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都怪你
第121章 都怪你
那餐馆的招待一见吴璟珩，便认得他，很热情地上前来招呼。
几人到楼上的一个包间坐下，林金蔓对那招待说：
“我们自带了些吃食，麻烦你拿一个干净的碟子和三个酒杯来。”
那招待点头应了，放下点菜的单子，便转身下去了。
霆珍一听是三个酒杯，不由得来了劲，问道：
“姐姐，我也能喝酒吗？”
林金蔓笑道：“喝是能喝，不过只能喝一点。”
这时林金蔓忽然想起来什么，对吴璟珩道：
“刚过来时，我看到有个老人在卖用棕叶、稻杆和藤条编的小灯笼，还有好多小动物，威尔最喜欢这些了，我现在去买一些，下午带回家给他。”
吴璟珩道：
“那刚才怎么不买？”
她道：
“刚才咱们手里提了桂花糕和桂花酒，再拿着那些来吃饭，未免繁杂。所以本想着吃了饭，手上东西少了，再转头去买的。”
吴璟珩道：
“那不就是了，怎么现在又要急着回去买？”
林金蔓笑道：“我忽然想起来，摆摊的都是不好说的，东西卖玩了就收摊走了。你看刚才那么多人围着，保不定我现在过去，都买不到了。”
吴璟珩又道：
“那我去帮你买就是，你在这儿等着。”
林金蔓摆摆手道：
“这地方我没来过，还是你留下来点菜。再说，威尔矫情得很，你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儿的，买回去不合他的意，他也是要闹的。”
她一边说一边起身对霆珍道：
“姐姐去去就来，你同哥哥在这里待一会儿。”
邵霆珍把脸一撇，心道他是我哪门子的哥哥？脸上却是朝林金蔓一笑，只作出一副乖巧的样子来。
等林金蔓走了，吴璟珩望着眼前这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又想到她是那个邵霆玉的妹妹，心里不由得有些发堵，只是脸上还是平常气色。
不一会儿，那招待拿了三个酒杯和一个瓷盘上来。
吴璟珩人便拿着菜单准备点菜，那招待手脚麻利地把他们带来的桂花糕小心地码在瓷盘里装着，正准备把桂花酒给倒上，吴璟珩道：
“酒先别倒了，等我朋友——”
他瞥眼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邵霆珍，提高了声音道：
“等我女朋友一会儿来了再倒。”
那招待点头应声，拿着勾好的菜单便转身下去了。
他把瓷盘朝邵霆珍跟着推了推道：
“饿了吧？上菜还得一会儿，先吃块桂花糕。”
邵霆珍低头扫了一眼那盘桂花糕，也不伸手拿，也不答他的话。
吴璟珩轻笑了一声，又问她：
“你渴不渴？我倒水给你喝。”
邵霆珍仍旧不言语，只瞪着一双眼睛对着他，那眼神中慢慢透出十分的敌意来。
他被瞪得心里更是毛躁，不由得道：
“你老瞪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脸上有花儿？”
邵霆珍这时也不客气起来，一开腔就刺喇喇地问道：
“你是不是喜欢我姐姐？”
吴璟珩这一路倒是察觉出这个小姑娘对自己的敌意，却没想她此刻问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得一愣，转而大笑道：
“你小小年纪，怎么学着大人说话？”
邵霆珍不依不饶地问道：“我可不是小孩子，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就承认了吧！你是不是喜欢我姐姐？”
吴璟珩向来无所顾忌，再加上这时林金蔓也不在，便道：
“是，我是喜欢她。怎么了？”
邵霆珍见他真的承认了，脸上敌意更甚，又问：
“那你是想娶她了啰？”
吴璟珩哈哈大笑了几声，心想那个闷声不出气心思缜密的邵霆玉竟有个如此爽快的妹妹，不禁觉得很是好玩，便答道：
“是啊，我当然想娶她！”
邵霆珍怒气更浓，气呼呼地说：
“你想得美！”
说完气息都喘起来，半天又扔出一句：
