,只在眉眼间透出一些笑意来。
那时的她才十六岁,笑靥如花。
她将那小小的照片拿在手里摩挲着,目光落在他清俊的眉眼之间,不由得笑道:
“你看你,照相也不笑一笑,好像有人欺负你似的。”
他被她这一笑惹得心里酥酥地痒,一把将她搂住,一句话直直地反问到她耳廓边上道:
“可不是你欺负我么?”
他炽热的气息呼呼地拂在她耳边,她耳上一热,伸手在他手臂上一推道:
“你又胡说!我怎么敢欺负你!”
他却将她搂得更紧,只道:
“蔓蔓,你欺负我也不要紧,折磨我也没关系,总之你怎么样对我都好,只有一点,不许你不理我,不许你推开我,不许你不要我——”这样的话他以前不是没有说过,只是今天这样软言细语地说在她耳边,听得她心里一阵阵发紧之后,一颗心一下子便软了,便道:
“你这哪里只是一点?这不许那不许的,你只会说我,你——”
他将头埋在她颈项间,一时像个耍赖的小孩,打断她道:
“以前都是我不好,我会改的,你信我,我都会改的。”
那样低沉而喑哑的声音灌入她耳中,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在她心里,对着他,她总是不忍心。
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道:
“好。”
他松开搂着她的手,满脸的心满意足。
他扫了一眼她手里依旧握着的那张照片,又回转身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小的绒布袋子。这绒布袋子里的东西林金蔓第一日来收拾东西的已看过了,此时见他拿了出来,一颗心还是忍不住急速地跳起来。
只见他将那绑口处的抽绳一拉,把袋子的开口一扯,然后往床上一倒。
果然是那两条金链子。
一条是他送给自己的桂花吊坠金链子,玲珑小巧的桂花花朵簇拥在一起,发出金黄的色泽来。
另一条是自己送给他的鸡心吊坠金链子,那小小的鸡心张开着,露出两张小小的肖像,年轻的母亲和幼时的自己。
他将两条链子托在手心里,呈在她眼前给她看。
她只觉得那两条金链子在他手掌上放出金莹的光泽出来,那光泽将二人的少年往事如映画一般在脑海中一帧帧地闪过,自己与他,竟是不知不觉走过了这些年。
他说:
“蔓蔓,咱们命中注定要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
她从他手里拣出那条桂花的链子,柔柔地说:
“大哥,你帮我戴上吧。”
四五年前的那一天,也是他帮她戴上了这条链子。
那时在医院里,他受了匪人的袭击中了刀伤,她每日里煲了汤带了霆珍去医院看他,
他还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心爱的姑娘站在离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柔顺地任自己将这链子戴在她白皙柔嫩的颈项上,自己那时的心里是如何地欢欣,如何地窃喜。
“好看吗?”她透白的手指轻轻抚在那桂花坠子上,笑意盈盈地问他。
他道:
“好看。”
她垂了眼眸,目光落在那条鸡心金链上,道:
“那,我也给你戴上吧。”
他却道:
“等我把里头的照片换一换,你再帮我戴。”
她有些不解,他凑在耳边道:
“换成现在的你和咱们的孩子——”
他后面的声音极小极小,却顽固地一点不落悉数被她听入耳中,一股猝不及防的羞涩让她又羞又恼,一伸手推开他道:
“你又胡言乱语——谁跟你——”他抢白道:
“我怎么胡言乱语了?咱们两个有孩子,是迟早的事!”
见他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无理和蛮横,她只觉得那种逼迫感又卷土重来似的,正要回他,唇齿间便满是他的气息,他总是这样,狂风巨浪般,扰得她心里一片慌乱。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推开他,她一边理着头发,一边嗔怪道:
“这是在办公室,你——你老实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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