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7章
“你终于来了。”
老乞丐张开嘴角，脏乱发丝随意披散在肩头，潦草笑着。
陈宁看着他，眼神不停闪动，再低头看向自己断裂的右臂，沉默半晌，回问道。
“你知道我会来吗？”
“嗯。”老乞丐依旧笑着，轻轻点头，撑着破烂木屋的门框站起，小声念道。
“未来是有预知性的，仅是一点蛛丝马迹，便可以预知到未来的某些事件，例如你会从遥远的未来回到这里。”
“为什么？”陈宁不解发问。
“不知道，一种直觉而已，我的直觉已经可以算是天意的一部分了，所以能详细说说你现在的情况吗？”
老乞丐回问。
“我快死了，甚至可能已经死了。”陈宁实话实说。
“……出手杀害你的是谁？”老天师沉默片刻，再问道。
“不知道，仅是一颗巨大的脑袋，额头上长着带齿眼眸。”陈宁形容着。
“嗯，天外天之上倒是有不少这种存在，最出名的无非那两头域外邪神，大灾阴体和大难阴体，如果是这两者来杀你的话，确实有些困难。”
老乞丐点头解释，眉眼轻轻挑去，嘴角带着轻笑，又好奇问道。
“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六阶。”陈宁回答。
“修行路子是什么？”老乞丐再问。
“武夫。”
“嗯。”老乞丐眼眸里闪起一抹光，再点头笑道：“我懂了。”
他双手负后，身上的褴褛衣衫飘摇起来，再打量着陈宁，眼神在他的断臂之上停留了片刻，又缓慢移开，落在陈宁的脸庞之上，轻笑道。
“不错，你小子长大之后还真挺英俊，不比我差。”
“也许吧。”陈宁看着老乞丐脏的面容，不置可否。
老乞丐也不多聊，身子一侧，让开道路，再轻声道。
“向前走吧，你临死之前专门来一趟，肯定不是来看我的，朝前走，你的答案在前方，道也在前方。”
陈宁点头，沉默朝着泥泞小道走去，经过老乞丐的一刹那，他的脚步忽停，轻声问了一句。
“你去哪了？”
“天降大任于斯人……”老乞丐语气唏嘘，再继续道：“我自当补天。”
“你也是女娲？”陈宁疑惑询问。
“那是神话故事，信不得。”老乞丐摇头，再咧嘴笑道：“看来你以后混得不错，文化有显著提升啊。”
“还行，略懂。”陈宁轻声回复，停下的脚步再次动了起来，朝着之后的坟场走去。
他低下头，注视着记忆里的熟悉道路，脚步略微加快，迅速去往坟堆。
在残留的夕阳余光下，一位瘦弱少年站在墓碑之上，他的面容比起老乞丐更脏乱，穿着宽大的破烂衣衫，正低头打量着这座已经腐朽的墓碑。
昏黄光芒落在他的背上，将瘦小的身躯不由余地的映照出来，展露贫瘠。
“在干吗？”陈宁的询问声响起。
瘦小少年连头都没转，回复道。
“开盲盒。”
“你要挖坟吗？”陈宁再问。
瘦小少年没有回答，因为已经开始动手了，他干瘦的手动得很快，极为迅速的将土坑刨开，掀开墓碑，露出其中腐朽的棺木。
少年速度灵敏，打开腐朽的棺材盖子，露出里面早就成为枯骨的尸体。
在这尸体的中央存放着一壶尘封的酒水。
少年眼前一亮，迅速越了进去，将这壶酒水打开，也不闻闻味道，直接灌入嘴中，快速咽下。
陈宁站在一旁安静看着，等着少年将酒水全部喝完后，他才轻声问道。
“好喝吗？”
“不好喝。”少年摇头，将眼睛对着酒壶里仔细看了看，发现里边还有些酒水残留，便朝着嘴里尽力倒了倒，可惜酒水并未顺流而下。
他皱起眉头，不想再等，直接将酒壶塞入嘴中，硬生生咬碎咽下。
陈宁在旁等着，等到少年将酒壶全部吃掉后，再询问道。
“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少年将湿润的嘴角擦干，毫不思索，直接回道：“听不懂。”
“好吧。”陈宁点头，再问道：“还要开盲盒吗？”
“嗯，没吃饱。”少年回应。
于是在残留的夕阳下，陈宁和少年一起翻起了墓碑，两人合力起来速度极快，片刻间便能把一座老旧坟墓拆开又复原。
破烂木屋前，老乞丐双手负后，皱眉看着。
陈宁算是将‘男人至死是少年’这句话演绎得淋漓尽致了。
又或许是在暗示这就是陈宁的道吗？
挖坟掀尸道，这不可能吧？
老乞丐瞧着昏暗天空，略微不解，他之所以关注陈宁，便是因为陈宁是极特殊的存在，天意感知不到他的走向，便代表着陈宁有无限的可能。
且他的来历也特别，看似真龙，实则不止。
陈宁不是老天师在往后准备的杀招，但会是奇招，也许能用上，也许用不上。
如果用不上的话也挺好，希望这小子能去进修个殡仪专业，到时候直接成为兴趣使然的殡仪馆送葬员。
听着倒也不错。
陈宁与少年的挖坟之旅并没有持续多久，也就挖了一百多座而已。
他们停下步伐，看着星光满溢的夜色天空，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看着。
孤独气息如同蜿蜒的溪流般盘绕而起。
少年舔了舔嘴角，残留的食物气息被他舔舐干净，从记事起至现在，他很多时候都独自一人，从来没有人陪他一起做事。
他转过头，想要看一看这位陪自己挖了一百多座坟的人长什么样子。
呼。
孤独的风吹过。
少年身旁空无一人。
星光落地，杂草丛生，一切都已恢复原本模样。
“咳！”
激烈的咳嗽声响起，陈宁嘴角吐出一大口鲜血，他眼眸重新睁开，看着混乱的天空，刚才经历的一切仿佛梦一般虚幻。
回到少年时，再起死回生。
他撑着手从坑洞之间站起，眼眸开始闪烁，他已经有所明悟，老天师说那是他的道。
懂了。
他的道，就是挖坟。
掘！
陈宁嘴角吐出一大口鲜血，猛得踏步踩在地面之上，纯黑手臂已经接回右臂，朝着天上一拉。
月陆在此刻颤抖起来，无穷无尽的死气从大地之间涌出，这些都是月陆的血与泪。
坟墓掀开，已逝神祇的残留死气跃出，跨越天穹弥漫而来。
无穷无尽的死气似无数条溪水河流，汇聚在陈宁这处汪洋。
他头颅处的断角再次生长而出，一众神通从他体内涌现，接下来释放的不会是尸相锁天，而是他自己领悟的神通法。
类似于领域一般的空间。
天空被一阵昏黄光芒猛得覆盖，夕阳莫名悬在天际，无数墓碑如同猎场森林一般层层累起，矗立在月陆之上。
最前端。
陈宁站在最大的墓碑之上，伸手朝下一压。
他掀开的这座墓碑下，是无尽的血，将他的肉身浸泡，源源不断的涌入他的体内。
以血疗养，是鲜血教派，更是血父的做派。
片刻后，当陈宁走出来时，全身肉体已焕然一新。
他是武夫。
但也能借月陆无数神祇死气施展独属于自己的天地大神通！
这道神通名字简单，仅为旧坟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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