“她又不喜欢你！”吴璟珩有心要逗逗她，便道：
“你怎知她不喜欢我？她要是不喜欢我，怎么成天跟我在一块儿呢？你来时看到我俩是在一块儿的吧？”
这下霆珍被问得说不出话来，恼羞成怒反驳道：
“反正你喜欢也没用，她喜欢的是我哥哥！”
吴璟珩脸上微微一沉道：
“你哥哥不是已经有了那个姓戴的小姐了吗，你姐姐怎么还会喜欢他？不如——”
霆珍被他说得一愣，接口道：
“不如什么？”
吴璟珩道：
“不如你也认我做个哥哥，这样你姐姐喜欢我，她喜欢的依旧是你的哥哥嘛，你说对吧？”霆珍被他绕得有些晕头，下意识地只知道他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不过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驳他，只得气呼呼地又哼了几声，依旧拿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等林金蔓买完东西回来，只见菜已上好了。
桌子上的两个人却是干坐着，吴璟珩是千年不变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邵霆珍则一双眼睛鼓鼓地瞪着他，林金蔓不由得愕然道：
“菜都上了，你们怎么不吃？”
她把东西先放了，坐下来，朝吴璟珩道：
“阿珩，你不会是欺负她了吧？”
这时换吴璟珩把眼睛一瞪道：
“我欺负她？人家哥哥是威名远扬的军团长，我哪里敢呢？”
说罢他眼睛一转，对林金蔓道：
“你买草编的玩意儿，那草怎么跑到你头上去了？”
林金蔓一听，忙伸手往手上摸，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什么，吴璟珩起身道：
“唉呀，我帮你。”
他走到林金蔓身边，弯下腰，把头慢慢低下来，眼睛瞟了邵霆珍一眼，把嘴微微努起，轻轻在林金蔓头顶发梢处点了一下，然后手在她头上一晃，将一根寸把长的半截草伸到她跟儿前道：
“喏，这不是嘛！”
林金蔓正要答话，只听邵霆珍重重的一声：
“哼！”
眼见着小胸脯一起一伏，一张小脸都红了，像要气得爆炸一样。
林金蔓忙起身去哄她。因为不知这气从哪里来，自然哄也不知从哪头开始哄，只能低声细语，好声相劝，实在不得法时，林金蔓看到桌子上的三个空酒杯，轻笑道：“咱们珍珍不是想喝酒嘛，来，咱们就趁这个中秋好时节，一起饮些桂花酒。”
说罢，端起那一小坛桂花酒，起身绕到放酒杯的桌子另一侧，每个杯子倒了一些。
她拿起其中一个杯子，望了一眼吴璟珩，又走到邵霆珍身边道：
“珍珍，你看这酒杯上也有桂花，可真是应景呢，快尝一尝。”
霆珍听她这样说，也起了些好奇心，接过那酒杯细细地瞧，只见白瓷的杯身上，描着金花绿枝的桂花图案，果然是精致得很，又加酒香袭人，不由得笑了起来。
见小姑娘转了笑脸，林金蔓也松了一口气道：
“只尝一点就罢了，可不要贪多，就喝了你杯子里的一小口，可不许再添杯啦！”
说完回转身，将桌上另外两杯递了一杯吴璟珩，留了一杯自己。
小酌一口，只觉得酒香清醇，又想到下午还要演出，却是不敢多喝。
不过自己倒酒时没想许多，除了邵霆珍的酒杯里只倒了小小的一口，自己和吴璟珩的杯子却是倒了大半杯，不由得轻轻叹一口气。
吴璟珩听了问道：
“好好的，叹什么气呢？”
林金蔓道：
“这酒还是有些醉人，我平素不喝酒的，不敢多喝，怕误了下午的演出。这酒又不能往酒坛里回倒，可惜浪费了。”
吴璟珩哈哈一笑道：
“你只管喝吧，喝不完也不用愁的，不还有我呢嘛，不会糟蹋了这酒。”
林金蔓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烫，知他大大咧咧惯了，也不和他多说，只坐回座位吃饭。
那边吴璟珩却毫不在意，自顾自端了碗拿了筷子开始吃饭。
好不容易三个总算是都吃完了饭，吴璟珩自己的那杯酒已经饮完，顺手拿起林金蔓那杯，林金蔓见他真要喝自己剩下的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别，这是我喝过的杯子，也不在乎这一点酒，你别——”
话未说完，那酒已经被他一饮而尽了，她脸上一红，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说，没话找话道：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往回走吧。”
不知是喝了酒的缘故，此时他的一双眼睛望着她，愈发流光溢彩起来，却不说话，只是望着她笑，弄得她更加发窘，忙道：
“别笑了，快走吧，一会儿要迟了。”
起身便拉了邵霆珍往包间外走。几人依旧顺原路回去。
一路走，林金蔓哄着邵霆珍道：
“过两天姐姐接了你来家里住，姐姐给你读故事书，你最喜欢的《济公传》，怎么样？”
霆珍听到脸上马上露出些笑意来，转眼又恨恨地指了指吴璟珩说：
“可不能带那个长腿的！”
林金蔓哑然一笑，凑到她耳边道：
“不带他！就咱们俩！”
欢快的乐声从大红的绒布台子上发出来，邵霆珍和安安两个在台下收款的桌子旁玩，江先生、李安妮则忙着登记接受捐款，下午的人比上午要少一些，二人收款登记之余，还能不紧不慢地闲聊两句。
这时李安妮一眼看到朝这边走过来的邵霆玉，纵使他今日一身便装长衫，但是清俊的面容和挺拔的身姿，在人群中依然很是显眼。等他走近，李安妮忙站起身道：
“军团长，好久不见。”
邵霆玉初始并未认出李安妮，听她出声才反应过来，眼中显出一丝转瞬而逝的讶异，朝她点了点头，伸手递过来一张支票。
李安妮接过支票，一看上面的数字，有些吃惊，正抬头要说，邵霆玉道：
“你只管记上便是。”
李安妮坐下把支票拿给江先生，又对身旁的沈老师耳语了几句，然后转身对霆珍喊道：
“邵小姐，邵军团长来接你了。”
邵霆玉带邵霆珍上了车，车子徐徐开动，那台子上的乐声也越来越模糊。
邵霆玉看邵霆珍此刻竟然是一副气鼓气胀的样子，甚是好笑，不由得问道：
“怎么，还没玩儿够？”邵霆珍白了他一眼，没头没脑地说：
“都怪你！”
邵霆玉更是不解，问：
“怎么还怪起我来了？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得罪我妹妹？”
邵霆珍又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道：
“我不喜欢那个阿珩，他都把我姐姐抢走了！”
邵霆玉脸色微变，问：
“他怎么了？”
邵霆珍恨恨地说：
“他凭什么老缠着姐姐，咱们玩什么他都要来凑热闹！他还——他还——”
说到这里，小姑娘竟然急得气都喘不过来似的，邵霆玉把头扭过来问：
“他还怎么了？”小姑娘简直是气愤难耐：
“他还亲姐姐——我真的太生气了！”
邵霆玉脸色顿变，对着邵霆珍又不好发作，只一张脸上渐渐难看起来。
偏偏邵霆珍还不解气，自顾自地还在往下说：
“他亲了姐姐，偏偏姐姐还对他笑嘻嘻的，还把自己喝过的酒杯拿给他喝——哥哥你说，他怎么这么讨厌呢？”
小姑娘说罢扭头看向邵霆玉，谁知他一言不发，只怔怔地望着窗外，整个人像是痴了似的。
她这一看倒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把话题往回一转道：
“还不是都怪你！要不是你把戴小姐接到咱们家里来，姐姐怎么会走？姐姐怎么同他一起？又怎么会喜欢他？都怪你，都怪你——”
邵霆玉仍旧不说话，任由霆珍拉着他，在他身上又捶又打，好一通无理发泄。
好半天，他像是对霆珍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道：
“是啊，都怪我，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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